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人又說道:『即便你一直覺得都是徒勞,可是你卻在棋局裏落子。諸侯相互攻殺,死傷成河,王者冷血殘忍。可你還是要一意孤行,告訴他們要崇尚仁義嗎?』


    來人望著雲霧,太陽。心中浮歎萬千。


    『慚愧,一無所成。』


    高人說:『那就索性放棄吧。』


    來人一陣驚訝。


    高人卻笑了笑說:『就像這條大河之水,如果它一心要流走,你卻自不量力的要求它停下,或是向著反方向奔騰而去。它會聽你的嗎?』


    來人默然不語。


    高人又灑脫的說道:『世上的諸侯們一心要廝殺,一心要開疆拓土,就好像這奔騰不止的河水一般前赴後繼。這個時候的你,和他們說禮義,或是仁慈的作用,無非是自尋煩惱。而星辰自燃,河水流淌也都是自然的道理。就好像人與人之間的競爭殺伐。道理就是因為人性不是死物,也不是人可以說清楚的。人之道,損不足以奉有餘。』


    棋盤開始昏暗。


    高人再度說:『接著剛剛的話。世界上的道理,不是你一個人,或者我一個人就可以全數決定,完全明白的。所以我碰到不喜自己的人,常常是灑脫瀟灑的不與之來往,因為我也很清楚。對方就像世上奔騰不止的江流,也許是一道浪打在了我的身上,可是我為什麽要因此而憤恨,遷怒於大河中的每一道浪花呢?如果是這樣,我與對方又孰強孰弱?大河之水宛若從天而降般,氣勢洶洶的奔騰萬裏尚且不會停止。可我區區一個凡人,如果進入其中,要麽會被吞沒,我也不可能奔騰萬裏。那麽,我又有什麽能力阻擋自然之理呢?』


    來人苦笑道:『那我該何去何從?沒有仁義,我的使命就不存在了,隻會像一個葫蘆一樣被掛在門上。隻是個祈福的物品。』


    高人說:『沒有作用,何嚐不是一種作用?弱則生,柔則存。改變自己的看法,才能更好的理解世界萬物吧!天下莫弱於水,可是你見過外力能消滅水的嗎?水被蒸發了卻一樣存在,遇到降雨的時候重新凝聚起來回到地上。所以水是消滅不了的。宇宙的誕生和毀滅也是一樣,相生相伴,生而不止。沒有人事能歸結改變的空間。』


    來人說:『先生一句話卻總結了別人一生都不明白的事情,可是我卻一定要貫徹這股信念。』


    高人笑了笑:『那就不要在意別人的看法和誤解吧。』


    來人說:『我喜愛仁義。』


    高人說:『為什麽呢?』


    來人說:『因為古人推行仁義的時候,天下太平,國家昌盛,這是前所未有的盛世。今日天下遭此苦難,還是因為禮義不興。』


    高人說:『我過去也非常非常的好禮,可是後來我變了,禮義消失是自然的事情。那麽大河之水能夠倒流嗎?大河之水是不可能倒流的。』


    雲霧稍稍散去。


    來人問道:『那麽禮義並不能休止動亂?』


    高人笑了:『是的。去而複返,周而複始。隻要有人在世上,動亂就不會結束。動亂產生於人心。恐怕隻有人心升級進化了,我們才能明白一些事情吧!光靠學習禮義,怎麽能夠改變世界上的一切動態呢?隻有得道才能適應一切。』


    來人說:『那麽依你看來……』


    高人說:『人們到老了,都會意識到,活著的樂趣在於無拘無束,隻要做事情不驚擾危害他人就好。可是禮義卻束縛我們的身心。世間之事自由而為,隨心而動。我們怎麽可以去過分強調世上無情的迂禮舊俗呢?那樣的話,人們就會像籠中之鳥,不知道自己的手腳和身體有什麽作用。既然天地生息不滅,就應該以適應天地宇宙為生存的法則。人應該讓規則利於自己和他人的生存,而不是讓規則束縛自己和人類的生存。』


    後來,雲霧徹底散去,大河濤濤。


    可是,天空開始昏暗,最終不見白日,漆黑無比。


    天景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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