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城山路北區,人民醫院集結點。


    忙碌了一整天,沈銀花好不容易抽出時間,去到43軍臨時指揮部。


    她敬了個禮,“首長好!”


    司令員看到她,眼神頓了頓,“沈醫生不在衛生帳篷裏待著,怎麽到這來了?”


    沈銀花抿了抿唇,“不是說43軍都在路北區救災,怎麽沒看到獨立營?”


    司令員眉頭狠狠一皺,“你好好完成自己的工作,獨立營的事和你有什麽關係?你要知道,顧鈞已經結婚了!”


    沈銀花清冷的眸子裏閃過不甘,但還是義正言辭道:“我隻是隨便問問,您這麽敏感幹什麽?再說顧鈞的妻子我已經見過,根本配不上他,以後隻會拖他的後腿!”


    司令員恨鐵不成鋼地斥道:“沈銀花!”


    “爸!”


    沈銀花推了推眼鏡:“您如果真的在意手下的兵,就應該為他的未來考慮,別讓那些不穩定因素毀了他的前程。如果不盡快離婚的話,顧鈞早晚會被那個姓雲的女人拖累。”


    沈司令氣得牙癢癢,“我看你真是昏了頭了!”


    “我告訴你,你就好好在路北區幹你的工作,哪都不準去。要是讓我知道你敢瞎跑,我立馬給你調去首都軍區醫務室從頭做起!”


    這個女兒啊,真讓人不省心,當初從43軍醫務室調到軍區總醫院就不情願,還是他強製要求她調走的。


    別以為他不知道,她都是為了顧鈞!


    現在人家都結婚了,她竟然還有這些亂七八糟的心思,真是被他和她媽給寵壞了。


    沈銀花更是不忿,她怎麽有個這麽迂腐的父親!


    如果父親當初願意為了她提拔顧鈞,而不是非得讓顧鈞自己立功,那她和顧鈞說不定早就成了,還有那個雲歲歲什麽事?


    她咬了咬牙,冷聲道:“隨便您!”


    隨即摔門離去,一句話也不想多說。


    回到衛生帳篷,沈銀花拉住負責調遣醫務人員的同事,問道:“劉師兄,您之前說把雲歲歲派到哪裏去支援了?”


    劉醫生愣了愣,“哦,你是說那個在車上大放厥詞的赤腳大夫吧?”


    “放心,我把她派到車南區了,那邊受災最嚴重,什麽藥都缺,還有傳染病。但沒辦法,總得有人去,隻能說這位雲大夫運氣不好了!”他裝模做樣地說。


    然而沈銀花並沒有他想象中那麽高興,而是繼續問:“那除了車南區,43軍還有派去其他區域支援的醫護人員嗎?”


    “沒有了,就車南區和路北區。”劉醫生篤定道。


    沈銀花頓時露出一個笑來。


    救災部隊和醫療隊的指派情況大差不差,既然醫護人員分布在這兩個區,那救災部隊肯定也是一樣。


    獨立營不在路北區,肯定就在車南區!


    她清冷的麵容顯出幾分生動,語氣也活潑了些,“謝謝你劉醫生,回頭請你去國營飯店吃飯!”


    說著,她轉頭就跑,獨留劉醫生在原地沾沾自喜。


    **


    另一邊,見鄭營長的血真止住了,唐誌遠大為震撼。


    他圍著雲歲歲轉了幾圈,眼裏滿是驚歎,“雲同誌,你不會真是神仙下凡吧?”


    雲歲歲嫌棄道:“宣揚封建迷信,小心給你抓起來。”


    唐誌遠看向顧鈞,在他犀利的目光中四肢發僵,諂媚笑道:“誤會,顧營長,我就是開個玩笑,您可千萬別當真哈!”


    顧鈞沒回他,他也不嫌尷尬,好奇地問:“您跟雲同誌之前認識?”


    聽到這話,周圍幾個醫護人員的眼睛都亮了,餘光偷偷在雲歲歲和顧鈞之間繞啊繞。


    顧鈞正要回答,後腰上的肉卻挨了掐。


    清脆的聲音在身旁響起:“我和顧營長是同鄉。”


    側頭看過去,就見雲歲歲不停在給自己使眼色。


    他眸色微暗,就這麽想和自己撇清關係?


    雲歲歲倒是沒想別的,隻是醫護人員裏很多都是岩市軍醫院的醫生,有幾個還跟沈銀花關係不錯。


    之前在車上那事,已經讓這些人對她有些意見了,要是讓他們知道自己就是顧鈞的妻子,那不更得針對她?


    還是那句話,他們現在共同的敵人是天災,不該起內訌。


    她希望自己被人知道是因為醫術,而不是私生活,尤其還是這種兩女爭一男的惡俗戲碼。


    很快張大夫就處理完了那位尿瀦留的患者,進來看到鄭營長腿上的針時,露出了詫異的表情,“誰紮的?”


    大家都看向雲歲歲,張大夫也盯著她看了一會,說了句:“年紀輕輕的,下手還挺狠。”


    顧鈞無奈,“張醫生,別研究了,趕緊治吧。”


    這位張大夫他認識,是個醫癡,除了醫學什麽都不感興趣,隻要給他個疑難雜症的病曆,他能不吃不喝研究上好幾天。


    當然了,他的醫術也很精湛,之前顧鈞後背中彈就是他做的手術。


    張醫生這才回過神來,“啊,是你啊,上回那傷恢複的怎麽樣了?回頭記得去醫院複查,到時候我給你好好看看。”


    他一邊說,一邊有條不紊地安排起手術事宜,在這麽簡陋的條件下,竟也展現出了非凡的專業素質。


    雖然不知道沈銀花的醫術如何,但雲歲歲看張大夫的手法,覺得軍醫院外科的活招牌怎麽說都得有這位的一席之地。


    手術沒有全麻,鄭營長中途醒了過來,看著顧鈞,眼睛漸漸紅了,“我這條腿是不是廢了?我是不是……不能在部隊待了?”


    顧鈞薄唇微抿,眼裏閃過痛惜。


    以現在的醫療條件,骨頭傷到這種程度,基本上很難恢複到受傷之前的水平。


    “廢不了,沒耽誤多長時間,具體要不要轉業,還得看你的術後恢複情況。”張大夫嚴謹道。


    話雖然是這麽說,可鄭營長心中知道,八成是沒希望了。


    他十六歲進民兵營,後來又被選入43軍,在部隊二十多年,想轉業早轉了。


    一直在部隊待下去,一是覺得自己還有更進一步的可能,二就是舍不得跟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們。


    可現在,一切都要成為過去了。


    雲歲歲看著這一幕,心中有些酸澀。


    哪怕她早猜到這位鄭營長就是劉桂芬的兒子鄭來喜,但作為一名保家衛國的軍人,他依舊值得敬佩。


    她隱約記得,師父給她的古方裏有一副續骨膏,回去可以研究一下,看看對骨折有沒有用。


    萬一有用呢,也可以造福不少人。


    氣氛有些沉重,正在這時,一道身影快步走進了帳篷,冷淡中透著欣喜地喚道:“顧營長,好久不見!”


    唐誌遠:……


    這話聽著怎麽有點耳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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