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武見王子棟一語猜破了他的小心思,訕訕的笑道:“縣長,我確實有點不懂,我們要他們那些破衣服有什麽用?賣又賣不出去,也不能換錢用。”


    “你為什麽會覺得賣不出去呢?難道老百姓現在都不穿衣服了嗎?”王子棟盯著李明武,一臉嚴肅的反問道。


    對於李明武這個人,王子棟既欣賞他的吃苦耐勞、以身作則,又苦惱對方那遲鈍的市場敏感度,所以他決定用這件事好好跟他聊聊,轉變一下他的思想。


    畢竟,一個有能力的幹部好找,但是一個既有能力又有操守的幹部就不是那麽好找的了。


    李明武被王子棟簡單的兩句話問住了。對呀,是人就要穿衣服,自己為什麽會覺得賣不出去呢?好像是因為市服裝廠賣不出去,自己就理所當然的覺得也賣不出去。


    見李明武似乎有一點反思了,王子棟才給他介紹起自己的計劃。


    之所以提出讓服裝廠用這批積壓服裝抵債,目的就是為了幫紡織廠減少損失的同時,培養自己的銷售渠道。


    以服裝廠目前的狀況,想指望他們還錢,肯定不現實。與其大家就這樣耗著,還不如趁現在拿一批服裝在手裏。


    雖然這批服裝款式陳舊,但是質量沒有問題,市場肯定會有需求的。也許城裏人會覺得樣式太老舊了,但是這個世界上不是隻有城市,還有廣闊的農村市場。


    而服裝廠之所以賣不出去,是因為他們從來不分析市場,主動銷售。總想著顧客主動上門,但是現在已經不是過去計劃經濟的年代了,市場上也不是隻有他們一家服裝廠,所以這種坐等顧客上門的做法,就是在等死。


    縣紡織廠的情況其實比他們好不到哪兒去,隻不過他們的客戶不是個人,而是各種需要紡織品的加工廠。


    這些年,縣紡織廠最大的客戶就是市服裝廠,但現在服裝廠這副鬼樣子,以後肯定也指望不上了。


    所以王子棟打算通過拿下這批服裝,把工廠裏的工人組織起來,讓他們到各個鄉鎮去銷售,從中選出一批有銷售天賦的人,組成未來的銷售團隊。


    而且王子棟心裏還有一個計劃,要是銷售順利的話,他不介意吃下服裝廠剩餘的全部庫存,甚至考慮未來吃下整個服裝廠,把他的生產線和工人都弄到安平來,打造一個紡織服裝一體化的產業集群。


    當然,這都是未來的一些設想,目前最重要的還是讓李明武帶人去和服裝廠談判,最好能以更低的價格拿下這批服裝,然後組織工人銷售。


    對於這一點,李明武也提出了自己的疑問,工人們都習慣了在廠子裏工作,恐怕沒人願意到那些偏遠鄉鎮去擺攤。


    對此,王子棟也給出了他的答案——提成。人都是逐利的動物,要是沒有好處,大家當然不願意跑到窮鄉僻壤去賣衣服啦,更何況,在這個年代的工人眼裏,擺攤是一件丟臉的事情。


    但是隻要給他們一個看得見的利益,肯定會有膽大的人先站出來,等其他人看到別人吃到肉了,自然會爭先恐後的搶著幹。


    王子棟這一番在後世人看來再尋常不過的方法,在李明武聽來,卻是當頭一棒。他從來沒想過,原來還可以這麽搞。


    其實自古以來,中國的商人都是最聰明的,他們可以為了利益,從天南走到地北。隻是這些年,國家的政策一直是計劃經濟,他們這批人都是從集體製走過來的,習慣了一切依賴國家,突然一下子轉變為市場經濟,幾十年的經驗束縛了他們的眼光和行為。


    現在被王子棟一番提示後,李明武感覺自己的眼界好像被打開了,之前很多想不通的問題也有了一點思路。


    當然,這個世上沒有什麽一朝頓悟立馬就成為絕世高手的說法,李明武不過是剛剛入門,還要經過接下來的磨煉,才能一步步的成長起來。


    等安排好李明武的工作後,他就幹脆讓孫偉宏他們先回縣裏,他則準備去找劉家奇他們,剛剛他已經接到李豔電話,說劉家奇請了半天假,已經提前到了。


    等車子開到劉家奇他們住的賓館附近後,王子棟吩咐老李明天下午來接自己,隨後才下車朝賓館走去。


    “王子棟,你也來啦。”剛走到賓館門口,正好碰到一群人從裏麵走出來,還不等他反應,就聽到一聲激動的大吼。


    王子棟一打量,不是劉家奇還能是誰,除了他,還有幾個班上的同學,看來他們是相約一起過來的。


    “家奇,吳航,陳述明還有王真,好久不見了,你們也來了啊。”見到老同學,王子棟熱情的打起了招呼。


    上次遇到李豔的時候,他差點沒認出來。想到這次參加羅蓉蓉婚禮,肯定還會遇到不少同學。為了避免再出現這種尷尬,他特意把同學錄找出來熟悉了一下,不然剛才他還真不一定能一下子叫出大家的名字。


    見到王子棟,劉家齊他們一群人也立馬圍了上來,大家都熱情的打起了招呼。


    通過交談,王子棟了解到他們幾人都是分配在蓉城工作,正好一起過來的,還有一些其他地方的同學也來了,但是沒有在一起,至於李豔和一些女同學,則是去陪新娘子去了。


    剛剛他們幾人正打算出去找個地方喝點,現在王子棟來了,正好一起聚聚。


    老同學見麵,自然免不了互訴衷腸,大家都聊著這幾年的經曆,有人工作生活順風順水,春風得意。也有人談及當初畢業時自負淩雲筆,一腔壯誌,現在卻春華落盡,滿懷蕭瑟,顯然這幾年的境遇不太如意。


    對此,王子棟倒像是一個看客,對生活順利的同學,他高興的祝福,對不得誌的人,他也理解的陪了杯酒,以示安慰。


    ps:這一章的標題與正文內容無關哈,隻是寫到章節末尾的時候,突然觸景生情,有感而發。可惜,我終究不是我筆下那個耀眼奪目的王子棟,而是那個鬱鬱不得誌的普通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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