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繼續行駛在雅丹地貌的範圍內。


    周圍的景色讓人不禁感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億萬年來的風吹雨淋日曬,造就了無數的“城堡”、“宮殿”、“摩天大樓”……


    在這裏,你可以盡情發揮你的想象力,給每一個獨特造型的巨型岩石命名。


    也可以忘記自我,最大限度的承認自己的渺小。


    而最應該做的或許是感恩!滿懷敬畏之心,感恩大自然的賜予。


    因為它或許隻需打個噴嚏,就人能讓你魂飛魄散。


    我們之所以能活著行走於這片土地,全仰仗大自然的恩賜。


    一路上,我們沉醉於這宏偉壯闊的景象。


    沉醉於身處大自然中最真實的自己。


    沉醉於逃出複製粘貼似的生活之後的狂喜。


    忘記了一切的煩惱,告別了一切的瑣碎。


    此時此刻我們才知道:


    原來,隻有置身於大自然,才能真正的領略大自然的魅力。


    一切曾經看過的照片都不足以詮釋出風景的全貌,


    原來,照片刻畫出來的內容都僅限於視覺上的享受。


    隻有身臨其境,才能獲得內心上的滿足。


    杜薇說:“咱們現在穿越的地方叫‘噶順戈壁’。曆史上又稱為‘八百裏翰海’。”


    “莫賀延磧長八百裏,古曰沙河,目無飛鳥,下無走獸,複無水草……四夜五日無一滴(水)沾喉,口腹幹焦,幾將殞絕。”我不禁高談論闊起來。


    “這裏就是是西遊記中,流沙河的原型。”我忍不住賣弄著自己畢業後僅剩的一點筆墨。


    “其實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個莫賀延磧。”杜薇並沒有對我的回答表現出絲毫的讚歎接著自顧自的說道


    “願聞其詳!”在這片浩瀚廣闊的天地中遨遊,如若不進行一場精神層麵的碰撞,都會覺得浪費了這大好的時光。


    “莫賀延磧,困難重重。玄奘法師當年是經曆了怎樣的磨難,才穿過了這片荒蕪,蒼涼,人跡罕至之地。而我們後人所看到的,卻隻是他的成功。但這其中的艱辛,隻有玄奘法師自己知道。後人的一知半解,無非是茶餘飯後的談資。九死一生的經曆,在大部分人眼裏也隻是一個故事而已。


    其實,對很多人來說,都是這樣。大多數人不會在乎你成功的過程,他們隻會看到你成功之後的輝煌。


    我們的一生,不就是如此嗎?所有的痛苦,艱辛,委屈,哪怕超出了自己的承受能力,也沒有人會去在乎。在大部分人都在問你過得好不好,但從未有人問你過得累不累。


    而玄奘法師之所以像一個神話,就是因為他可以為了心中的信仰義無反顧,永不退縮,哪怕失去生命也要完成心中的使命。莫賀延磧,在他心中又豈止是一段艱辛之路,它更意味著一種困境,一個心結。”杜薇說道


    “幫我遞瓶水,謝了”。長時間行駛在這幹燥的地帶,又說了這麽多的話,杜薇的嘴唇略顯幹燥。


    此時此刻,我早已成為了她最忠實的聽眾,在靜靜聆聽她每一段訴說。入迷之處,她突然的一個請求,竟然讓我不知所措。


    “哦哦,水。我拿給你。”我趕緊從車門的儲物格拿出了一瓶水,擰開蓋子,遞給了她。


    喝完水,她沒有繼續說。而是轉頭問我“我說的你能理解嗎?”


    “所以,我們每個人的心裏都有一種困境,一個心結,這正是我們心中的莫賀延磧。對嗎?


    而大多數人在麵對心中的莫賀延磧時,選擇了逃避。因為它難以逾越,就像是無法穿越的極限。


    所以對於我們大部分普通人來說。在麵對苦難的時候,我們渴望被理解,被關心,但是這一切的所求,都來源於外在,是我們在潛意識中的向外而求,如此,內心便永遠不會強大起來,也永遠無法穿過心中的莫賀延磧。


    向內而求,求之於我們的內心,堅定我們的信仰,才能讓心靈得到解救,從而穿過心中的莫賀延磧。是這樣嗎?”我又接著說。


    “所以,我們是紅顏知己?”杜薇側臉問我


    我和杜薇之間的很多對話,總是不需要有結果。也總是存在一種莫名的默契,這種默契,無需多言。


    就像這沙漠中的風和礫石。隻需在見證著彼此存在的同時,又成就著彼此的壯觀就足夠了。


    我沒有回答她的問題,把目光移向了遠方的藍天白雲。


    “放首歌吧”杜薇說。


    她隨手拿出了一張cd,插進了車載cd機。


    “曾夢想仗劍走天涯,


    看一看世界的繁華,


    年少的心總有些輕狂,


    如今你四海為家……”


    許巍的嗓音中透露著無與倫比滄桑,歌詞像一支利劍,直指內心……在這樣的旅途中,大概最適合的歌曲,非許巍的莫屬了吧。


    沉浸在歌聲中的我,望著車窗外的景色,似乎此時此刻我的身體和靈魂都飛了起來。


    我知道,我早已把自己融進了這壯美的世界。


    不知過了多久。老李從後麵拍了拍我的肩膀。


    “方建,你看,好像已經告別戈壁了。應該很快就能進入沙漠地帶了。”


    我看了看窗外,雅丹地貌的典型特征已經越來越少。隨之而來的是廣袤無垠的沙海。


    土黃色的盡頭是藍色的天空。“秋水共長天一色”在這裏變成了“大漠共長天一色”。


    上天用單調的色彩,在這片土地描繪出經久不衰蒼涼與悲壯。


    偶爾風沙襲來,沙粒敲打車窗,似乎在向我訴說著這片土地千百萬年來的遭遇。


    久久會有一兩株叫不上名字的植物闖入眼簾,它們像是這片土地的不速之客,身著格格不入的綠色衣服,卻又形單影隻的見證著曆史。


    我知道,是時候跟雅丹地貌說再見了,即將迎來的大漠狂沙帶來的挑戰。


    我們不也是那一株株綠色的植物麽?在荒蕪中生存,在幹涸中生長。


    隻是我們有時會去思考,思考存在於這個世界的意義是什麽?


    而植物,似乎根本不需要去思考,頑強,就夠了。


    酒哥的車子漸漸亮起了刹車燈。我們也踩下了刹車,準備停下來。


    “下車搭帳篷,做下一步的計劃。”手持電台裏傳來了酒哥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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