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麵色嚴肅,說得煞有其事:


    “這段時間,城外不太平著呢!”


    江平也不免心頭惶惶。


    他畢竟是一個外來客,在這裏唯一認識的幾個人與他還都結了仇怨,這處境實在算得上是糟糕。


    再加上如今他又揣著好大一筆財富,免不了更是惶恐不安,生怕又落得個之前的下場。


    於是傾過身子,朝著那人問道:


    “怎麽回事?”


    那人卻又賣起了關子不肯多說,甚至直起了身子,擺了擺手:


    “不好說,不好說——”


    江平哪裏容得他高高吊起了胃口又不肯說,急忙拽住了他的袖子,問道:


    “兄台與我細說說。”


    “倒也不是不能說——”


    那人見江平果然上心不由得笑了笑,目光卻直勾勾的往江平那桌上的酒菜瞄了過去:


    “隻是老弟我想沾一沾喜氣——”


    江平這才明白過來這是個想要蹭吃蹭喝的家夥,一時間心裏的熱切也就散了幾分。


    但也不好立刻反悔,隻得撒開了手,又不情不願的點了點頭:


    “好。”


    那人也不在乎江平由熱轉冷的態度,笑眯眯的站起身來把自己桌上的一盤花生米端到了江平的桌子上,又伸手將自己所坐的凳子挪到了江平的旁邊。


    又自來熟的拎起江平手邊溫好的酒為自己倒了滿滿當當一杯,“哧溜哧溜”的喝了一口,張開嘴巴往裏麵丟了一粒花生米砸吧砸吧,滿意的眯起了眼睛,感慨道:


    “這花生米——還是得配上好酒才有滋味。”


    如此一番做派,已然叫江平心裏暗暗的有些瞧不上。


    隻恨自己剛剛多嘴搭理了他,又舍不下一桌子熱氣騰騰的酒菜便宜了他,隻好耐著性子問道:


    “到底是怎麽個不太平法?”


    那人自眼皮下溜開一條縫,笑著自上到下把江平打量了一番,然後才笑眯眯道:


    “你難道沒有聽過燕南飛的名號嗎?”


    “燕南飛?這是什麽人?”


    江平迷惑的皺起眉毛。


    “不是一個人——”


    那人擺了擺手,神神秘秘道:


    “那是一夥人,一夥盜賊的名號。”


    “盜賊的名號?”


    “是啊!”


    那人壓低了聲音,湊近了江平,低聲道:


    “如今這夥人就在梧城附近活動著,城外麵幾條路都不大安生,最近有好幾起被打劫錢財的事情發生,甚至——”


    那人聲音抖了抖:


    “甚至聽說,前些日子那夥人還發了狠,遇到一個富商手下有些人手和那夥人交起手來,他們一時打紅了眼把那富商殺了!”


    “嘶——”


    聽見鬧出了人命,江平想到自己前些日子的遭遇忍不住心口發涼,也顧不得那人湊近了撲鼻的酒氣熏人,連忙問道:


    “都殺人了,官府也不管管嗎?”


    “哎!”


    那人連忙扯了他的袖子一把:


    “管!怎麽不管!隻是那幫人實在是狡猾,好幾次都和官府的人打了照麵,可還是叫他們溜走了!”


    一邊說著一邊轉動著腦袋四下打量著無人,這才把聲音壓得更低更低了,幾乎隻有一道氣音。


    像是一隻小蟲子,振動著翅膀鑽入了江平的耳朵裏:


    “聽說那些人和某個大官有些勾結,所以怎麽抓都抓不著。”


    “況且那夥人也隻是劫有錢人家的道,輕易不傷人性命。要不是前些日子鬧出了人命,官府這才在城外麵搜捕著敲打敲打他們。”


    “這……我又不是有錢人,他們應該不會看上我吧?”


    江平聽完,麵上神色一會青一會白,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那人卻意味深長的笑了笑,伸手指了指這家客棧:


    “沒錢?兄台要真是沒錢又怎麽會住這樣的地方?舍英又怎麽會親自給兄台上酒上菜?”


    “舍英?舍英又是誰?”


    江平一時間心跳得快了起來,幾乎是下意識的問道。


    那人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你不知道?就剛剛那個給你端酒端菜的小廝啊?他可是這家客棧掌櫃的手下最得力的,能讓他一直給你忙錢忙後的端茶送水,兄台又怎麽會是普通人呢?”


    “況且剛剛兄台出手就是一顆碎銀子,這也不是普通人家能隨意拿出來賞人的。”


    說到普通人,那人有意的瞄了一眼自己剛剛端過來的花生米,然後又看了看江平那一桌子好酒菜。


    言下之意很明顯,若真的是普通人家,怎麽點的起一桌子酒菜?


    江平不由得暗暗懊悔,沒想到自己在不經意間已然成了別人眼中的有錢人。


    那個叫舍英的小廝也就罷了,還能說是因為李進親自安排的他入住才有這個麵子,可剛剛那顆銀子是無論如何也掰扯不清的。


    今日高興過了頭,唯一一次手裏頭露了財,竟然叫人給點了出來。


    心裏已然有些慌了,可江平還是心存僥幸的說道:


    “這裏的事情,那夥人在城外該是不知的吧?”


    “非也非也,兄台這就把那些人想得簡單了。”


    那人搖了搖頭,老神在在的說道:


    “不過我這也是小道消息,未必作準!聽說那些人在城裏城外到處都有眼線,專挑這種花銀子多的地方去觀察打聽,不然那些人也不能一劫一個準!”


    “聽說有人就假扮農戶,把錢都藏在籮筐裏跟著人出城,可還是叫那群人給逮出來了!”


    那人說得眉飛色舞,煞有其事,竟像是親眼所見一般。


    可江平卻是越聽越是心驚,越聽越是心涼。


    自己今日露了富,難保不就被人盯上了……


    江平扭頭看向四周,原本那一張張萍水相逢的臉忽的都像是瞪圓了眼睛看著自己,豎直了耳朵聽著自己……


    每一個人都像是在做自己的事情,可每一個人又都像是在用眼角餘光盯著自己。


    江平扭過頭來看向麵前這個還張著嘴喋喋不休的人,忽然又覺得對方青麵獠牙,血盆大口,像是要把自己吃了一般可怖。


    江平一時間覺得自己渾身冰涼,皮膚下的血液倒流。


    “兄台,兄台——”


    靈魂都仿佛被人撕扯出了身體,江平忽然聽見耳邊有人在急聲叫著自己。


    回過神來,江平連忙問道:


    “難道就沒有個保全的法子?”


    “法子倒也是有的——”


    那人卻又是那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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