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們以後不會給你添麻煩了。”


    見江家人都被文青震懾住了,江國民重重地拍打桌子,對著文青冷聲道,“你把孩子帶回去,好好照顧他。”


    文青接過話,似笑非笑道:“大叔,大牛是我的孩子。我不疼,誰疼?”


    聽他喊自己做叔如此順口,江國民臉上的肌肉微微抽搐,咬牙道,“天色已晚,趕緊回去吧。”


    文青拉著大牛的手就要走。


    大牛死活不肯,哭著朝肖淑芳伸手求助:“奶,救我,我不要跟著這個壞女人。”


    “閉嘴!”文青毫不客氣地打了他一巴掌,冷聲道,“我是壞女人,那你就是壞小孩。”


    大牛放聲大哭。


    肖淑芳心都碎了,眼珠子直瞪,罵道:“文青,你再敢打他,我跟你拚命!”


    “大娘,慣子如殺子的道理,你怎麽不懂呢?我的孩子,我自己會教,不勞你煩心。”文青拉著大牛離開了。


    肖淑芳還想追上去,卻被江國民攔住去路。


    “瞧瞧你們幹的好事,我說過多少回了,別逼老實人,你們不聽,如今鬧成什麽樣!”江國民痛罵道,“我看你拿什麽向阿雨交差?”


    肖淑芳不服氣道:“誰知道死賤人摔了一跤,整個人都變得硬氣起來了。”她又問江海燕,“告訴你姐沒有,她怎麽說?”


    “她不好插手,萬一惹怒了文青,把事情鬧大了,牽涉到她,得不償失。”江海燕小聲道,“她剛進入羅氏集團上班,一來就是高管的職位,好多人不服氣呢。”


    “難道就這麽算了?”


    肖淑芳抱怨起來,哭天抹淚的,說大牛一直是她帶在身邊,連睡覺都不放心文青,怕她照顧不好。


    江國民喝止她道:“你操什麽鹹淡心,那是文青的兒子,她能虧待他嗎?


    她就算自己不吃,也要想方設法給大牛弄好吃的。她人品如何,大家有目睹。大牛不會吃虧的。”


    “爸,你都看到了,她變狠了,連大牛也敢打。”江海燕唯恐天下不亂似的,不滿道,“那孩子在咱們家可是寶貝一樣供著的。”


    “打兩下怎麽了,哪家孩子不被父母打過的。我倒覺得文青說得有理,你們上梁不正下梁歪,大牛跟著你們久了,這些歪風邪氣也影響他。”


    江國民深歎一口氣,繼續道,“事情鬧成這樣子,大家都落不得好。”


    這話令在場的人一陣鬱悶。


    主要是文青變成另一個人似的,破罐子破摔,簡直玩命似的。


    連江炳權這種資深的小混混,也輕易不敢招惹她。


    “眼下的問題是,老太婆你別到處說文青的不是,她名聲壞了,大牛會被人看不起的。”江國民也咽不下那口氣,卻不得不承認事實,冷聲道,“不僅如此,你逢人還要誇她好。”


    “什麽,誇她,笑話!”肖淑芳氣笑了,數落道,“當初就不該聽阿雨的,把孩子過繼給她養,搞得現在裏外不是人。”


    說白了,還不是她自誇說把文青拿捏死死的,夏池雨才會兵行險將。


    “你想大牛有一個生活不檢點,名聲敗壞的母親嗎?”江國民冷聲道,“毀了她,對孩子有什麽好處?”


    這話再次令江家人一陣沉默。


    “大牛不知親爸是誰,親媽又不能相認,文青要是名聲毀掉,他這輩子就毀了。”


    江國民看得長遠,對肖淑芳告誡道,“以後你少管閑事,在孩子沒有回來之前,不隻要保住文青的名聲,還要跟她交好。”


    “憑什麽?”肖淑芳氣得牙癢癢的,她不打文青幾個大耳光,已經很客氣了。


    “媽,爸的意思是,將來文青不在了,咱們好爭取到撫養權吧。”江海燕似是想到什麽,小聲道,“萬一鬧得難看,大牛判給文家的人,如何是好?”


    肖淑芳恍然大悟。


    可她還是咽不下這口惡氣。


    “上回介紹的李大夫,讓他記得關照一下文青。”江國民臉色深沉,看著頭頂上的月亮,喃喃自語道,“她病得很重,適當加大藥量,才能藥到病除。”


    聽到這話,江家人臉色一喜。


    “你以後再跟江家人來往,我就離開這裏,讓你見不到他們。”


    文青拉著大牛回到院子,冷聲警告道。


    大牛的手被她扯得疼得哇哇大叫,“奶說你是壞女人,你不是真心疼我,你就是為了報複江家!”


    “我不疼你,誰疼你?”文青坐在床上,手裏拿著雞毛撣子,狠狠地抽打他的小腿,“江家人一肚子壞水,他們拿你當籌碼,威脅我賺家養家糊口而已。對他們而言,你什麽都不是。


    你不是他們的親孫子,他們更沒有義務對你好。


    從今往後,你以前學的壞脾氣都給我改了。


    好好吃飯,做家務,起床疊被子……”


    大牛痛得哇哇大叫。


    文青將雞毛撣子一扔,示意他去洗臉,上床睡覺。


    鬧了半天,大牛確實累了,眼皮打顫,草草洗臉就爬上床睡著了。


    文青睡在外麵,卻毫無睡意。


    大牛是她的籌碼,江家人不會放棄孩子的。


    其實她也可以搬到一處沒人認識她的地方,重新開始生活。


    可她想要找到女兒。


    江家人是唯一知道線索的人。


    文青兩頰滑落下來兩行溫熱的淚水,一想到她的女兒可能不在人世了,或者在某個角落被人砍斷手腳,卑微地乞討,她就痛得無法呼吸。


    好人不長命,壞人禍害千年。


    文青不怕死,就怕她死了,女兒被人販子虐待,善良的養父死於病魔,而她卻盡不到一絲孝心……


    她重活一世,隻有兩個目標。


    找到女兒,彌補上一世缺失的母愛。


    孝敬養父,為他養老送終。


    至於親生父母夏家……


    黑夜裏響起文青無盡的歎息聲。


    上一世夏池雨遭遇了車禍,抽血才發現她的血型是b型,可夏家人全都是o型,夏家人一路打聽尋訪,終於找到文青的下落。


    她喊了十年的公公婆婆,才是夏池雨的親生父母。


    因為夏池雨哭著為江家人求情,夏家竟沒有追究肖淑芳姐姐當年的過失,還感歎緣分的奇妙,歪打正著之類的話。


    實際是夏家父母更喜愛夏池雨,覺得文青的身份拿不出手,又未婚先孕,傷風敗俗。


    夏家想把夏池雨嫁給兒子夏永海,親上加親。


    他們給了文青一筆錢後,假惺惺安慰一番,便不聞不問了。


    有一次,文青被江炳權打得吐血了,跑去向夏母控訴江家的罪行,反被夏母訓斥了一頓,說是她不知感恩等等。


    從此以後,她再也沒有找過夏家父母了。


    她的心,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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