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沒有糧草,軍隊已經開始亂了,而這具遺體無疑是給了全軍上下沉重的士氣打擊。


    數百人痛哭流涕,紛紛失去戰心。


    我驚愕的走向擔架,問道:『怎麽回事,他為何死去?』


    『領主……』


    抬著擔架的士兵欲言又止。


    『媽的,我問你話!!』


    因為口渴,我早就聲音嘶啞。


    『你是不是想害死這幾千人馬!?他為什麽會變成這幅模樣?』


    眼前的運糧兵頓時失聲哭泣,回答道:『領主,我軍百人押三千石糧草,半路遇到遊牧數百人襲擾。他們埋伏半道。搶走了我軍大部分糧,督糧官拚命死戰,率數十騎與敵廝殺。隻奪回一百石糧草,其餘悉數被劫!(作者的話:此處取秦代一石=克,而非其他朝代的重量。)』


    『那他呢??為何而死??還有,我開始時要的是五千石,為何隻有三千!?』


    兵士們隻是喊冤,接連哀聲道:『容我等直言。』


    我怒火中燒了,吼道:『私改軍令,還丟了糧草。直言?你們直言個鳥!是不是直言了,我幾千人馬接下來就不用喝西北風度日啊?把他們都拖下去砍了!』


    一士兵大哭道:『領主!督糧留有遺書一封,你不妨取了去看,看完後,再殺我們也不遲啊!』


    『……』


    在督糧官的胸口翻找,終究找到一張被血水浸透的信紙。我揉開來看,隻見寥寥一行血字。


    『民力竭盡,再無糧草可征,末將願以死抵罪。』


    遺書掉落在地,我茫然的起身,望向全軍上下。


    民力竭盡。


    再無糧草可征。


    風在怒號。仿佛在代替這些士卒向我長嘯著。


    我無聲的攥緊拳頭。


    本人終於跟那個天殺的凱根,看起來是沒什麽不一樣了……


    運糧的士兵們哭泣不已,道:『督糧官是活活絕食而死的啊!押運著米山糧山,卻忍受苦餓而不看一眼。領主明鑒,我等為海爾迦赴湯蹈火,如今犯了軍法,我等為正軍威,雖死猶榮!』


    話畢,數十運糧兵,拔出佩劍,當場全部自盡。


    事後,我們在每個人身上都找到了遺書,他們因為糧草被劫,早就自感無顏苟活於世。


    他們本想自盡於途中,是督糧官拖著奄奄一息的身軀,帶著所有人把僅有的餘糧送到。


    然後,他們自裁了,以正軍威。


    可是……


    這是大爭之世。


    恐怕,連我也沒時間為戰友們哀悼了。


    隻有沉默。


    沉默……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最終,我目眥欲裂的仰天大吼。


    全軍上下亂成一團,一下說逃的也有,說就地落草為寇的也有。


    我再將遺書放回督糧的胸口,望向自殺的士兵們,默然不語,隻是對他們拱手一拜。


    隨後,我站起身,眼中冰冷無比,再無感情可言。


    『全軍,聽我命令。』


    這平靜的話語,仿佛穿透了一切感官上的障礙,清晰的震懾住每一個的人,直入他們的心靈。


    『全軍向戰死的英烈跪拜,厚葬他們。記住這些烈士,我們誓與他們共存亡,他們敢死,我們一樣敢死。所有人準備用飯,凡我麾下,一律起兵深入大漠!』


    『……是。』


    士兵們一個個跪下,爭相向死去的人跪拜,龍十三熱淚盈眶,唱起了我們的軍歌。


    『這是一個晴朗的早晨,鴿哨聲伴著起床號音。』


    『但是這世界並不安寧,和平年代也有激蕩的風雲。』


    全軍上下恢複戰意,也一同激昂地高聲唱了起來。


    『準備好了嗎,士兵兄弟們,當那一天真的來臨。』


    『放心吧祖國,放心吧親人,為了勝利我要勇敢前進!』


    為了勝利,我要勇敢前進!


    如果戰爭來臨,血性不能丟。


    這正是我們活著最後的脊梁。沒有血性,想著敵人會饒你一命,那麽被屠城屠殺的那些事例是怎麽回事??


    埋葬了他們以後,天已經昏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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