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浩南回去的很早,到家卻很晚。


    因為他眼中的禦用女司機格瑞斯實在太忙,顧不上他。


    而臨時女司機安娜則追著攝影師修照片,更沒時間理他。


    他就找了輛單車,晃晃悠悠的騎了回去……要減肥麽,當然是這種耗時又費力的有氧運動效果才好。


    他剛回到家中,就聽見有人敲他房門。


    嘭嘭嘭,剛好三下。


    胡浩南笑了笑,知道是馬小丫。


    可當他打開房門時,卻看到小丫就站在房門口。


    而在小丫的背後還站著一個人,她的哥哥,馬龍。


    這還是小丫第一次這麵出現在房門口,以往都是敲門之後便跑回樓梯等著他去找。


    這次有些反常。


    不過胡浩南還是把兩人迎了進去。


    “兩位,進來坐吧。”


    “謝謝胡哥哥。”小丫依舊很有禮貌,這次還微微躬了躬身。


    “你們喝什麽,我這裏有瓶裝水,還有……瓶裝水。”胡浩南掃了眼房間,桌上隻有他剛買的一瓶水,還是開了瓶的。


    他這裏很少有外人上門,自然也沒必要準備待客器具。


    要不現燒點水?


    “胡哥哥,你也坐,我們有點事,說完就走。”


    胡浩南隱約猜到是什麽事情,不過不用張羅真是再好不過,他拉了張椅子坐下。


    小丫卻是轉身對馬龍正色說道:“哥哥,你剛是怎麽答應我的?”


    那成熟模樣讓人很難想象是一個八九歲孩子說出的話。


    馬龍有些尷尬,他猶豫著還是站了起來,走到胡浩南麵前:“我以後不打街球了,請你教導我。”


    “哦。”還真是這事,胡浩南望了眼馬龍身後的小丫:“是小丫讓你來的?”


    小丫嘟著小嘴,對於馬龍這心不甘情不願的態度很是不滿,在家不是都說好了嗎,到了這裏就掉鏈子。


    她看胡浩南望了過來,嘿嘿笑道:“胡哥哥,你就教我哥哥吧,他可喜歡打籃球了。


    記得我小時候,有一次哥哥帶著我看人家上籃球課,看著哥哥在路邊模仿人家投籃,我當時就想如果哥哥也能上籃球課,那他一定能成為一位出色的球員。”


    胡浩南忍不住笑了,這丫頭說話有意思,她才多大啊,就敢說她小時候。


    不過他沒有打斷小丫,就見小丫從兜裏掏出一樣東西放在桌上,說:“胡哥哥,我知道你現在是教練,教人打籃球都是要收費的,我不讓你白教,這是我這幾年存的錢,我都給你。”


    那是用一方手帕包著的一遝零錢,用一根橡皮圈紮著,整整齊齊。


    “小丫!”馬龍眼筐泛紅。


    他每周給妹妹多少錢,他自然知道,可那連兩人吃飯都很勉強的生活費,妹妹又怎能省出這麽一筆“巨款”。


    小丫沒有理會馬龍,她把錢推了過去,然後背著手,小拇指搓著食指指讀,神色卻是極其嚴肅的看著胡浩南說:


    “我知道這些錢還不夠,不過我可以做家務,我會洗衣,我也會做飯,以後這些我都包了。”


    “隻求你教我哥哥,好不好?”


    胡浩南拿起那一遝鈔票,一張張數著。


    他數得很認真,就像一位老農捧著剛收獲的小麥,一粒粒攤開看看是否粒粒飽滿。


    “一共是113美元25美分。”小丫說。


    胡浩南點點頭,小丫說的沒錯,的確是113美元25美分,“成,我教了。”


    “那太好了。”小丫很高興,她吐出一口氣,心頭的石頭終於放下了,看馬龍還愣著,拉了拉他的衣角:“哥,還愣著幹嘛,快給師傅上……水。”


    她想起以前不知哪聽來的一句話,拜師是要喝拜師茶的,可這房間沒有茶,那喝水應該也是一樣吧。


    馬龍咬著嘴唇盯著那一遝鈔票,那可是妹妹不知省了多久的成果,他有種搶過來的衝動。


    低頭見小丫拉他衣角,還一個勁兒地給他使眼色,這才收回目光,拿起桌上的半瓶水舉了起來。


    他是想舉過頭頂,可他身高太高,這一舉之下,就算胡浩南想喝也是夠不到了。


    小丫踢了馬龍一腳,“你不會跪下來。”


    回頭又對胡浩南歉意的笑了笑:“我哥沒見過世麵,做得不對的,讓你見笑了。”那一副小大人說話的樣子真像是一個母親教導不懂禮數的孩子。


    胡浩南有些啞然。


    “真的不用這樣,我收了你的學費,我用心教就好了。”


    小丫卻很堅持:“不行,我聽唐人街的爺爺奶奶說過的,華夏最重禮節,要想學一門手藝,都是要行拜師禮,那才算是師傅領進門。”


    胡浩南聽懂了,他也很理解。


    對於這些在米國長大的華裔孩子而言,對於華夏文化裏的很多東西都是一知半解。


    因為在他的記憶裏,這身體原主就是這種想法,他剛穿越至此的時候,原主記憶最深刻的一個城市還叫做北平。


    馬龍跪了下來,鏗鏘有力的說道:“馬龍拜見師傅,請喝茶……水!”


    胡浩南哪裏經過這事,不過大腦深處卻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在異國他鄉,唯有師徒或者同門這種關係才能把兩個人乃至兩代人真正粘合在一起。


    這雖然有很強的功利性,但的確是讓雙方最快建立牢固關係的一個方法。


    師徒關係的確立能讓師徒二人都產生強烈的信任感。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這不是說著玩的。


    成為師徒,徒弟會感覺師傅會盡心的教導自己。


    而師傅也會因此沒有後顧之憂。


    因為師傅教會徒弟就相當於給了徒弟一條謀生之路,就老話說就是給了徒弟一口飯吃,等自己老了,如果沒有子女的話,那徒弟就是自己的半個兒女,是要養老送終的。


    這些最傳統的師徒情誼雖然放在現代聽來有些陌生,但這卻是胡浩南腦中最清晰的記憶。


    所以當小丫看到胡浩南接過水,喝了一口,她高興的跳了起來,像是達成一個心願。


    “太好了太好了,我哥找到師傅了,我現在就去做飯,你們先聊著,一會我叫你們吃飯。”


    小丫蹦跳著出了門。


    胡浩南把馬龍扶了起來,小聲說:“你並不想跟我學籃球吧?”


    馬龍點了點頭,又馬上搖了搖頭,有些苦澀的笑了笑,這還是胡浩南第一次見到他笑,感覺……比哭還難看。


    隻聽馬龍說:“我這樣的窮孩子,要是有人願意教,哪有不願意學的,但我做不到。”


    “不願放棄街球?”胡浩南問。


    “不是不願,而是不能。”馬龍咬著嘴唇說:“小丫還要上學,單靠我在便利店搬貨和刷盤子不夠。”


    不願,不能,一字之差,意思卻天差地別。


    胡浩南猶豫了下,問道:“你知道,我為什麽不讓你打街球嗎?”


    “知道,怕我受傷。”


    “你知道有人對你下黑腳嗎?”


    馬龍點點頭:“知道。”


    胡浩南不知道再說什麽了,明知道可能受傷還要打,那就是有不得不打的苦衷。


    比如金錢,打球就有錢,不打就沒錢。


    人不是被逼到一定份上,誰會冒著受傷的風險去打球?


    胡浩南猛灌了幾口水,感覺心口有什麽堵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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