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柳聞聲而動,飛快地向後撤去。


    倪陽州沒想到來證明身份的第一次試探就來這麽大,直接從宮鬥升級為捉鬼,沒做好戰鬥準備的他懷裏也沒藏什麽符。


    情急之下,直接掏出最常用風行丸嚼了,來不及翻乾坤袖裏原主的配劍,隻快速閃身擋在閔柳的方向。


    老皇帝枯幹的大手和頭顱幾乎同時飛到,倪陽州抬腳便踹,一下踹歪了頭顱,骨碌碌滾到玉石地麵上,一手用力去抓,照著伶仃的手腕猛力攥住,卻沒想到那手臂力氣極大,帶得他都往後退了好幾步。


    倪陽州右腿用力,抵住地麵,玉蓮花被踩裂了花蕊,像一塊碎掉的糕點。


    “靠。”


    倪陽州許久沒罵髒話,被這一擊著實驚了一下。


    老妖道不知用了什麽法子,法力大增。


    斜側裂開的肥胖人頭像炮彈一樣,拽著身體快速前進,像一個拖遝在地上的反轉感歎號,轉眼就到了青年身邊。


    倪陽州正要脫開手去救閔柳,隻見閔柳飛快地甩出一張符咒,趁著拉近距離的慣性,不偏不倚地塞進了裂開的腦袋瓜裏。


    一聲“爆!”,人頭被直接崩成了兩半!


    “好樣的!”


    倪陽州不再多看,轉過頭來專心對付容流。


    青年擦擦臉上的血肉,從懷裏掏出珍藏了許久的符咒,站到了倪陽州身邊。


    到這小世界裏約莫也有七年,七年間無數個夜裏,倪陽州百般梳理劇情,想要按照任務要求讓該死的人死,該登基的登基,其中需要注意的就是反派容流和小道士齊空,之前鬥了兩次,次次都還算輕鬆,倪陽州雖然留了個心眼,知道還沒斬草除根,按照套路,必得在後麵作一回大的,但沒想到是以這種方式。


    皇帝和三皇子,在他不在皇城的這段時間裏,身體已經易主了。


    係統一直沒有任務失敗提示,任務進度也正常,證明沒有他這個外來者幹預,沒有四皇子和太子重生者的影響,小世界中的邏輯還是會推著劇情向預算好的方向發展。


    兩個重生子互相算計死在同一年,自己拉帶著真正的男主重新回歸權力中心。


    劇情是一隻看不見的大手,把每個人捏塑成他們被設定好的樣子。


    一直沒有知曉上輩子容流和齊空劇情線的倪陽州,猜想或許他們倆的生命軌跡有了很大的變化。


    一是疫病的奪壽之舉,二是四皇子身體的爭奪之戰,要不是倪陽州和穿進來的劉子康,這個世界必定要脫離劇情。


    是什麽導致的二周目裏,這兩人能做出如此大的變化,一周目裏的他們還沒掀起這麽大的風浪,就被人扼殺在搖籃之中了嗎?


    那是誰出的手呢?


    倪陽州刹那間腦海裏閃過萬種想法,手上的法訣卻一直沒降下速度,幾道雷訣劈過去,占著老皇帝身體的容流終於顯出了原型。


    皇帝身體幹枯瘦弱,動起來也不流暢,容流化作一片灰色的煙霧,正逐漸往外抽離。


    倪陽州可不幹等人出來再慢慢打的麻煩事,毫不客氣的趁著這短短幾秒從乾坤袖裏翻出元嘉真人的小竹簍,一翻便往空中一扔,竹簍瞬間變大,化作空氣中的一個罩子,圈住了整個通太殿。


    妖魔作祟,怎麽著也不好聽,圈住大殿,讓外麵的人進不來,裏麵的人出不去。


    倪陽州咬破雙指,也顧不得維持人設,疼得齜牙咧嘴也不遮掩,沾著血就要畫符。


    身側的閔柳沒錯過哥哥臉上的每一個表情,隻是抿緊了嘴唇,護好哥哥的背後。


    容流的煙霧漸漸濃了,熟悉的木頭味也闖入鼻腔,倪陽州皺著鼻子,快速思考著什麽東西能完全困住這樣的霧氣靈體,不再有讓對方再次逃脫的可乘之機。


    不如……


    倪陽州手伸進乾坤袋,摸到用來給閔柳包蟹味豆的黃紙。沒有掏出,隻在袖子內飛快地翻折了幾下。


    青年拿著定身符,眼疾手快地給崩裂成兩半的腦袋一邊一個,再給脫離腦袋後瞬間變成巨人觀的屍體也貼上一張,確保萬無一失。


    若是一般的凡人或普通的修道士,光是一個能據身的齊空就足以鬥上三百回合,但誰叫倪陽州運氣好,原主的本事在這裏,目前作為小世界第一戰力,即使是畫的符也非尋常之物。


    倪陽州捏著手裏的紙,倒不著急了,對立在逐漸聚成人形的容流麵前,閑閑道:


    “好久不見。”


    那邊容流眼看著齊空被定住,也不露怯,隻慢慢化形,終於有了模模糊糊一團臉的形狀,也應答著,還是那種帶著笑的溫吞嗓音,和之前心狠手辣的行為作風,仿佛並不是一個人。


    “真人,好久不見。”


    倪陽州這時正站在香爐旁邊,歪過身子靠了靠,身姿頗有些懶散,也不怕被人看出來了。


    “您這是,什麽時候羽化的?”


    說得比較尊敬,其實就是問容流什麽時候死了,把自己整成這麽一副樣子。


    語氣客套,像老朋友閑談。灰霧凝實,容流那張留著長胡子的臉顯現了出來,隻是不再是當年永鬆觀一見時的仙風道骨之姿,而今雙目赤紅,眼珠渾濁,連胡子都顯得稀疏了不少。


    入鬼道顯然時間不短。


    “壽數有限,遲遲難以突破,自然,就是這樣了。”


    容流倒希望對方輕視,自己需要伺機而動,才有萬分之一的成事可能。


    凡人修仙,本就是逆天而行,自己資質有限,一路走來多少辛苦再難細數,若說甘心羽化,容流萬不能接受,因此才有了今日的賭命之舉。


    他需要一個機會。


    倪陽州看著對方,人形已然完整,容流主動現身,即使自己沒有陰陽眼也能看得清楚,不再兜圈子,擺了一個非常欠揍的表情——歪嘴邪笑,抬起清俊的下巴,眼皮向下,語氣嘲諷道:


    “禿毛老賊,妄想仙途!不仁不義,濫殺無辜,豬狗不如,活到現在都是便宜你!不如早入畜生道,換做鱉精轉世投胎,再登仙道吧!”


    “你——”容流在觀內輩分最高,百年來未聽過如此指著鼻子的痛罵,情緒上頭,也要動手罵道:


    “豎子而已,成望你——”


    後半句還沒說完,“成望”兩字一出,倪陽州猛地掏出粗糙的黃油紙人,大喊道:“收——”


    容流隻覺得一陣白光閃過,自己便被鎖在了薄薄紙片之中,五感不通,隻有聽覺勉強能用。


    倪陽州拿起紙片,晃悠晃悠,對著神情謹慎的閔柳歪頭,輕鬆地笑了一下:


    “一招鮮,吃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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