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機娘那邊,並沒回應兔甲挑釁般的武裝,隻是微微壓低身子,在收攏指刃的同時從兩腳腳踝處各自彈出一對浮輪來。


    隻見高速旋轉的浮輪帶起地麵的浮塵渦流,顯然走的跟兔甲截然不同的路子。


    兩尊遙遙超出地球科技水平的大小人形在荒地對峙著,而楚方跟她們距離僅有數步之遙。瘋狂預警的本能在催促著他有多遠跑多遠,而這時候就算楚方再怎麽神經粗糙也總算察覺不妙,於是踮起腳尖往後退去。


    不知是否巧合,在他轉身狂奔同時,那邊機娘也朝兔甲衝去。


    ……………………


    “呼……呼……”


    趁著兩人形互衝的當口,楚方拚命奔向荒坡邊的一處土丘避難。


    不過沒等他跑到土丘那邊,背後已炸出陣陣挾著衝擊波的爆響。衝擊波掀起的土浪把楚方衝了個踉蹌。


    來不及懷疑自己挑選的避難所是否妥當,楚方便三步並兩步地跳到土丘後,再悄悄探出頭,戰戰兢兢地往不遠處的戰陣望去。


    “開打了!?”


    此刻,和麵包車相隔不遠的荒坡上,正炸出一股又一股的土浪來。


    土浪來自兔甲手中那把鋸齒刃。


    隻見皮厚肉糙的兔甲以大開大闔的架勢揮舞著那把鋸齒刃,呼嘯的鋸齒刃追著機娘身影劈落。鏈鋸刃的剛猛出力便瞬間在地麵掀起一股土浪,沒過幾招,荒地上便被撕出一道道橫的豎的斬痕來,看得旁觀者是觸目驚心。


    另一方麵,相比高攻高防的兔甲起來,機娘走的明顯是高敏路線。


    隻見機娘腳底兩側的浮輪高速旋轉,帶著機娘在荒坡上高速移動。時而疾進時而後退,有如溜冰般在鋸齒刃的殘影中輕盈穿棱。


    雖然兔甲的動作絕不算遲鈍,但卻怎麽抓不住機娘那遊舞般的身姿。相比起來,反而機娘時不時抓住破綻揮起熱融爪,便在兔甲腹胸位置的裝甲板上拉出深深的痕跡。


    被撕裂的裝甲板碎片朝四周散落,遭到激怒的兔甲在低吼聲中再度舉起右手鐳射炮。


    隻見著連續輸出的高能鐳射炮,追著機娘在荒坡上犁出幾十米長的恐怖融痕,其中一道甚至是擦著楚方頭頂掃過——若不是當時楚方見勢不妙先縮回了脖子,那這時候恐怕該到後台去領便當了。


    “……這是滅霸大戰霸天虎麽!?”


    躲在土丘後的楚方,禁不住瑟瑟發抖。


    這時候他已徹底醒悟到,那兩具超科技人形的對決,根本不是他這種平民百姓能插得上手的,甚至連旁觀都不行!


    隻可惜這番醒悟來得太遲了,機娘跟兔甲的激烈對決已把方圓數公裏都籠罩其中,要他敢隨便再跑的話,搞不好就被一波鐳射炮給帶走便當的下場。


    “去你的,我這是到底是招誰惹誰了啊?”


    楚方隻覺得欲哭無淚。


    他一邊擔憂著自家還留在戰陣中的小破車,一邊卻又不禁慶幸這裏是遠離城區的荒郊野外。否則依那兩貨的陣勢,搞不好直接驚動地方軍區調集合成營過來鎮場子了。


    就在楚方想這些有的沒的時,那低沉嗡鳴聲冷不防再度響起,戰場也驟然間寂靜下來。這次楚方沒敢探出頭,從土丘後稍稍抬頭往上望,然後便見著那具兔甲正搖動著長耳、徐徐浮到空中的光景。


    “喂喂喂……”


    楚方禁不住咂舌。


    從兔甲身上被拆得七零八落的淒慘裝甲來看,先前格鬥戰上她大約是被機娘壓著打的。兔甲似乎也總算醒悟到靠格鬥戰自己不可能打贏對手,於是改變戰術,先浮到空中跟機娘脫離糾纏。


    與此相應的,機娘這邊看樣子是沒配置浮空裝置,隻得在地麵上悻悻望著不斷拉開距離的對手。


    浮到空中的兔甲,這時候像是嘲笑對手飛不起來般的開始在空中飄來蕩去,一會兒走直線一會兒走弧線。不過大概有些得意忘形了,飄晃中先前被機娘撕裂的裝甲板又有好幾塊掉落下來,甚至連帶著背後引擎也炸出幾簇火花。


    引擎炸花的兔甲一口氣掉了大半高度,好不容易穩住身姿,於是再不敢折騰,重新浮起後,端起右手炮口瞄向地麵。


    楚方見著兔甲額前的獨眼及周身的能量光迅速黯淡了下去,與此同時,其右手炮口處卻聚起了前所未有的耀光。


    “等等,那不會是想……”開地圖炮!?


    在地上目睹這幕的楚方,一瞬間湧出前所未有的危機感。


    要是他沒猜錯的話,兔甲怕是快消耗殆盡了,故而想拚著最後一口氣放大招幹掉對手。看著從兔甲炮口蕩漾開的陣陣能量波紋,楚方覺得就算換成飛人博爾頓過來,怕也是來不及逃跑。


    (莫非,我命休矣?)


