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許阿妹18歲,從偏遠山村乍然來到大城市,就被花花綠綠好看的衣服和從未見過的小汽車迷花了眼,原來外麵的世界這麽有意思。


    她落腳在一個工地上,幫著做飯打雜,一個月幾十塊的工資。


    第一次拿到錢的時候她興奮壞了,這是她第一次摸到這麽多錢。


    之後越發賣力氣,隻為能賺到更多錢。


    她每個月留下兩三塊錢,剩下的都寄回了老家,就這麽過了半年,當她終於能有自己的十塊錢時,興衝衝找到許小燕想去百貨大樓逛逛。


    她早就聽說裏麵什麽都有,10塊錢應該能買一件好看的連衣裙,回家的時候穿上,別人不得羨慕死她。


    可真的到了百貨大樓,她卻膽怯了。


    裏麵的女人個個都穿著時下最流行的裙子和高跟鞋,頭發雖然燙得像羊毛一樣卷,卻很漂亮。


    尤其是她們買糖果零食的時候,十塊二十塊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許阿妹摸了摸自己那10塊錢,看了看小小的糖果,原來連這些她都買不起。


    這次的“衝擊”成為一個種子埋在了她心底,隻是沒想到最後結出的是顆惡果。


    又在工地幹了半年,許阿妹聽工友們聊天,說起保姆這個行業。


    因為城裏人懶,不喜歡做家務,都找保姆做,好的能給到100塊錢一個月,而且還包吃包住,雇主吃什麽保姆就吃什麽,比工地輕鬆多了。


    許阿妹在家除了做家務還要種地,一天幾乎腳不沾地,這她都不覺得累。


    城裏人就隻是做做家務都嫌麻煩,真是太懶了。


    但隻做家務就能掙100,還包吃包住,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啊。


    她心思開始活泛起來。


    許是運氣太好了,沒過多久就有人介紹她去做保姆,正是張愛萍家。


    當她扛著包袱走進漂亮的四合院時,心中對未來是充滿了希望的。


    然而張愛萍打破她了所有的幻想。


    打碎了碗盤要挨罵,多問了一句要挨罵,就連累了打瞌睡也要挨罵,更嚴重的,張愛萍起夜,問她為什麽不給她開燈,害得她差點滑倒在院子裏。


    可都不住在一個屋裏,許阿妹怎麽知道她什麽時候起夜?


    許阿妹雖然老實,但也忍受不了張愛萍非人的折磨,正想著要不要逃跑的時候,張愛萍把她介紹給了徐華。


    盡管徐華看上去要比張愛萍麵善,但許阿妹心裏已經對城裏人產生了戒心,在徐華家格外小心翼翼。


    可能徐華是男人,老婆又經常不在家,這個家遠沒有張愛萍家那麽多事,許阿妹覺得這裏的工作還算輕鬆。


    而且徐華很好說話,經常拉著她一起看電視,完全不像張愛萍那樣把她當下人對待。


    漸漸地,她放下了戒心,更加努力工作。


    一切改變都發生在那天晚上。


    那天許阿妹起夜,走到客廳的時候,她看見徐華沒睡覺,站在陽台上抽著煙。


    他平時對自己不錯,就關心地問了一句,沒想到從廁所出來就看到他站在門口,眼神有些嚇人。


    許阿妹被嚇了一跳,結果話沒說完就被他拖進了臥室。


    開始她是有些害怕的,但心裏又有些渴望。


    她覺得他好,覺得對自己好,總以為是非分之想,原來他也喜歡自己。


    那現在他們是不是就是城裏人說的情侶了?


    她沒敢問,第二天繼續默默做著該做的事,對徐華更好了些。


    當天晚上又和他做了一次,這次她主動了些。


    隨著次數越來越多,許阿妹越來喜歡他。


    她也說不清喜歡他什麽,就知道他對自己好,不但經常給自己買東西,還時不常給些零花錢,就連他老婆的新衣服都送給了自己。


    這是不是證明在他心裏,她比老婆更重要?


