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夜又坐在桌子上寫那個破日記,沈蟬看不到就詆毀,心裏跟係統磕瓜子吐槽。


    “說不定開頭就是,我今天跟沈蟬去了縣裏……”


    係統質疑,“不能吧,他看起來學曆比你高多了,絕對寫不出這種小學生作文。”


    “膚淺,我要是想裝,能單手轉十幾個地球。”


    “吹牛。”


    沈蟬最近又開發出係統的一個新功能,就是語音播報,她問自己還有多少錢。


    “十一兩。”


    “專業一點。”


    “十一兩三百六十五文。”


    最近花花掙掙,存款消耗了不少,不過她還有個壓箱底的好東西,不知道什麽年份的人參。


    算是人品大爆發開出來個的好東西,但代價也不低,她帶著李玉棠去山上拔筍,踩了兩條蛇,一條蛇半條命,兩條蛇差點直接原地升天。


    不要說去山上挖野菜了,沈蟬現在連住在這裏的勇氣都沒有,她上輩子就怕蛇,但舅舅很厲害,敢徒手抓蛇,在院子外撒了很多雄黃粉,還種了一圈鳳仙花。


    來這裏一個多月,記憶裏舅舅的麵孔越來越模糊,反而是舅媽,罵人的樣子想忘都忘不掉。


    舅舅一輩子都在村裏,厚道老實,舅媽則是個很精明厲害的人,她能根據沈蟬給出來的建議跟城裏的老板談生意,也能魄力十足的掏空家底承包後山種橘子。


    沈蟬覺得舅媽真的是個很神奇的人,她一向嫌棄沈蟬的命不好,但又敢聽一個小孩子話。


    沈蟬給過不少建議,有收草藥、收竹子、包魚塘,多多少少都掙到了錢。


    前幾年的時候,沈蟬建議失業的表哥擴種果林,網上賣貨,舅媽一聽就找村長急哄哄的包山,去年回本,還掙了不少。


    年底的時候,舅舅說給她買了一套房,這麽大的事,一向小氣吝嗇的舅媽居然能同意,隻可惜還沒來及的去看。


    心情低落的沈蟬就不愛理人,不止係統能察覺出不對,就連李叔夜都看了她好幾眼。


    沈蟬抱著膝蓋坐在門檻上,鄉下的夜晚一向寧靜祥和,繁星懸滿天穹,被漆黑簾幕托蓋而起。


    她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問道:“大少爺,你不想家嗎?”


    “想的,”怎麽可能不想,李叔夜來的前十幾天都快想瘋了,他坐在沈蟬身邊,也仰起頭看天,語氣落寞,“想也沒用。”


    “沒用也想。”係統那個東西一向不靠譜,可它有一句話說對了,人總是想家的,沈蟬真的很想,很想回去看看舅舅給自己買的房子。


    她長籲短歎了半個小時,思維突然跳躍,“明天要下雨。”


    李叔夜看著滿空的星星若有所思。


    第二天果然下起了大雨,起床的時候隻是毛毛細雨,等一吃完早餐,雨幕就跟瀑布一樣,直直往地麵砸,水花四濺。


    村裏人喜歡春雨,但不喜歡這麽大的雨,地裏剛種下去的菜種,萬一被衝出來了咋辦。


    沈蟬也不喜歡下雨,村裏的泥腥味並不好聞,雨後的道路泥濘,兩三天都不好出門走動。


    好在隻下了半天,天就慢慢放晴,還起了微弱的太陽,像層薄膜一樣,籠罩村莊。


    雨後山上的蘑菇像春筍一樣鑽了出來,李玉蓉次日一早剛坐在屋裏剛打了幾個絡子,就被小姐妹挽手牽著一塊走了。


    小姑娘走的早,大人等家裏的事都忙完了,也挎著籃子背著筐上山,李叔年媳婦路過沈蟬家門口,還站在外麵喊了幾句,“叔夜媳婦,去山上撿菇子啊!”


    沈蟬嬌弱的靠在牆上,麵不改色的撒謊,“身子不舒服,不去。”


    跟叔年媳婦同行的幾個婦人都掀開眼皮子看了她好幾眼,最後互相咬耳朵說了起來,“這村裏誰不要幹活,數她會躲懶。”


    “以前她婆婆在的時候就這樣,半點活都不幹,空手慣了。”


    “這也就是叔夜能忍她,要是換成我家那個,早拿棍子把人打的半死不活了。”


    叔年媳婦聽著她們話語裏的憤慨和酸味,臉上的表情都快維持不住了。


    這沈蟬,命咋就這麽好呢。


    當閨女不用幹活,當兒媳也沒幹過啥活,如今自己當家,更是整天無所事事,張著嘴巴享清福。


    這當兒子不好說娘,等兒媳婦進門有的磨她的,最好也娶個這樣的懶貨,看她怎麽辦。


    村裏人說話嗓門大,她們以為沈蟬耳朵不好,聲音並沒有刻意壓低。


    沈蟬豎起耳朵聽了幾嘴後萬分慚愧,跑到李叔夜身邊問了一個眾所周知的問題,“我看起來真的很閑嗎?”


    李叔夜給她丟了一本書。


    沈蟬狐疑,“讓我從書上找答案認清自己?”


    “十二頁,第三行。”


    四個字沈蟬認識一個“自”,她脫口而出,“自以為是。”


    李叔夜沉默片刻,“……自知之明。”


    係統在她腦海裏笑的樂不可支,“鵝鵝鵝”個不停。


    沈蟬閉著嘴巴走開了,她也是有脾氣的好不好。


    上山的人不少,新鮮蘑菇背到鎮上兩文一斤呢,就算賣不掉,曬成幹菌自家吃也不錯。


    好在李玉蓉去的早,手腳又快,這才在吃午飯前背著一大筐鮮新蘑菇回家。


    沈蟬跟李玉棠蹲在旁邊看,最多的是香菇、厚菇和平菇,還有一點點猴頭菇和雞樅菇,個頭都比現代的蘑菇要小很多。


    李玉棠時不時指一朵蘑菇問,“娘,這是什麽蘑菇啊?”


    沈蟬上一秒剛回答完,她下一秒又指著一朵相同的蘑菇問,“娘,那這個呢?”


    “這個叫笨菇。”


    李玉棠恍然大悟的“哦”了一聲,又指著另一朵大小有點差別的蘑菇問,“娘,這個。”


    “傻瓜菇。”


    沈蟬說的一本正經,李玉棠聽的十分認真,時不時還懊惱的皺起眉,覺得蘑菇的名字太多了,自己根本就記不住。


    李玉蓉:……


    她深吸兩口氣,用憐憫的目光看著李玉棠。


    我的傻妹妹喲!


    沈蟬越說嘴巴又饞,眼神不自覺的就放到了家裏的老母雞上。


    李玉蓉像護崽子一樣把雞趕到後院,吃什麽不好,非要吃能下蛋的母雞,一個雞蛋一文錢,一年能掙一百多文呢,都夠在外麵買一隻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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