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輦起,不多時便回到乾清宮。


    還未進殿門,林止陌意外地發現夏鳳卿竟然站在門口等著。


    “皇後不好好歇著,為何在這裏等朕?”


    夏鳳卿將他拉進殿中,順手關上門,壓低聲音緊張地問道:“太後將你喚去,沒為難你吧?”


    林止陌笑笑:“本來為難的,不過被我化解了。”


    林止陌拉著她柔若無骨的小手進了內室,將在懿月宮發生的事大致說了一遍,當然,調戲太後那一段被他掐了。


    夏鳳卿聽得瞠目結舌,吃吃道:“你……將太後身邊那個大伴殺了?”


    “一個不識趣的奴才而已,殺就殺了。”


    林止陌冷笑道,“一個兩個的都很想我死,我得先弄幾條狗在身邊才行。”


    他沒有絲毫隱藏自己的想法,因為,現在整個天下,就隻有夏鳳卿一人知道他是假皇帝。


    而夏鳳卿在親眼看著姬景文死在她麵前時,也沒有了回頭路。


    當晚,林止陌隻是安靜地摟著夏鳳卿睡了一覺,什麽都沒有做。


    第二日一早,林止陌將門外值守的王青叫了進來。


    “去傳夏雲,再去把錦衣衛幾個管事的叫來,朕在南書房見他們。”


    “奴才領命。”


    王青應了一聲快步而去。


    錦衣衛是大武朝的軍政搜集情報機構人員,下設指揮使、指揮同知、指揮僉事等職位,隻由皇帝直接管轄。


    平日裏禁衛軍分別值守皇城四門,唯獨錦衣衛將軍在午門外晝夜守衛,可見錦衣衛的地位之高。


    而朝會期間距離皇帝最近的也是錦衣衛,隨時侍奉左右,聽候調遣。


    但是林止陌卻發現這一朝的錦衣衛不同,晚上值守內宮的是太監和禁衛軍,錦衣衛卻隻有零星幾個當值。


    這本該是皇帝手中護衛安全、駕馭不法群臣的利器,是最忠心最好用的一支力量,可現在卻似乎脫離了皇帝的掌控。


    不多時夏雲趕到,昨天從太後寢宮回來後,他又值守了一夜,到現在都沒休息。


    隻不過他眼裏雖隱有血絲,但精神卻仍是極好,皇帝態度的轉變,和給他升的職,讓他跟打了雞血似的。


    “臣夏雲拜見陛下!”


    雖然這裏沒外人,夏雲還是將禮數行了個周全。


    林止陌也沒攔他,夏雲是個實誠人,一根筋,攔不住。


    “夏統領,替朕安排點事。”


    他叫過夏雲,在他耳邊低聲吩咐了幾句。


    夏雲麵現驚愕,隨機變得堅定:“臣遵旨!”


    說罷,他轉身而去。


    “不會有什麽紕漏吧?”


    夏鳳卿看在眼裏,頗有些擔憂地問道。


    “本來就隻是皇家的奴才,在朕的手裏他們還能翻天不成?他們若是知趣也就罷了,不然的話……”


    林止陌笑笑,“無非就是死幾個人的事。”


    霸氣!


    自信!


    那淡然的語氣裏滿是盡在掌握的從容。


    夏鳳卿沒再多說,看向林止陌的眼神微微閃爍,漂亮的眸子內含著秋水。


    兩天之前,這隻是個陌生的男人,無非是和皇帝長了一張相似的臉而已,可是現在,自己已經將一切都交給了他。


    所以,她已經決定終此一生陪他將這出戲演到底。


    這出戲或許會很快落幕,自己和他還有整個夏家將一起赴死。


    但是從這兩天林止陌的所作所為來看,她覺得也或許,將會演一輩子。


    夏鳳卿深深吸了口氣,比起原來那個暴虐瘋狂的皇帝姬景文,似乎現在這個男人給她的感覺更安心。


    一個懿月宮的小太監將厚厚一疊紙送了過來,那是昨天罰趙王姬景逸抄寫的《武皇祖訓》。


    林止陌隻是撇了一眼,就不再理會。


    一個被當做傀儡的小孩子罷了,昨天的十記板子和這五十遍罰抄,相信已經足夠讓他記憶深刻了。


    隻是還有個太後,這個有點棘手,有寧嵩老狗在,暫時還不能動她。


    隻是想起寧黛兮那傾國傾城的容貌,和那豐腴柔軟的身軀,林止陌的小腹中又似有一團火苗升了起來。


    南書房。


    林止陌背著手打量這裏的環境,心中微動。


    書房內沒有多餘的擺件和陳設,隻有幾個擺放得滿滿的書架,各種書籍資料琳琅滿目,甚至不乏前朝乃至更久遠的孤本。


    那一麵寬大厚重的書桌上還擺放著不少摘抄的筆記,看得出來,姬景文曾經也是個有遠大誌向的皇帝,可惜被寧家父女聯手遏製住了,滿腔抱負化成了滿身暴戾。


    等了足有一個多時辰,王青才出現。


    “陛下,錦衣衛指揮使徐良奉旨覲見。”


    林止陌淡淡道:“宣。”


    隨著殿門打開,五個身影走了進來。


    “臣徐良拜見陛下!”


    為首一個四十來歲的漢子朝著林止陌拱了拱手,算是見禮了。


    “拜見陛下!”


    在他身後半步的另四人同樣沒有跪拜,隻是腰彎得比徐良略深一些而已。


    果然,很敷衍。


    看著徐良臉上堆出來的虛假笑容,與那敷衍的態度,林止陌沒有在意,隻是笑笑。


    “來人,賜座。”


    王青搬來幾個錦墩放在五人身後。


    “謝陛下。”


    徐良等幾人落座,就在書房中央,正對著書桌。


    林止陌看了幾人一眼,問道:“怎的少一個?”


    錦衣衛的最高管理層,應該是一個指揮使,兩個同知,三個僉事,可現在少了一個。


    徐良隨意道:“哦,指揮僉事陳平昨日捉拿一名要犯時不慎受傷,正在家養傷。”


    林止陌看著徐良那冷漠的表情,加上他那隱隱透露出的不屑,似乎看懂了什麽。


    他輕喚一聲:“王青。”


    “奴才在。”


    “去,把陳平帶來。”


    “奴才遵旨!”


    王青離去,徐良忍不住皺了皺眉:“陛下,陳平傷了。”


    林止陌淡淡道:“那就抬來。”


    南書房內的氣氛一瞬間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徐良目光灼灼盯著林止陌,眼前這個懦弱的皇帝似乎有點不一樣了。


    在這樣凝滯的氣氛中,還是他先開口道:“不知陛下喚我等前來有何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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