    許阿妹心裏是甜的,越發依賴他,總說他是這個世界上最棒的男人。


    她覺得徐華也是依賴自己的,一起看電視,一起做飯,隻要他老婆不在就一起睡覺,這不就是夫妻嗎。


    漸漸地,許阿妹不再滿足偷偷摸摸。


    所以在某天晚上,完事後她問徐華:“大哥,你會離婚嗎?”


    當聽到他說會,還說離了婚就娶她的時候,許阿妹開心地像個孩子,在心裏暗下決心,一定要對他好,也一定做個好後媽,於是她更加關心徐華的女兒。


    電視劇裏都說吃飯要營養均衡,她也不懂什麽是營養均衡,就聽老家的人常說吃飯挑食長不高,她就勸徐華女兒什麽都要吃,她不愛吃,許阿妹就想方設法讓她吃。


    不想徐華知道後非但不覺得她好,反而第一次和她發了脾氣,讓她以後都別管女兒的事。


    “我們以後要結婚的,你女兒就是我女兒,我能不管嗎?”許阿妹有些著急:“我們將來是一家人,現在不管大了就不好管了。”


    那天她從徐華臉上看到了不可思議的表情,難道自己說錯了?


    可她都是為了他們好,怎麽就錯了?


    徐華開始冷落她,她想可能又是和老婆吵架了,他心裏不痛快,過兩天就好了。


    沒等來徐華的熱情,隻等來他讓自己先搬出去,說是家裏要重新刷牆。


    許阿妹看了看光潔的牆麵,也沒多想,隻說沒地方去,徐華就給她租了房子。


    租房子一個月要十幾塊,徐華一下給她付了半年,許阿妹以為他這是打算和自己過日子,其實是房東說半年起租。


    之後,她就安心的住在出租屋裏,還叫來當時沒工作的許小燕一起住。


    一轉眼過了一個月,徐華一次都沒來過,像消失了般。


    “他是不是不要你了?”許小燕說。


    許阿妹從未懷疑過和徐華的感情:“不會,大哥對我是真的好,絕對不會不要我。”


    她實在是想他了,也過了這麽久,牆應該刷完了,就興衝衝跑去了徐華家。


    許阿妹怎麽也想不到,徐華像變了個人,不但說從未想過離婚,就算離婚也不會和她結婚,不過就是玩玩,她竟然當真,鄉下來的就是蠢。


    許阿妹撕心裂肺地哭嚎著,控訴著他種種不是,心裏卻還想著他是在騙自己,想著他能回心轉意,想著這一切都是假的。


    當徐華扔給她50塊錢,將她掃地出門的時候,她依舊不相信發生的一切。


    不就是一個月嗎?


    大哥怎麽就變了?


    她不相信,過了幾天又去了一次。


    徐華的態度比上次更惡劣,說她來城裏無非就是為了錢,倒不如出去賣,比不當保姆賺錢。


    許阿妹的思維是直線的,隻會順著他的思路爭吵,既然說她不如出去賣,那他占了她的身子是不是也得給錢?


    “既然你這麽說,那就給我200,不然白占了我的身子?”


    她的目的是為了氣他,他卻覺得她可笑:“你以為你身子很值錢,張口就是200,也不看看自己什麽德行?瞧瞧你穿的,土包子似的,我能看上你,你應該慶幸才對。”


    “你……”許阿妹又羞又惱,眼淚不停地往下掉:“你這麽說我,信不信我把咱倆的事告訴你老婆?”


    徐華冷笑:“你去啊?你看她信你嗎?”


    許阿妹再一次被徐華掃地出門,倔強的隻想讓他倒黴,就找了個公用電話。


    她記得徐華老婆單位的電話,對方接起來她就開始哭:“大姐,大哥把我轟出來了,我不想走。”


    徐華老婆從來不管這些,聽她哭得傷心才沒掛斷電話,直到她哭完隻說了句:“我回去跟他說。”就掛了。


    許阿妹也知道和徐華的關係不光彩,在村裏的時候這種事被抓了輕則挨打,重則可能就嫁不出去了,所以她沒敢直接告訴徐華老婆。


    她隻是為了出口氣,讓徐華也難受難受。


    可不想第二天他就來了,而且很生氣,還說她是勒索,威脅要讓她坐牢。


    許阿妹真的嚇壞了,她坐牢了家裏怎麽辦?


