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李二蛋旁若無人,對著酒壺瘋狂發泄心中的鬱悶時,一個長著老繭的粗壯大手按住了他的酒壺。


    “二蛋哥,喝酒不是你這樣喝的!會醉死人的!”來者正是中條山遊擊隊中隊長李栓柱。


    當他代表八路軍總部給陳茂德頒發軍功章後,眼見陳茂德趁著受傷康複之際又要舉行婚禮,就把一項重要的任務壓在了心底。


    當他看到李二蛋今天失常的舉動時,他不禁靈機一動,認為從這小子身上打開缺口,倒是一個好的切入點。


    “給!給我!你為啥要拿走我的酒?”李二蛋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望著李栓柱,酒精已經讓他的舌頭麻木,變得不利落了。


    “本家哥,你坐過火車沒有?”李栓柱進一步套著本家交情。


    “火……車?”李二蛋聽到這個新鮮詞,一下子清醒過來,疑惑地看著李栓柱:“那是什麽東西?”


    李栓柱笑了笑,解釋道:“火車就是一種跑得飛快的交通工具,就像把幾十個汽車連在一起那麽長!不但可以拉很多人,還可以運貨呢。”


    李二蛋瞪大了眼睛,好奇地問:“那它比馬跑得快嗎?”


    李栓柱點了點頭,說:“快多了,而且一次能跑很遠很遠,不吃草不喝油,跑一天比我們走半個月的路都遠。”


    李二蛋被吸引住了,他想象著那種速度和力量,心中充滿了向往。


    李栓柱趁熱打鐵,繼續說道:“二蛋哥,如果你想坐火車,我可以帶你去體驗一下。不過有個條件,你得答應我一件事。”


    李二蛋猶豫了一下,然後咬咬牙答應下來:“行,隻要能坐火車,什麽事我都願意做。”


    就這樣,李栓柱成功地說服了李二蛋,為接下來的計劃打下了基礎。


    “在這麽個大喜的日子裏,我怎麽看你心裏有事不痛快啊!”一個聲音突然響起,打斷了李二蛋的思緒。


    他猛地抬頭,發現說話的人正是站在門口的一名男子。


    那男子穿著一身嶄新的衣服,臉上洋溢著喜悅和興奮。


    他目光銳利地盯著李二蛋,似乎能看穿他內心深處的秘密。


    李二蛋努力地想了想,記得這個人就是李栓柱的跟班,應該叫劉保全,是一起打過鬼子炮樓的遊擊隊員。


    於是心中一驚,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的神色,但很快就恢複了平靜。


    他強裝鎮定地回答道:“我心裏痛不痛快,關你啥事?滾滾滾……”說完,他揮揮手,示意對方離開。


    然而,劉保全並沒有立刻離去,反而走進房間,仔細觀察著李二蛋的表情。


    他皺起眉頭,疑惑地問道:“二蛋老哥,你今天怎麽這麽奇怪?難道真有什麽事瞞著我嗎?”他的語氣充滿關切,讓李二蛋感到有些無奈。


    李二蛋歎了口氣,心想既然已經被發現了,也沒必要再隱瞞下去。


    就苦笑著說道:“唉,沒啥大事,就是有點心煩意亂罷了。”


    劉保全一聽,頓時來了精神,連忙追問:“哦?到底是什麽煩心事呢?說來聽聽嘛!也許我能幫你出出主意。”


    李二蛋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把心裏的煩惱告訴男子。


    他緩緩說道:“其實,我是在想香草的事。她現在已經嫁給陳茂德了,可我心裏總是放不下她。每次看到他們在一起,我都覺得心裏特別不是滋味兒。”


    說到這裏,他不禁低下了頭,臉上露出一絲尷尬和愧疚。


    劉保全聽後,恍然大悟地點點頭,明白了李二蛋為何會如此煩躁。


    他拍了拍李二蛋的肩膀,安慰道:“我的二蛋哥啊,香草已經嫁人了,你就別再胡思亂想了。你要學會放下,向前看。而且,你也要尊重香草的選擇,祝福她幸福快樂。”


    李二蛋點了點頭,表示明白男子的意思。


    但他知道,要真正做到放下並不容易。畢竟,香草對他來說有著特殊的意義。


    不過,他也清楚自己不能再糾纏於這段無果的感情,否則隻會給自己帶來更多的痛苦。想到這裏,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調整心態。


    “就是嘛,大丈夫何患無妻啊?”這一次,敢不敢跟我去幹一票大的?”李栓柱趁機煽動道。


    “搞啥子嘛?”李二蛋問道。


    “我們去打劫鬼子的火車!”李栓柱比劃著說:“聽說過嗎?日本娘們既溫柔又漂亮,每天跪在門口迎接回家的男人哩......”


