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蓉站在門外惴惴不安,“娘,你怎麽了?”


    屋內傳來沈蟬冰冷的聲音,“不準吃蛇,你要敢燉蛇,我就把你燉了。”


    李玉蓉大驚失色,“娘,你最近修佛嗎?”


    “我修你……”沈蟬的話還沒罵完,外麵就傳來了李叔夜的聲音。


    “誰抓的蛇?能賣的都賣了,你娘身子不好,大夫說吃不得寒性食物。”他話音一頓,“你也少吃。”


    李玉蓉雖然十分可惜,但也不會產生吃獨食的想法,她看向灶房裏殺好的蛇,苦惱的問,“爹,收拾好的蛇咋辦。”


    這話問到了李叔夜的薄弱點上,蛇在古代是個好東西,不僅能滋補,還算的上一頓大葷,丟掉自然可惜。


    沈蟬歇住聲,“去給你叔才嬸子送過去。”


    李玉蓉給別人吃了心疼,聽到是叔才嬸子家就好很多,“好!我這就送過去。”


    李叔夜洗完手後推門進屋,語帶笑意,“就這麽怕蛇?”


    沈蟬躺的板板正正,雙手交疊在肚子上,“沒腳沒毛的動物都可怕。”


    她側頭問道:“路引辦好了嗎?”


    李叔舉起手上一張寫滿字的紙,右下角還蓋著衙門的印章。


    “什麽時候出門?”


    “天越來越熱,還是趕早好,明日就去。”


    沈蟬好半天才冷靜下來,她這會沒有胃口吃飯,就在家裏幫李叔夜收拾東西。


    總共就兩身衣裳,還有他常看的書和紙筆,買來的草紙也給他塞一疊進去,銀票在李叔夜自己手上,沈蟬想了想,又從係統裏拿出一根金簪,藏到包袱底下。


    忙碌了一會暫時忘記了蛇的事,等過會功夫閑下來又忍不住胡思亂想,院子裏的蛇已經被李秉昌都拿去賣了,總共掙了一兩多錢。


    李叔夜叫他自己收著,不用跟沈蟬說。


    “山上毒蛇多,咱們家不缺這點銀子,你別再去犯險。”


    李秉昌想說自己從小在山上長大,一點都不怕這些東西,家裏蓋房子都錢基本都是賣蛇來的,而且今年的運氣好,碰上的都是些毒蛇,價錢高。


    但看著李叔夜冷淡的神情和沈蟬害怕的舉動,心裏突然浮現出一個猜測,他娘不怕蛇,不代表現在的“娘”不怕蛇,這麽一想,心裏就湧上了一肚子愧疚。


    “娘,對不住了。”


    “嗯?”沈蟬大大的眼睛裏全是迷茫,她想了好半天才猜出李秉昌是為啥道歉,“沒事沒事,你以後別把這些軟體動物往家帶就行了。”


    她的目光落到李秉昌手上,提出了一個十分無理的要求,“以後在家多洗手。”


    要是能換雙手就更好了。


    李秉昌:……


    他沉默半晌,才又出聲,“娘,我的婚事不著急,過兩年再說吧。”


    “你真不急?不想要月亮姑娘了?”


    李秉昌的臉騰的一下就紅了,當做沒聽到。


    沈蟬追著他連連問,“真不要月亮姑娘了?這十裏八村可就這一個能比的上你老娘啊!”


    回應她的是李秉昌越行越遠的背影。


    沈蟬一整天都沒吃飯,餓了就吃粽子吃點心,硬生生的用茶水把自己灌飽,她在晚飯後宣布了李叔夜要出遠門的消息。


    李玉蓉驚的筷子都掉地上去了,她彎腰撿起來,去灶房重新換了一雙才問道:“娘,爹去那麽遠的地方幹嘛?”


    “出門當然是有事,”沈蟬似笑非笑,“有什麽事需要跟你匯報嗎?”


    李玉蓉一臉害怕的搖頭。


    “哪還問嗎?”


    李玉蓉閉嘴了。


    李秉昌心裏有不少猜測,他問道:“爹,你大概去多久啊?”


    “一個多月左右,我不在,你好好看顧家裏,尤其是……”李叔夜話音一頓,眼神嚴厲的看向李秉元,“管住秉元,別讓他整天上躥下跳的,你娘揍不了你,還有你大哥呢。”


    李秉元冤枉啊!他那麽聽話懂事的一個人,“爹,我沒幹過壞事啊!”


    李叔夜擰起眉,“你這麽大人,整天跟村裏姑娘到處玩,你不要臉麵,別人家的好閨女還要嫁人呢。你將來是個讀書人,要是沾了‘風流’兩個字能有什麽好名聲?從前的事我不管,但從現在開始,別在外麵花言巧語的哄人東西,之前得過人家多少好處,告訴你娘和大姐叫她們還回去。”


    “爹,你少冤枉人,那都是幹活得來的報酬!”李秉元憤憤不平,“幹活拿錢也有錯?”


    李叔夜的目光變的十分危險,“你要是覺得你做的對,就沒有必要去念書浪費這份錢了。”


    李玉蓉打著圓場,“秉元從前是吃過別人不少東西,光進不出的……確實不好,我明日花錢買些還回去就是了,爹別跟他一個小孩計較。”


    李秉元脾氣上來了,“不讀就不讀,我本來就沒錯。”


    李叔夜慢悠悠的喝完茶,猛的把杯子往桌上一擱,力度不大,也沒有多少聲音,但就是比拍桌子來的厲害。


    “有膽量,有脾氣,有氣性,記住你今日說的話。”李叔夜起身,“人隻要堅定的朝著自己認定的方向走下去,就絕不會後悔,秉元啊!爹希望你一直是這樣想的。”


    沈蟬心裏“哦豁”一聲,她一直以為李叔夜隻是個學霸,沒想到這教起孩子來也挺像模像樣。


    李秉元身上的問題不少,眼光高,見識少。


    少女懷春,李秉元不懂,認為是自己嘴甜,幫人家背個筐,扛著鋤頭得的報酬,可這事村裏哪個孩子都會做,人家幹嘛不自己背著,非得拿那麽貴重的糖給你當謝禮。


    還不是看上他的臉了,覺得李秉元幫自己幹活是對自己有意思,這才把好不容易攢的東西都給他吃。


    沈蟬都不用去村裏看,猜都能猜出他的迷妹一大堆,尤其是最近掙了不少錢,村裏很多大人都默認自家閨女跟李秉元接觸。


    這會子年紀小還好,要是將來到了說親的年紀,那鬧起來……


    沈蟬設想了一下七八個婦人圍住自己罵的場麵,簡直是大型修羅場,不行不行,這事必須得杜絕。


    李叔夜當了嚴父,現在就是她來當慈母的時候了,沈蟬眼神從所未有的溫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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