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都有一顆行走江湖的心,米棕回憶起自己看過的話本子,萬分羨慕,“你爹娘真好。”


    李玉棠歎息道:“其實也有一點不好,就因為上次我和我娘在外麵淋雨,我爹就把我送到學堂念書,我都好久沒去外麵玩了。”


    米棕愣了愣,“那你以後都不用來學堂念書了?”


    “對呀對呀。”


    “那你還來隋嶺府?”


    李玉棠搖頭,表示她不知道來不來。


    米棕還以為她以後都不會來了,頓時有點傷感,“你家在哪裏?我有空就去找你玩。”


    李玉棠說了一個位置,隨即苦惱道:“萬一我在外麵玩,你找不到我怎麽辦?”


    “我去之前寫信問你。”米棕想了想,“你要記得給我寫信,跟我說說邊城什麽樣。”


    李玉棠痛快答應,兩人依依惜別大半天。


    奮筆疾書的齊楚年還想說些什麽,結果看到進門的喬先生頓時就把話咽了回去,反正李叔要過兩天才會走,他晚上去辭別也是一樣。


    李玉棠背著書袋跟先生見禮,隨即腳步雀躍的小跑出書院。


    四月底漸漸悶熱起來。


    沈蟬在路上受老罪了,車廂悶熱,又有蚊蟲,在路上休整的時候還看到了好幾條蛇。


    古代沒有放生這個詞,隻要是能吃的東西,蔥薑蒜下鍋爆炒。


    沈蟬一想就覺得手腳發軟,熬了七八天,才終於踩在熟悉的石頭路上。


    正陽街,泥巴巷口。


    豆板子家裏今天嫁孫女,吵吵嚷嚷好不熱鬧。


    李玉蓉撿了幾顆喜糖,這才慢悠悠的回家。


    泥巴巷子道路小,一輛牛車寬。


    唐瞻攔在巷子門口,遞了一個紅封給老車夫,歉然道:“對不住,趕吉時,還要麻煩您退幾步。“


    老車夫要是一個人自然樂意,不過他車裏拉了客人,就有點為難。


    李叔夜也聽到了聲音,他小聲跟神情怏怏的沈蟬說了兩句,隨即扶著人下車,“無事,已經到了家門口,走過去便是了。”


    沈蟬臉色有點發白,低垂的眉眼讓她整個人都溫和下來,半死不活的被李叔夜拉著走。


    唐瞻多看了兩眼,總覺得她有點眼熟。


    車夫在巷子口等了大半天,才架車把行李送進去,泥巴巷就一個大院子最顯眼,李玉蓉又是熬粥,又是燒水。


    院裏站著一個紅衣小姑娘,她一個小娃,也幫不上忙,老車夫利索的把幾個箱子搬下來。


    李玉棠給他拿了三十文錢。


    老車夫數了兩遍,大驚道:“哎呦,多了多了,隻要二十文。”


    李玉棠擺手,“不多不多,我爹說那是辛苦費。”


    老車夫抱拳躬身道:“多謝。”


    世上討活過的人都堂堂正正,拿自己該拿的錢心裏才踏實。


    沈蟬回家的第一天就睡的昏天黑地。


    被褥用皂角洗的幹幹淨淨,還帶著一股清冽的花香,她模模糊糊醒了幾次,聽見李玉蓉問,“爹,要喊娘起床吃飯嗎?”


    李叔夜說不用。


    還有家裏熄燈的時候,好似原本就暗的世界,再次按下了關燈鍵。


    沈蟬在路上沒吃好也沒睡好,半夜閉著眼睛說餓,沒過多久,嘴裏就嚐到了甜味。


    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沈蟬腰酸背痛的爬起身,靠在床上發呆,半晌臉色又變來變去,最後用一聲冷哼結束跟係統的交流。


    去邊城,去個屁,人到半路估計就死那了。


    “非得我去,其他人去不行?”


    係統扭扭捏捏道:“也不是不行,就是……”


    它自己像個傻蛋一樣說不出所以然,沈蟬都懶的盤問,反正腿長在自己身上,她想去就去,不去急的還是係統。


    “這個任務完成可是有很多係統幣的,加上你以前攢的,都能買良種水稻了。”


    沈蟬說什麽都不去,要了老命了,暈車的感覺難受的很,沒食欲還想吐,腦門就像被人在攪拌一樣,再多坐幾天,人都傻了。


    而且天氣越來越熱,坐在車裏就像蒸籠一樣。


    人不會在同一個地方跌倒兩次,沈蟬也不會,她靠在床上唉聲歎氣,不知道該怎麽對李玉棠說。


    李玉蓉熬了白粥,香甜綿軟,沈蟬看著上麵的熱氣發呆,非得把粥放冷了,配著鹹菜才吃。


    五六月蚊蟲多,李玉蓉和徐幼雲給家裏掛蚊帳。


    天青色,遠看像薄霧一般,摸上去還帶著涼意。


    就是沈蟬這隻山豬也知道這不是一般的細糠。


    李玉蓉興奮道:“娘,這是南方來的好布料。”


    徐幼雲解釋,“我在縣裏就沒看過這麽好的料子,兩匹一共一百兩,細一點的就拿來做蚊帳,另一匹給您和我娘做一身裏衣。”


    沈蟬麵上波瀾不驚,心裏早就尖叫呐喊了,古代奢侈品貴的真要命,第一次收到兒媳孝順的婆婆有點不知道怎麽拒絕,“布料我手上還有很多,你自己留著穿。”


    徐幼雲堅持道:“娘,你手上的東西再多,那都是你的,這是兒媳的心意,以後有哪些地方沒做好,娘多擔待些。”


    沈蟬平時嘴巴利索,但這會兒確實不知道該怎麽回,她幹巴巴道:“你有心了。”


    半晌她又補了一句,“我從隋嶺府買了布料,你們挑自己喜歡的拿去做衣服。”


    李玉蓉齜著大牙傻樂,“娘,我喜歡那匹海棠色的。”


    沈蟬大方的很,“都做夏衣,入秋了再買。”


    院子裏又熱鬧了起來,李玉棠嘰嘰喳喳的聲音就沒斷過,


    沈蟬躺在竹椅上,心事重重的看著她,幾次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以前就答應帶李玉棠去邊城,如今突然說不去了,換誰心裏都會有點失落。


    沈蟬不知道怎麽開口,在家又找不到李叔夜,隻能自己一個人發愁。


    好在晚上人回來了,她斜躺在床上,說了徐幼雲給她做衣服的事,有點鬱悶又有點激動,“我還沒給別人當過兒媳呢,現在直接做婆婆了,怎麽說呢……感覺婆媳也不是那麽難相處。”


    李叔夜是個男人,不懂婆媳間的交鋒,但他懂人心。


    沈蟬當娘都當的跟女兒一樣,更別說婆婆了。


    她平易近人好相處,徐幼雲心懷感激,這是其中一個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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