又過了一小會兒,陸柯處理完公務匆匆趕來,手裏拎著一碗濃稠的米粥,以及兩塊兒鬆軟的大白饅頭。


    這混小子又在幹什麽?不知道現在自己有多麽重要嗎?居然還喝酒給自己喝昏死了。


    嘴裏說著氣話推門而入,房間裏已經站滿,發現自己擠不進去的陸柯隻得高高舉起手中的午飯。


    “都讓開,我這是給書航帶的,再堵也沒你們的份兒!”


    “還有你,孟丫頭幹什麽呢?”


    曦夢雲頭猛然擺正,看向掌門無聲訴說著感謝與崇敬。


    終於有人覺得這樣不合適了嗎?


    掌門師伯!你,是,我的神!


    眾人讓出一條道,季書航茫然看向陸柯。


    孟師妹怎麽了?她不是在給自己治療嗎?季書航覺得有必要幫師妹解釋一下,為了自己和對方的清白。


    “哦,我頭疼,孟師妹幫我按按。”


    曦夢雲感覺自己的心被揪住,眼眶瞬間就紅了。


    無人注意到曦夢雲的變化,陸柯指著床上二人一句一歎息:


    “治病?治個病用貼那麽緊?”


    “還這麽多人看著呢,現在的年輕人……唉,有傷風化,人心不古啊!”


    唉,自己年輕時候不說顏值多麽高,但也算風流倜儻吧,天賦好,實力還強,怎麽就沒見哪位師妹來貼自己的?


    人比人氣死人啊,可惜這裏沒有一碗飯供陸柯怒吼一聲拍在桌上。


    粥倒是有一碗,但這玩意兒倒扣桌上還能裝回碗了嗎?應該不能吧。


    就算能,一套表演下來再遞給季書航吃,陸柯怕旁邊的師妹手撕了自己。


    “啊?沒貼著啊,不是隔了塊兒板子嘛。”


    季書航說著就伸手往後摸去。


    板子,沒摸到……


    應該是沒摸到吧,板子怎麽可能是軟的……


    明明是平的啊,肯定有板子,季書航不信邪,一隻大手繼續摸索,直到手掌貼在自己後腰與背部連接處,身後貼著耳根傳來一聲少女的輕哼。


    季書航:(?.?)?!


    不對,有問題。


    一瞬間,酒似乎醒了,又似乎湧上了更大的後勁兒。


    季書航動作猛然停住,身體僵硬,房間內其餘人表情各異。


    孟庭嬌紅著臉故作鎮定爬下病床,滿目嬌羞瞪了一眼呆坐床上的季師兄,同手同腳走出房間,還不忘貼心地關上房門。


    孟庭嬌背靠房門,雙手按壓在下胸的位置,呼吸幾分急促,腿有些發軟,許久才恢複平靜離開。


    房間內。


    曦夢雲死死盯著房門方向,如果眼神能夠殺人,孟庭嬌一路走過去已經死千八百遍了。


    大師兄隻是以為自己和對方中間有板子隔著才接受治療的,大師兄能有什麽錯呢?


    都是那個臭丫頭……


    季瑩瑩看了看自己的兩個徒弟,暗暗長歎。


    唉,造孽啊。


    傻徒兒喲,若是你肯多主動一些而不是將愛藏於心底,書航這臭小子又怎麽可能頂得住。


    “咳咳,那啥,師伯給你帶了飯。”


    “昨晚喝了那麽多酒,今天就吃點兒粥,養胃。”


    陸柯也沒遇過這種場麵啊,隻能岔開話題,假裝無事發生,眾人也配合著笑笑掩過此事,就是表情還有些不大自然。


    季書航動作機械地接過稀飯和饅頭,一不在意這兩樣東西加一起都湊不出半點滋味兒,小口吃著。


    “大師兄,我也餓。”


    璐瑤思考再三還是在季書航抓向第二個饅頭時拉了拉對方衣角。


    “哦,那這個給你吧。”


    饅頭是那種農村老人壽席通常會準備的大白饅頭,不大,也就一個抵半拉西瓜大小吧。


    反正一個肯定夠季書航吃飽了,甚至還有點撐,就是停下掰饅頭後,季書航呆愣在床上有些不知所措,這個人雲遊天外。


    躲在最後麵,景天默默掏出一枚留影石,呆呆模樣的大師兄,平日裏可沒機會見到,必須記錄下來。


    “行了,你們在這看著,我先回去批文書了。”


    “還有你小子,你……等我忙滴,必削你。”


    陸柯見季書航身體並無大恙終於放下心來,簡單問過事情經過端著手指在胡焱眼前隔空點了幾下,沒好氣罵了一句又匆匆離開。


    一年後百宗匯比,雖然還有一年,但相關文書已然送到,長桌不堪重負,新添的隻能擺在地上。


    縱使文書成堆,陸柯依舊盡心盡責,從未敷衍任何一封,隻是可憐兩圈熊貓眼又擴大了領土。


    季書航原計劃就是在百宗匯比之前就學會鑄鍛,有師伯和係統的雙重助力,這並非無法實現,但也不乏有些難度。


    季書航喜歡這種感覺,相比一個沒有任何懸念就能達成的目標,有難度才能刺激出緊迫感,這種狀態下效率會得到顯著提高。


    可惜今天狀態欠佳,打鐵是肯定打不了,在曦夢雲的強烈要求下,季書航吃過飯就被抬回了小竹峰。


    忙裏偷閑,難得休息,季書航曬著太陽很快再度昏睡過去,似是要將這一個月求而不得的美夢全部補回來。


    季瑩瑩遠遠關注著陽光下完全展現出自己疲憊一麵的弟子,眼裏滿是心疼。


    看到旁邊默默忙前忙後的景天和曦夢雲,還有試圖插手卻又被二人推旁邊坐著的璐瑤,臉上又浮現出一抹笑容。


    是啊,季書航不是隻有自己一個人,還有自己呢,不止自己,小竹峰是一個整體,所有人都在。


    勸不住這孩子,可當師父的總得做些什麽。


    心念一動,季瑩瑩出現在青雲鎮的高空之上,目光依次略過三處建築,司馬家的後院、花街最高的樓閣以及角落低矮破舊的石屋。


    青雲宗的巡邏隊就在牆後、窗下、門前路過,卻無一人知道,與他們相隔不足二十米的位置,藏著三名元嬰。


    “師兄留著你們,說明你們在書航的計劃中還有用……那就先不殺你們了。”


    季瑩瑩玉指輕點,指尖道道波紋擴散,很快歸於平靜,仿佛什麽也沒有發生。


    “嗯?又來一個?”


    季瑩瑩微微抬眉。


    “這個應該可以殺,書航要麵對這三個已經很辛苦了,再來一個半步化神……麻煩你們先停下來吧。”


    下一秒,季瑩瑩的身影憑空出現在青雲鎮外的山間小路上,百米外,一輛通體散發著乳白色光輝的馬車行駛而來,看起來是那麽聖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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