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小馬紮上看書的李玉棠聽到動靜就起身,這邊僻靜,除了讀書人就是鬼影子,但今天來來往往不少人,除了沈蟬請的大娘,還有周行帶著人來看房,正好在沈蟬隔壁。


    郭子遠拿著扇子跟人談笑風生,半個眼神都沒往這邊看,去年胡作非為的少年郎如今也端正嚴肅起來。


    吵吵嚷嚷大半天,客人才勉強點頭,一共租了兩套院子,除了沈蟬隔壁,還有隔壁的隔壁,給下人住的。


    相比齊楚年的低調,這位恨不得把我有錢刻在腦門上,兩匹大馬拉車,赭色車廂雕著精致的紋樣,車頂下垂掛著珠子和流蘇,四周有精致的小圍欄,遠看就像一座一小亭子,李玉棠頭回見這麽奢華的東西,站在院門口呆呆看了好久。


    院子裏先出來一個錦衣華服的年輕人,頭戴金冠,周邊嵌著一圈玉石,半束發,衣服上有繁重精致的繡樣,腰間戴了一圈的玉訣香囊,縱然如此金光燦燦,也沒壓住他那張臉,妖顏若玉,紅綺如花。


    他看著李玉棠,語氣賤嗖嗖的,“喲,還有個傻丫頭。”


    慢他一步的周行愧疚的看向李玉棠,指了指腦子,示意這人是個傻子。


    馬車“噠噠噠”的跑遠,李玉棠悵然若失,“太酷了,我也想要大馬。”


    螢窗蹲下身子和她對視,試圖在臉上找出傷心的痕跡。


    但李玉棠眼裏真的隻有大馬,不喜歡車,不是因為車不好,而是沒看上,這兩匹馬就是像鴨群裏的鵝,太威風了。


    螢窗哂然一笑,心想自己將人瞧低了。


    李玉棠問,“螢窗姐姐,還有人欺負你嗎?”


    螢窗心裏黯然,麵上凶巴巴的,“誰敢欺負我啊,我會揍人的。”


    尾音處,帶幾分悵然和不舍。


    賀子遠與她是天上地下的區別,人是草木,怎敢妄攀大樹。


    她跟著公子,別說婚嫁,便是生死都不由己。


    螢窗不知道什麽叫情愛,但她知道自己長的很漂亮,漂亮到很多男人都喜歡她這張臉。


    窮人家的姑娘長的好是禍非福,有爹娘疼愛命還算好,若沒有,這輩子都是給人當妾室的命。


    十四歲那年,縣裏有個大戶老爺瞧上她,願意花三十兩銀子的聘錢,說好聽叫聘,說的不好聽就叫賣身錢。


    轎子抬到半路上,老爺死了,她被人扒了衣服送回家,爹娘舍不得錢,又把她往窯子裏賣,還是夫人發了善心,買她進府,送到公子身邊。


    大戶人家少爺身邊跟著的漂亮女婢都是通房丫鬟,便是現在不是,將來也會是,螢窗隻想尋個普通人家過日子,柴米油鹽,總歸都是自己做主。


    但她由不得自己,從進府開始,她的命就已經注定了。


    ……


    李玉棠在鄰居家玩了大半天,到天色微微暗才被家長接回去,許久沒住過的院子有點潮濕,不過拿火烤過,並沒有異味。


    買的飯菜擺在桌上,沈蟬進屋存錢,算上今天的五百兩,總共一千八百三十六兩。


    什麽來錢快,奸商啊!


    做生意要講良心,但沒有良心,能掙的更多。


    沈蟬捂著怦怦跳的小心髒,心想自己好好當人的時候窮的叮當響,做夢倒是想的大。


    李玉棠擺好筷子,敲門喊道:“娘,吃飯了。”


    沈蟬收起傻笑,咳了兩聲,矜持啊,她現在是個低調的富婆。


    風輕月淡,離落的灑進院子。


    桌上除了餃子和煎包子,還有燒雞和糟鵝掌,沈蟬努力一下,勉強炫完。


    李玉棠把空碗筷收走,又去堂屋拿了茶水和杯子,她年紀小,不喜吃茶,就翻出了一罐蜜,泡甜水喝。


    坐車挺累人的,沈蟬和李叔夜都沒什麽精力,懶羊羊的靠在椅子上,李玉棠勁頭足,嘴巴從進門開始就沒歇過,一會兒說到鄰居家有什麽好吃的,一會兒說到下午的那兩匹大馬,一會兒又跳躍到吃河鮮。


    沈蟬被她念叨的也嘴饞了,“把榛子和栗子拿出來吃,你大姐還做了花生,油紙包著的,你去找找。”


    李玉棠歡呼一聲,撒著小腿進屋拿零嘴。


    嘰嘰喳喳的聲音一消失,沈蟬打著哈切問,“明天就去見周行吧,要做的事還挺多的,引水,平地,施肥,還有我們的魚塘也要整出來,種一池蓮藕。還可以請一個長工,幫忙打理。”


    李叔夜並不清楚農時,不過想也知道,春耕時候請人幹活價錢要高,與其雇個長工,不如買幾個人。


    既能幫著管事,又能看顧家業。


    沈蟬覺得有理,她心思轉動,“再買個廚娘吧。”


    李叔夜抬頭不解,“為什麽?”


    沈蟬心裏隻有一點點的愧疚,“我不想刷碗。”


    李叔夜看著她,半晌才說,“好。”


    簡單的商量了幾句,就把正事放下,愜意說著閑話,都是一路上看到的風俗民情和吃食。


    古代車馬顛,時間又久,自己不找點趣味,出門遠就是受酷刑。


    興致正憨,直到十點多才熄燈睡覺,被子都是家裏帶的,又軟又暖和,還帶澡豆的香味。


    沈蟬迷迷糊糊的想,等出了太陽,就把去年的被子曬曬,換著蓋。


    心思重的後果就是睡不飽覺,隔壁一大清早跟辦白事一樣,吵個不停,沈蟬麻木的起床,洗漱完後就拿著鏟子冷笑出門。


    新鄰居,作精啊。


    幾十個人擠在一個狹小的院子裏,掛燈籠的掛燈籠,換牌匾的換牌匾,門口還擺著兩個獅子,院內的石磚都掀了起來,換成了青石板,內飾和家具從頭到尾全換了一遍,就差把房子推平重建了。


    “灶房推了,給公子蓋個亭子。”


    “這條道鋪石子,旁邊挖個塘。”


    許管事正忙著呢,背後冷不丁就搭上了一隻手,他皺起眉怒道:“有沒有規矩?”


    沈蟬冷笑一聲,鏟子把地麵拍出大坑,“大哥忙什麽呢?我幫幫你。”


    管事除了當孫子就是當爺爺,還沒給別人當過大哥,他冷著臉扭頭,“你叫什麽名字?”


    沈蟬露出大白牙,“我叫雷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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