    “對頭!我們打劫鬼子的火車後,搶幾個日本娘們回家做老婆!”劉保全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的喊道。


    “可是……”李二蛋還有些猶豫,“搶日本娘們會不會惹惱鬼子啊?”


    “怕啥!”李栓柱大手一揮,“我們是遊擊隊,專門打鬼子的!再說了,搶到日本娘們還能給兄弟們解解饞。聽說過嗎?在河北和山東,鐵道線上活躍著鐵道遊擊隊!”


    劉保全也跟著附和道:“是啊,二蛋哥,你不是想坐火車嗎 !火車上不但有日本娘們,還有各種糧食、壓縮餅幹、牛肉罐頭、武器彈藥......”


    李二蛋被他倆說得有些心動,強壓住上湧的酒意說:那我們也成立個山西鐵道遊擊隊,搶劫火車,來他媽個才色雙收 !”


    “放心吧,我們有周密的計劃。”李栓柱拍著胸脯保證道,“到時候有什麽好事情,我們緊著二蛋哥你先上!”


    李二蛋被說得心花怒放說動了,他狠狠地點了點頭,“好,那就幹一票!”


    就在他們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突然感覺到一股冷峻的目光正緊緊地盯著他們。


    這幾天來,作為特別行動隊隊長的金振國一直在留意著李二蛋的一舉一動。


    對於這位兄弟的心思,他早已洞悉得一清二楚。


    在那個時代,男子年滿十二歲便已到了成家立業、傳宗接代的年紀。


    而眼前這位三十歲的老光棍,心中的苦楚,金振國自然明白。


    如果身處和平年代,或許他已經當上爺爺,享受天倫之樂了……


    然而如今,戰爭卻將一切都改變了。或許,瞅準機會,給他找一門親事,才能安定他那顆躁動的心啊。


    前幾天,當李栓柱等人前來時,金振國始終保持著高度的警惕性和距離感。


    畢竟,抗日戰爭已經進入了戰略相持階段,日軍開始對國民政府采取拉攏和分化策略。


    在這樣的背景下,國民黨內部的消極抗戰情緒愈發嚴重,國共雙方軍隊間的摩擦與日俱增,彼此之間的信任度也逐漸降低。


    麵對這種局麵,金振國不得不小心應對,以防被日偽特務敵人趁虛而入。


    “你們要去當鐵道遊擊隊,爬火車、搞機槍、搶婆娘怎麽不叫上我啊?”金振國端著酒杯嬉笑著走到李栓柱麵前。


    李栓柱知道,金振國才是他們這支特戰隊的靈魂!對他,自己一直保持著天生的敬畏。


    “金營長,我、我們不是在說笑嘛!”李栓柱躲避著金振國質問的目光。


    其實,他與李二蛋泡蘑菇的目的有兩個:


    一是想方設法把這支能征善戰的隊伍拉到八路軍的麾下,如果成功了,必然讓我八路軍在第二條戰線上如虎添翼;


    二是勸說這支隊伍一起去營救一大批被俘的八路軍戰士和幾個骨幹指戰員!據可靠消息,他們即將被鬼子用列車運往東北的阜新煤礦服勞役。


    李栓柱和李二蛋對視一眼,心中暗自叫苦。


    原本他們隻是想通過閑聊先把李二蛋拉過去,再來試探一下金振國對於加入八路軍的態度,但現在看來,這個話題已經引起了金振國的警覺。


    “嘿嘿,咱們都是中國人,八路軍也好,新四軍也罷,大家都是打鬼子的。如果真能拉起一支隊伍,那自然是好事情。”李二蛋連忙出來打圓場,試圖緩和氣氛。


    然而,金振國並沒有就此罷休。他放下酒杯,嚴肅地看著李栓柱,問道:“你們倆到底是啥意思?別跟我繞彎子!”