    仰頭望天的楚方腦袋空白,突然間,一股力道把他給按倒地上。


    那不加控製的粗暴力道讓楚方感覺自己像是被烈馬猛踹了腳,而當他憋著氣偏著頭望去時,卻驚訝見著本該在遠處的機娘,不知何時竟來到身邊。


    機娘一手把他按到地上,一手則高高舉起。


    隨即,一道青白光幕從機娘手中擴展出來,形成半球把她和楚方都罩在其中。


    楚方眨眨眼睛,腦袋有點沒跟上節奏。然而情勢並沒給他留出思考的閑暇,差不多就在光幕展開的同時,空中便炸出一道震耳欲聾的雷吼。


    轟。


    隨後楚方便眼瞎了。


    或者確切的說,侵入視網膜的強烈耀光讓他啥東西都看不見,唯一能感覺到的,隻有劇烈顫抖的地麵以及按在背後的力道,還有就是充斥耳膜的隆隆雷鳴。


    楚方隻覺得自己像是被拋到諾曼底登陸的沙灘上,又像是落到噴發火山的熔岩湖中。高溫,衝擊,震蕩,諸般感官充塞著無數令人毛骨悚然的信息,並且仿佛無止境般的持續播演著——


    楚方感覺自己半輩子仿佛都耗過去了,但實際也那股雷鳴地動也隻持繼了數秒而已。


    當白光漸漸消退時,楚方的耳膜依然在嗡嗡作響。嗡嗡作響聲持繼了好片刻,稍稍緩過氣來的楚方,隨即強忍著眩暈抬頭張望。


    然後,一見便看到旁邊的機娘。


    隻見機娘雖然依舊維持著舉手擎天的姿勢,不過先前那道光幕護罩已消失無蹤,而她的整條右臂、自手腕以上亦被燒得焦黑,並隱約有電光迸散出來。


    看到這幕光景,不用猜也知道是機娘保護了他。


    不過當楚方把目光稍稍拉遠時,還是不禁呼吸一窒。


    放眼望去,隻見前麵那塊被他當成掩體的小土包已不見蹤影。


    然後,在小土包周圍直徑約二三十米的區塊裏,則是被整整齊齊地削掉約七八十公分的深度,從而在荒坡上形成一處有如挖掘地基般的規整地陷。


    整塊地陷僅在中心位置有一處巴掌大的凸地,也就先前被機娘光幕罩住的地域。除此以外,楚方眼角餘光也瞥到自家那輛熄火的小破車,正趴在離地陷邊緣僅半米不到的位置,貌似也幸運地逃過一劫。


    “……臥槽?”


    這貨運氣真好。


    這時候除了歎息外,楚方也找不到別的言語來描述自己心情了。


    無論如何,他被機娘救了一條命是肯定的。不過當楚方感激看向自己的救命恩人時,卻見機娘突然一聲不吭地朝旁邊倒去。


    “咦?喂喂?”


    倒下的機娘身上光芒迅速黯淡下去,遍滿周身的創傷則持繼蹦出幾簇火花來。楚方下意識地過去想扶起機娘,誰知剛碰到就被燙得大叫出來。


    “啊燙燙燙燙!!!”


    雖然用眼睛不太容易看出來,但此時此刻,機娘從頭到尾似乎都處於異常高熱的狀態——要說起來的話,其實機娘在變形後的狀態就非常糟糕,前麵再強行開護盾擋下那波地圖炮,係統過熱導致當機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楚方吃痛地啜著手指,心裏則皺起眉頭。


    關於機械這塊,他相信自己的直覺還算靠譜。但看著過熱當機的機娘,楚方猛然想起一件更要命的問題來。


    “不對!等等!那貨呢?”


    正義使者的機娘目前當機倒下了,但亂放地圖炮的凶暴兔甲又在哪裏呢!?


    回過神的楚方戰戰兢兢地抬頭上望,赫然見到飄浮半空的兔甲。


    楚方當場倒吸了口涼氣,隨即發現兔甲的狀況似乎也不太正常。


    “耶?那邊也不行了?”


    隻見兔甲右手的鐳射炮隻剩下半截,身上裝甲也有半數不知所蹤,一縷縷黑煙從周身的裝甲裂痕處溢出,整具兔甲看起來宛如失去靈魂般的在半空中飄晃著——


    如果說先前兔甲是打算拚著最後一口氣、放大招收人頭的話,那楚方感覺,這口氣此刻大概率是快要散掉了。


    這時候,就像要證明楚方預感般的,空中飄晃著的兔甲驟然一聲內爆。內爆後那對搖擺的兔耳一齊轉為黯淡。次瞬間,喪失浮力的兔甲宛如沉重鐵砣般的朝地麵猛砸下來。在砰咚鈍響裏當場解體,在楚方眼前散落成滿地零件。


    與此同時,一膠囊狀的艙室,跟著散落零件蹦了出來。


    ……………………


    “啥?”


    隻見從兔甲中蹦出來的膠囊艙室,被硬質泡沫般的緩衝層所包裹,掉落地上又彈起來,如此重複數次後,才沿著地陷緩緩滾動停下。


    膠囊艙停下的位置跟楚方相距不遠,而當楚方好奇望過去時,卻見到包裹膠囊的緩衝層有如啤酒泡沫般的急速消散。


    泡沫消散後露出裏麵的艙室,不過那看似固態的艙室居然也在次瞬間液化。在楚方驚愕注目下,艙室融化成的水體在數息間便蒸發殆盡。隨即,原地留下一貌似人形的嬌小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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