    剛剛有了點錢,弟弟妹妹能過上吃飽飯的日子了,為了他們,她唯有打碎牙齒吞進去。


    隻是滋味真的不好受。


    沒有閱曆又沒有見識,許阿妹根本沒有能力開解自己,每晚翻來覆去睡不著,鑽牛角尖地想著徐華為什麽不要自己了?


    身子破了,將來也嫁不出去了,哪還有臉見人,倒不如死了幹淨。


    她越想越覺得死了最好,一了百了,就獨自起來去了河邊。


    當時正是12月,燕城進入了最冷的時候。


    許阿妹站在寒風中,看著剛開始結冰的河水,又有些猶豫了。


    死了弟妹怎麽辦?


    沒錢他們就吃不飽飯。


    憑什麽城裏人隻坐在辦公室裏就能吃好的喝好的,農村人一年到頭屁股朝天地幹活,卻連口飽飯都吃不上?


    他們還這麽欺負人,瞧不起她鄉下來的,憑什麽?


    越想越委屈,越想越恨這些不用勞作就能吃飽飯的人。


    忽然,她被人抱住,邊哭邊把她往下拉:“阿妹,你瘋了,咱可不能這麽想不開呀……”


    許小燕比她哭得還傷心。


    從這天起,許阿妹是斷了自殺的念頭,但也沒有好起來。


    整天沉默寡言,腦子空空,想回老家又不能,索性破罐破摔,啥也不幹。


    許小燕找到了一份新工作,認識了幾個人,為了開解許阿妹,經常帶他們來出租屋吃飯打牌。


    一開始許阿妹還是開心不起來,後來發覺那個叫郭勝利的總喜歡逗她,還愛開玩笑,人看著挺實在。


    她和徐華的事憋在心裏無處發泄,知道郭勝利為人熱情,就和他說了。


    “城裏人就會吹牛,靠不住,哪像咱們鄉下人,實在不說,還能幹,妹子你就是太實在了。”郭勝利安慰她。


    “你這麽漂亮,唯一和城裏人不同的就是衣服,你要是穿上那些花花綠綠的衣服,肯定比她們好看。”


    許阿妹被說動了,漸漸恢複了開朗,後來他又送了身衣服給她,兩人的關係越發曖昧。


    有天晚上郭勝利來找她,兩人喝了點酒就順理成章的睡在了一起。


    之後郭勝利就搬到了出租屋。


    起初也是美好的,盡管他不像徐華那麽溫柔,但人實在也肯幹,許阿妹願意和他一起過日子,也就沒把錢分得那麽清楚。


    她記得媽說過,一家人不用計較那麽清楚。


    她是不計較,但郭勝利卻有著自己的小算盤。


    工地上的活又累又苦,下了工就想著放鬆放鬆,漸漸地打牌上了癮,輸得比贏的多,總想著翻本,工地又經常拖欠工資,他就向許阿妹要。


    他倒也沒喪心病狂到全都拿去賭,部分寄回了家裏,剩餘的都賭了。


    一次打牌輸了,心情鬱悶喝了些酒,忘記將郵局的單據放在工地, 被許阿妹看到了。


    許阿妹看到上麵的名字就知道是個女的,質問他是誰?


    郭勝利躺在床上裝死,她更生氣了,將人揪起來:“說,這個女人到底是誰?你拿我的錢養別的女人?你還是人嗎?”


    “什麽你的錢我的錢,我們倆都這樣了,你的就是我的。”郭勝利一把推開她,借著酒勁蠻不講理。


    許阿妹開始捶打他,不依不饒,最終知道了那個女人是郭勝利的老婆,孩子都好幾歲了,原來他一直在騙自己。


    前有徐華,現在又來個郭勝利,許阿妹忍無可忍,連夜打包將他轟了出去。


    這次她沒有消沉,而是更加想要賺錢,她覺得就是因為自己窮才被徐華瞧不起,也是因為錢才讓郭勝利占了便宜。


    以後賺的錢,她都要把在自己手裏,誰也別想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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