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過了名貴精致的前院,江姝靜踏足了更為幽深雅致的後院。


    不同前院的開闊疏朗,後院在視覺給人的感覺更加擁擠繁密。


    一排排茂密繁盛的樹拔地而起,一株株嬌嫩欲滴的花朵含羞帶怯。


    枝葉接著枝葉,花枝纏著花枝。


    花搭著葉,葉托著花,天然形成了一道又一道的屏障,掩人耳目。


    江姝靜手指輕輕拂過還殘留著晨霜的花朵,好奇的問道:


    “這也是你家公子從京城帶來的?這個時節想要讓這些花開成這樣好可不容易呢!”


    小丫鬟眼裏滿滿都是得意:


    “自然是,尋常人家哪裏有這等名貴的花卉?就算是有,又哪裏去尋在深秋也能讓花像是開在春日裏一樣花團錦簇?”


    果然還是薑公子的手筆!


    江姝靜在心底暗暗咂舌,一夜之間讓荒無人煙的西院改天換地,不僅僅是這兩位薑公子不同尋常,他們手下的能人也是非比尋常。


    想到此處,江姝靜不由得有些後悔今日的舉動了。


    到底還是她莽撞了,隻以為這兩位薑公子必然是身份貴重,家世富貴,可如今親眼看了他們的本事才後知後覺到對方的強大和可怕。


    隻是……橘紅在前院的時候就已經尋了借口溜走,想法子找合適的地方將賬本和書信藏起來。


    此時,已然是沒有回頭路。


    江姝靜也隻能在心裏默默祈禱,橘紅的動作小心麻利些,可千萬不要被他們手底下的當場逮到。


    隻要不是當場抓獲,就算是事後他們發現這院子裏多了什麽不該有的東西,江姝靜隻要咬死不知道就好了。


    這等東西,無論是誰發現也不會想要鬧得大張旗鼓的。


    此刻的江姝靜被眼前的強大驚駭到,已經顧不上要如何保全那些李進賄賂官員結黨營私的證據,隻希望橘紅能順順當當的回來就好。


    懷著忐忑的心,江姝靜捏著食盒手指也不由自主的縮緊,幾乎將指尖捏得發白。


    “姑娘,請進去吧。”


    小丫鬟不是將人引到屋子裏,卻是將人引到一處坐落在水麵之上的亭子裏。


    亭子四麵通風,並沒有做任何的遮擋,遠遠的便能瞧見裏麵的光景,一覽無餘。


    可又因著坐落在水麵中心,隻有一條人工修建的蜿蜒的一條通道能通向那個亭子,旁人若是想要瞞過亭子裏的人到裏麵去,或是看到聽到亭子裏麵的人和聲音也是不能的。


    是個絕佳的與人見麵的好地方。


    小丫鬟腳步停在了那條通道的前麵,弓著身子朝著江姝靜福了一禮:


    “奴婢就送姑娘到這裏了,公子們已經在裏麵等姑娘了。”


    江姝靜抬眼一看,果然見薑何齊和薑何深兩人正坐在亭子裏,聽見她的動靜,皆抬起頭朝著她和善的一笑。


    兩人眉眼相似,身著同色的衣袍坐在一處,看著倒像是一個人似的。


    江姝靜定了定神,拎著食盒穩穩當當的朝亭子走了過去。


    走到近前,江姝靜嫋嫋福下一禮來:


    “姝靜見過兩位公子,兩位公子安好!”


    薑何齊坐在正中央,麵對著江姝靜略抬一抬手中的書卷,溫聲道:


    “我們隻是借住在李府的客人,江姑娘與我們同輩,不必如此多禮。”


    江姝靜抿唇柔柔的一笑並不多言,依著薑何齊的意思坐在了他下首的位置。


    一抬眸便瞧見了一雙好奇靈動的眼睛,長長的睫毛很是濃密,卻也掩蓋不了薑何深那眼睛裏的光彩。


    隻見薑何深的眼睛毫不避諱的盯著江姝靜看,從江姝靜發間簪著的那枚小小的珠花,一直打量到她腰側細細密密釘了一排的米珠。


    最後,目光像是黏在了她臉上一樣,含含糊糊的說道:


    “你看著和那天夜裏,很不一樣……”


    然後神色又像是陷入了茫然一樣,撓著下巴想了半晌才斬釘截鐵的說道:


    “看著,不像是一個人!”


    江姝靜一愣,心不由自主的跳虛了一下,驚出了渾身的冷汗,幾乎是渾身僵硬著才克製住了想要抬手撫摸自己麵皮的本能。


    聽了薑何深的這句話,江姝靜忍不住偷偷抬眼瞧了一眼薑何齊。


    原因無他,隻是因為昨日她從薑何齊的口中聽到過意思一模一樣的話。


    也不知道這兄弟二人是不是有什麽神仙點化過的火眼金睛,日夜與她相對的趙嬤嬤和綠枝都沒覺得有什麽不對,可偏偏他們明明隻見過一麵兩麵,怎麽就都覺得她和那夜見到的人不一樣呢?


    雖說江姝靜掩容易麵的手段得了府上師傅的真傳,可到底說不準這世上還有沒有人比師傅有更厲害的眼力,所以見識過兩人能力的江姝靜也忍不住心頭發毛。


    若是說麵對薑何齊的懷疑,江姝靜尚能鎮靜自若,那今日麵對薑何深同樣的質疑,江姝靜便有些亂了手腳了。


    她開始認真的回憶,是不是今日自己將眉毛描得太黑了,是不是今日的斑點點得和昨日不一樣?


    正當江姝靜滿心慌亂,緊張的不知道該如何應對的時候,薑何齊默默地抬起手中的書卷,遮住了薑何深猶如實質的目光。


    薑何齊的聲音雖然低,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味道:


    “何深,向江姑娘賠個不是!”


    “哥,憑什麽呀?”


    想必是家中嬌養的幼子,一聽要與人服軟都像是鼓了氣的氣球一樣,整個人都炸毛了。


    原本還懶洋洋趴在桌麵上打量著江姝靜的人一下子就站了起來,語氣裏都是不服氣。


    薑何齊倒是不惱,收回了胳膊將書卷在桌麵上輕點:


    “首先,江姑娘是女子,你是男子,你方才這樣用目光這樣打量江姑娘已是失禮!”


    “其次,江姑娘是初次登門的客人,你身為住在這裏的主人家,這樣對待客人也是失禮!”


    “最後,你不僅舉止冒犯,說起話來更是胡言亂語,不知分寸!”


    薑何齊定定的盯著薑何深:


    “如此三樁,你還覺得你自己不需要向江姑娘賠不是嗎?”


    隨著薑何齊的話語響起,江姝靜便看到薑何深臉上的不服氣一點一點的消散,最後隻剩下滿臉的愧意和不安。


    直到薑何齊落下最後一個字,薑何深竟然是想也不想的就抱拳行禮:


    “江姑娘,是薑某冒犯了!”


    江姝靜瞧著這兩人相處的樣子,心中暗暗想著:


    都說長兄如父,這兄弟二人相處的樣子倒真的有點像是父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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