    李栓柱無奈之下,隻好將他們希望說服金振國帶領這支特戰隊加入八路軍,並參與到營救被俘八路軍戰士和骨幹指戰員的行動中來。


    金振國聽完後,沉默了片刻。


    他明白李栓柱的想法是出於正義和責任感,但同時也意識到這樣做可能會給隊伍帶來風險。


    畢竟,他們一直以來都是一支相對獨立自由的抗日力量,不習慣受到過多的約束。


    最終,金振國決定暫時不表態,而是要求李栓柱提供更多這方麵的信息。


    李栓柱見金振國沒有直接拒絕,心中鬆了一口氣。


    他知道,隻要金振國願意考慮,就還有一線希望。於是,他立刻答應盡快收集相關情報,並保證將真實情況告訴金振國。


    一場看似輕鬆的閑聊,卻引發了一係列複雜的問題和思考。


    李栓柱和李二蛋知道,要實現他們的目標並不容易,但他們仍然決心努力嚐試,為抗日事業做出更大的貢獻。


    而金振國則陷入了兩難的境地,他需要權衡利弊,做出一個艱難的決定。


    原來,為了最大限度地掠奪東北的地下礦產資源和緩解勞動力不足的問題,太平洋戰爭爆發後,日軍開始大規模從各地集中營押送戰俘到東北的礦山和軍事工程中。


    特別是被俘的國軍和八路軍戰俘,被強迫從事高強度、高危險性勞動,並施以非人的待遇,致使數以萬計的戰俘在凍餓、勞累和虐殺中悲慘地死去。


    阜新煤礦是“滿洲炭礦株式會社”中產煤量最高的大企業,戰俘和勞工最多時將近萬名。其中除了關內送來的戰俘,還有東北各地的所謂“犯人”。


    由於挖煤的活兒又髒又累又危險,當時在礦上流傳著這樣的話:“人間地獄十八層,十八層下是勞工。


    香草的哥哥,就是被鬼子以“抗日分子”的名義抓了勞工,與無數在太原會戰和中條山保衛戰中被俘的中國士兵一起,被押往了東北。


    這一次,在中條山戰役中,又兩萬多名國軍士兵和數百名八路軍戰士,也正被鬼子用火車分批的送往那遙遠的白山黑水之間當苦力......


    被日軍送往東北的勞工:喝泥水吃煤渣,出事故後,就會被日軍堵井內活埋。


    礦山對勞工有一個嚴密的管理機構和一套管理辦法,實施一係列“武裝強製監視措施”。


    在各主要交通路口和車站都設置有檢查崗,警衛人員采取晝夜輪班製,勞工的勞動與生活都在嚴密的監視與控製之中。


    他們的宿舍與普通工人是分開的,宿舍外圍築有四五米高的院牆,牆外用電網圈著,還有十幾米高的崗樓,大門由持槍礦警晝夜把守。


    來到礦上後,首先要進行身份調查,然後取指紋,理發。


    為了防止逃跑,勞工的發型都很特別,不是剃掉兩邊留著中間,就是剃掉中間留著兩邊。理完發還要照相,登記注冊。


    這些都辦完了,大家就被編成便於管理的班組,指定大隊長、小隊長、班長之後,再分別指派給各個把頭來管轄。


    把頭們都是日本人的走狗,成天手中拎著半截鎬把,看誰不順眼抬手就打,壓榨起勞工來一點不手軟。


    他們分批將一百多號人住在一間大房子裏,四壁透風,陰暗潮濕,而且肮髒不堪。一到冬天,人們隻好把破草簾子和麻袋片裹在身上禦寒。


    為了攫取更多的煤炭,侵略者采取“要煤不要人”的野蠻政策,勞工們毫無安全措施的下井作業,即使發生事故前有預警鬼子們也強逼著勞工不讓上來......


    當李栓柱將所有的信息完整地傳遞給金振國時,金振國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和權衡之中。


    他明白,這一次二次涉足中條山地區的重要性——即為高桂滋將軍的\"中條山抗日遊擊總司令\"身份做準備工作,收集失散的部下並集中抗日力量。


    對於金振國來說,這無疑是一項充滿挑戰但又至關重要的任務。


    而就在此時,李栓柱向他介紹了八路軍的情況,並表示希望能與之合作共同抗擊日寇。


    這個提議讓金振國心生思索:八路軍擁有豐富的抗日遊擊經驗,如果能夠與他們攜手合作,不僅可以增強抗日力量,還能從中汲取寶貴的戰鬥經驗。


    於是,在經過深思熟慮之後,金振國決定通過電報向高桂滋將軍請示是否同意與八路軍一同行動。


    很快,金振國收到了高桂滋將軍的回電,表示讚同他與八路軍合作的想法。


    得到上級的支持後,金振國毫不猶豫地接受了李栓柱的邀請,決定與他們一同行動。


    他深知,這是一次難得的學習機會,可以借鑒八路軍的作戰技巧和策略,提升自己部隊的戰鬥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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