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類似一個小型的族群,何家人在何良輝身上投資,將來若真功成名就,他就是一族宗主,沈盼夏是宗婦,不僅要照拂宗親,還要應對長輩挾恩求報,麻煩事一堆接一堆。


    上頭又受婆母掣肘,何母偏愛幼子,現在能為了一口吃的苛刻兒媳,將來為了利益,定然是百般手段齊上。


    沈盼夏那種軟弱的性子,鬥不過的。


    這個時候抽身最好,免得以後顧忌夫妻情分,割舍不得。


    但連氏也就是上回氣上頭了才說出和離的話,現在理智回籠,自然是不想閨女和離的,倒不是怕影響家裏名聲,主要是女娃和離,將來不好找婆家不說,兩個孩子也不能不要。


    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哪個當娘的舍得。


    不看僧麵看佛麵,為了兩個孩子,也不能說走就走。


    別說是古代,就是現代也有很多為了孩子委屈求全的人,並不是念愛腦,隻是母愛向來頂天立地。


    沈蟬無法共情母親,但能理解孩子。母親走了,父親在外讀書,麵對不喜歡自己的爺爺奶奶和長輩,怎麽活著長大。


    但這愛並不能用來要挾人,母親能為了孩子委屈求全,她很偉大,但就算不能,她仍然偉大。


    何良輝就算再不濟,能忤逆父母親長,在一個父權社會來說,這種男人是不可多得的好男人。


    可惜良人歸良人,但佳緣並非佳緣。


    要是用現代人的眼光去看,古代就沒一個好男人。


    一個要求女人三從四德的年代,男人就算再戀愛腦,也是天生的上位者。


    這是一個家暴不犯法、殺子不犯法的年代,所有的罪惡湮滅在男人的筆下。


    這也是一個不談情愛,隻束於規矩禮教的時代。


    這裏並沒有小說裏寫的那麽美好。


    一生一世一雙人,在現代都是個奢求,更何況古代。


    就算有,也絕不是因為愛。


    沈盼夏跟何良輝其實也沒有多深的感情,隻是兩家仔細衡量過後的最佳選擇。


    何良輝常年在外讀書,隻有逢年過節才會回家住一天,沈盼夏原本朦朧的情愛依舊朦朧,等生了孩子後,心思就放到了孩子身上,就更沒有心分給別人了。


    沈盼夏懵懵懂懂的在父權下掙紮,隻是猶如一顆細小的石子投入湖麵,連漣漪都蕩不起。


    可怕的不是無法掙紮,而是並不知道自己身處洪流。


    但對於她們來說未嚐不是一種好事,無知的沉淪好過清醒的掙紮。


    何良輝的話是沈母帶到的,如今氣出了,她想的也多,自家閨女到底是嫁過人的,又生了兩個孩子,將來未必還能找到更好的,就勸道:“你如今也生了兩個孩子了,雖說你公婆無德,但何家小子倒是個好的,將來要真能考個秀才,你熬幾年也沒事。”


    沈盼夏也是這樣想的,就點頭“嗯”了一聲。


    沈蟬雖然有些悶悶不樂,但也沒有出聲,她一個現代人思想,是不可能跟古人共鳴的。


    屋裏悶熱,沈蟬蹲在院子裏,抱著雙臂眺望天邊,眼神空洞,但心裏的念頭一個接著一個。


    何良輝對於沈家來說其實也不差,要是真能中秀才……


    不對啊!不中秀才還好,一旦得中秀才,沈家就矮了何家好幾頭,別說上門撐腰,能坐下好好講道理估計都沒機會。


    李秉元和李秉煜讀書的時間短,年紀又小,至少還得五六年才有機會嶄露頭角,到時候才有沈盼夏的罪受,而且又轟轟烈烈鬧了一場……


    沈蟬突然想給自己一巴掌,做錯事了,她低著頭半天都抬不起來,原本以為自己比別人聰明,鬧了半天蠢到家了。


    她用實際行動證明了,穿越不能換腦子。


    察覺到身邊陰影落下,她哀嚎出聲。


    “你怎麽不勸勸我。”沈蟬眼神放空,一句一歎,“哎,媽的,做了什麽蠢事。”


    “不能大張旗鼓的鬧,要關上門來說這個事,給何家留顏麵,就是給沈家留退路。”沈蟬心情低落,“我還以為我特聰明呢。”


    “也不算蠢。”李叔夜反問,“要是玉蓉遇上了這件事,你怎麽處理?”


    “不可能,我要把玉蓉嫁給這種人,我就是……”沈蟬把最後三個字咽下去,仔細想著這種可能性,“要不何家分家,要不就和離,不然沒得談。”


    “如果玉蓉舍不得孩子呢?”


    沈蟬本來想說這種戀愛腦管她幹嘛,但又突然想起這是因為母愛,她對這方麵沒有研究,吭吭哧哧不知道怎麽回答。


    現代受到原生家庭傷害的人都一大把,更何況古代,這個“孝”甚至是“愚孝”的時代。


    沈蟬眼巴巴問,“李總怎麽說?”


    “古代律法雖然不保護女性,但還算有幾條稍微有用的,比如說,公婆虐待兒媳致死,判杖五十,拘一年……”


    沈蟬話聽了半截,見李叔夜不往下講,頓時不滿,“有沒有道德?說話說一半。”


    李叔夜沉吟片刻,“雖然律書上對家暴沒有立法,但怎麽判全靠當權者。要是我們有證據證明婆婆對兒媳存在虐待,應該可以去公堂上走走。兒媳告公婆屬於大不孝,但沈家可以幫忙,父母一片愛女心,天地可鑒……當然我們並不需要去公堂……”


    沈蟬眨了眨眼眼睛,反應過來了,“拿捏住何家的命脈。何良輝要科舉,名聲不能壞。”


    李叔夜點頭笑,其實方法還有很多,有錢就能做局,要不然掌權者怎麽侵占別人的利益,尤其是在古代,尊卑森嚴。


    往長打點,往下疏通,大把的銀子撒下去,能活生生的把何家摁死。


    但終歸不太道德,太損了。


    沈蟬嘴裏嘀咕道:“還是讀書有用啊,腦子轉的快。”


    李叔夜轉移話題,“你為什麽會覺得何良輝一定能考上?”


    沈蟬往係統裏瞄了一眼,麵不改色說,“直覺吧。”


    李叔夜波瀾不驚的“哦”了一聲,沒有追問。


    沈蟬的目光不太自然轉動好幾下,上下左右一陣亂看,想找一個凝視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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