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死了,親人總要留下點什麽,以作紀念。


    阿弱留下了阿落的名字。


    這樣每次別人叫她,阿落就在她身邊了。


    以前的阿落賣了自己,來給“阿落”買雞腿吃。


    現在的“阿落”同樣賣了自己,來給阿落報仇。


    她的身體,比她想象得要更有用些,她跪在所謂的魔宗宗主麵前,得到了一個評價——極好的爐鼎。


    於是隨著這個宗主的一聲令下,她眼中跟高山一樣不可翻越的東家,就隻剩了一個腦袋。


    阿落從沒殺過人,但見過很多的死人,她看著東家的頭顱,滿意了。


    她被帶離了那個地方,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在角鬥場以外的地方,有著更加寬闊的世界。


    在這個世界裏,人們靈力在身,上天入地,無所不能。


    但她卻沒有靈力。


    不知道是不是在角鬥場那裏受壓製太久,反正她就是一個凡人,在魔宗門下待了三五年的時間,也隻習得了拳腳上的功夫,和人肉搏有餘——就這她還未必能做到和人打架——遇上靈力,也就不堪一擊。


    眼見的終於是沒有靈力,沒有靈力的爐鼎那就是一個笑話,魔宗暫時把她放到了勾欄中。


    她已經出落得極為漂亮。


    羊入虎口也不過如此。


    她不堪忍受欺侮,終於在那麵容猙獰的男人靠近她的時候,一口咬下了他的耳朵。


    作為在角鬥場長大的人,一片人耳朵比一片豬耳朵還要常見些。


    她竟然沒有絲毫的害怕。


    阿落逃了。


    越逃,她的眼中就越不可自抑地流下淚水。


    原來她可以如此輕易地傷人害人,她之前卻忸怩著不肯,就是因為阿落太心疼她,她太依仗著這心疼,才會那麽嬌貴。


    是她醒悟得太遲。


    阿落潛身於黑暗中,拿著之前偷藏起來的匕首。


    一刀一個。


    她感覺有靈力被她從死去的他們身上,剝離了出來,然後順著匕首,淌進她的血脈中。


    讓她的手腳越殺越輕盈順遂。


    到了最後,她昏昏然地在人群之間遊走,像一隻翩躚遊走的蝴蝶,收割著性命。


    振翅,斂翅。


    靈力朝她流動而來。


    她隱約聽得有人大叫:“是萬魔爐鼎!”


    “萬魔爐鼎?!”


    “天生該歸我魔宗的爐鼎啊!”


    甚至有人直接被推到她的匕首尖上。


    阿落隻感覺自己腦子由清明到混沌,再到如今的頭痛欲裂。


    最痛的時候,一股靈氣灌進她的筋脈,化解了她的痛楚。


    她清晰地感覺到身體丹田處,長出了靈脈根骨。


    在熱烈到近乎刺眼的陽光中,她看見了少年。


    少年白衣翩翩,長劍出鞘,英姿勃發,帶著一種俯視人的淡漠神氣,卻又並不顯得過分倨傲。


    這都是阿落後來回想起來的。


    當時的阿落血管裏溫熱的血液奔流,隻有一個念頭——這可真是個讓人覺得暖和的人。


    少年叫雲昭。


    他來自天下修仙宗門之首,滄瀾派。


    雲昭身邊的女子厭棄地看著她:“師兄,你怎麽能為救這個魔教妖女,折損自己這麽多靈氣!”


    她是滄瀾派掌門之女何皎皎,雲昭自幼長大一起的師妹。


    雲昭正色道:“她被魔宗這樣殘害,師妹,吾等修仙之人,匡扶天下正義,怎可顛倒黑白,見死不救?”


    何皎皎就說不出什麽了,隻能嘟囔道:“殺了這麽多人,就是魔宗,也不是個什麽好東西。”


    阿落跟著雲昭。


    何皎皎不耐地看著她:“我們還要繼續剿滅魔宗的,你跟著我們,這算什麽?”


    倒是身邊另一個男子湊過來道:“小姑娘,你是不是在魔宗這裏長大,看你也是深受戕害的,能不能給我們指一下路?”


    男子是滄瀾派的三師兄杜煜冬。


    阿落隻熟悉這裏的兩個地方,一個是訓練她武力的演武場,一個是她來了有一段時間的勾欄。


    她把他們帶到了前者的。


    何皎皎道:“她可千萬別把咱們往歪路上引,到時候害了咱們!”


    杜煜冬叫了一聲“小師妹”,然後跟著阿落走。


    演武場人去樓空。


    何皎皎立刻道:“看看,這是什麽地方,能有個什麽人?”


    雲昭上前,掐了一個法訣,法訣觸碰到周圍的空氣,隨即燃燒出一道黑煙,他道:“人剛走沒多遠。”


    杜煜冬立刻傳信給後麵的滄瀾派眾人。


    雲昭看向阿落,問:“你還知道什麽地方嗎?”


    阿落就帶他們又去了勾欄。


    本就是風月場所,加上是魔宗之人經營,場麵就更是不堪入目。


    何皎皎隻是看了一眼,臉頰就紅了個徹底,然後對阿落怒斥道:“你髒死了,髒死了!竟然帶我們來這種地方!”


    阿落不知道為什麽會受到這樣的指責,她心中很不高興,卻也知道,眼前的這個刁蠻的大小姐,並不是好得罪的模樣。


    隻好沉默不語。


    杜煜冬笑著看向阿落道:“這個姑娘可能長久在此處,不知道辨別是非,師妹,不要過分為難人家嘛。”


    “哼,”何皎皎無比厭惡地看著阿落道,“那她也是髒,怎麽能這樣!和魔宗混在一起的,果然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雲昭掐起口訣,隨即道:“此處痕跡眾多,不可知其方向,還須留待師叔前來查看。”


    杜煜冬在旁,問道:“姑娘,你叫什麽名字?”


    阿落輕聲道:“阿落。”


    何皎皎不耐道:“快走吧,我隻覺得待在這裏片刻,都髒汙得很。”


    雲昭淡淡道:“師妹若是嫌剿滅魔宗任務髒汙,下次不必再來。”


    何皎皎頓時抗議道:“師兄,我不是嫌任務,我是嫌她!”


    話語中的不喜非常明顯。


    雲昭就道:“受魔教迫害者甚多,師妹若是這樣嫌棄,那也不必出門了,顯得滄瀾派心胸狹隘,損了聲名。”


    何皎皎憤懣道:“不是別人,我就是看她不順眼!”


    “魔教的狐媚子!”


    杜煜冬聽得眉頭一挑,能用這樣的措辭,說明何皎皎自己也不是有什麽好心思。


    阿落無處可去。


    最終跟著雲昭回了滄瀾派。


    滄瀾派掌門,何皎皎的父親衝虛真人閉關修煉已久,門內事務由掌印長老淩風真人代勞,做主收下了阿落作為徒弟,並且堅決不讓何皎皎說出阿落的來處,對外隻說是外頭收來的。


    何皎皎勉強答應。


    阿落對著淩風真人叩首:“拜見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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