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發生了什麽,守衛將掉入荷塘裏的顧言知撈出,他渾身泥濘黑汙,看不出模樣。


    比蕭綰柔落水要狼狽太多,上岸後便被小廝抬著送去隔壁他的新家。


    沈熙月擔憂地抱著一盒藥材準備跟去。


    卻被蒲月擋在藥堂門前,她伸出手來,不停地示意。


    沈熙月緊緊抱著懷中的藥盒,說什麽也不能將這藥給她。


    “蒲月姐姐,我這用的都是些邊邊角角的殘渣,不值什麽銀子的,兄長也不知傷在哪裏,我去看看就回。”


    她將藥盒打開讓其檢查,小格中整齊地擺放著一排排藥材,如她所說,都是些不值錢,藥效有失的殘次品,又不能拿去賣的。


    她慚愧地將其合上,這些是她收集好久才得來的,名貴的從來不敢亂動。


    蒲月壓根不在意她拿了什麽,“沈熙月,你拿我們藥堂的藥材,可付銀子了?不管是什麽從我們這裏出去,都是要付銀子的。”


    原來是想要銀子,沈熙月摸了摸身上的荷包,這點銀子顯然是不夠的。


    “蒲月姐姐,這是我做工賺來的二兩銀子,全都給你,日後我再賺銀子還你。”


    她知道兄長才搬新居,俸祿被罰,陛下賞賜的銀子都送給了葉淺夕,早已身無紋銀。


    蒲月坦然地接下,可她死死地捏著荷包,還是不敵習武的蒲月。


    “才二兩,餘下的先欠著。”


    她把銀子拿出還貼心地將荷包收好塞給她,“後院裏養了幾隻雞,你若是願意賒著,我可以替小姐做主給你,你那兄長這回傷的可不輕,不過要這麽多。”


    她伸著手指頭比畫。


    沈熙月驚道:“十兩?”


    怎麽就跟十過不去了呢?


    蒲月卻搖著頭,“算你一百兩,你從前在將軍府吃的就是那個些雞,本來有很多的,也不知誰偷吃了去,這一隻外麵賣的可要一百五十兩呢。”


    沈熙月猶猶豫豫,這麽多銀子,她買不起,也吃不起,哥哥皮糙肉厚想來也不用。


    不過倒是很感激,從前葉淺夕對她是真的好。


    蒲月等著她同意,卿染帶走的銀子,她要替小姐一點一點地賺回來。


    沈熙月不願要,蒲月卻不肯。


    她哀歎,自己若是也能學武就好了。


    沈熙月提著雞卻不舍得將它帶去給顧言知,想到門口的守衛。


    於是,她拿著雞帶著麵紗,去了集市,一聽是仁和堂的,眾人搶著要買。


    沒想到,仁和堂的名氣這樣大。


    她又一次覺得自己投奔葉淺夕是正確之舉。


    直到聽見有人說,仁和堂許久沒有出這藥膳雞了。


    索性她開始競價,價高者得。


    “蒲月姐姐,這雞不止一百五十兩呢。”


    她回來後,衝著蒲月開心地笑著,將銀子還了,自己還有些富餘。


    而後才拿著藥盒去了將軍府。


    蒲月愣愣的,仍舊沒反應過來,手中沉甸甸的銀子卻將她拉回現實,“這丫頭,若不是顧言知的妹妹,還真是可造之材呢,都知道打著仁和堂的名聲了。”


    顧言知的事情結束後,葉淺夕將樊掌櫃的信遞給柳清婉。


    信中說她的二兄已經在回京的路上。


    柳清婉將信看了又看,這才確信她說的是真的。


    “月姐姐,多謝你,我,我不知該如何感謝你。”


    她喜極而泣,再次跪地,叩謝葉淺夕的大恩。


    總是跪她,讓葉淺夕覺得麻煩,“我沒做什麽,是風公子救了他們,你這謝就留著給他吧!”


    柳清婉擦掉眼中的淚珠訕笑,“在我看來,謝你與謝他並無區別的。”


    她言辭隱晦,葉淺夕卻聽懂了,掩著團扇遮住蜜桃般的紅頰。


    蒲月則是一頭霧水,談到那讓蒲月沒有好感的男子,她倒是想到一個人,“小姐,我這幾日總能在上京見到無尋的影子。”


    柳清婉打趣:“蒲月,你思春啦。”


    蒲月掐了一手她的胳膊,回道:“柳小姐,你胡說什麽呢?不害臊。”


    柳清婉縮手躲開,繼續笑著:“許是你看錯了呢。”


    “怎麽會?絕不會有錯的,就是無尋那家夥,我覺著他們主仆二人有些詭異,根本不像是給那麽什麽三皇子做事的人。”


    她與柳清婉的無心之言讓葉淺夕動了心思。


    沈熙月被顧言知的將軍府吸引,除了和逸居,它在這城北算是能排第二的宅院。


    她逛了一圈,覺著以哥哥的本事斷不能有這樣的資力,警惕地向管家打聽,起初他是不願說的,可一聽自己是顧言知的妹妹,他頓時換了一副臉色,透露是晉王所贈。


    沈熙月先是愣了半晌,才將方才賣雞得來的銀子遞給管家,囑托他好好照顧府中上下。


    不得不說她算是得了沈氏的真傳,掌家是一把好手。


    顧言知的傷,都是些淤青,這傷她是會治的。


    她走後,無尋找到了顧言知的宅子,又將人狠狠地揍了一頓,


    站在他的床榻前,又將他的門齒掰掉兩顆,“叫你胡言亂語,哄騙葉小姐,讓你牙齒漏風看你還怎麽說話?”


    不管是商羽還是葉淺夕都讓無尋對顧言知心中生憤。


    隨後他幻想了半天,才滿意地去了地牢,順利地找到了重傷的商羽。


    沉重的鎖鏈拴住他的兩隻手臂,他倚靠在牆角,不知是昏迷還是沉睡。


    無尋解開他口中的束縛,將人喚醒。


    那人的頭動了動,沉悶的嗓音有氣無力,“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嗎?”


    從前二人在汝寧,你爭我奪,在王爺身邊誰也不服誰。


    如今一個如舊,一個被顧言知那種人折磨得不成樣子。


    無尋遲遲不說話,他滿身傷痕,結痂處又添新傷,蓬頭垢麵,亂發遮住一雙早已沒了精神的眼睛。


    他忍著怒氣質問:“商羽,你告訴我,你們的計劃到底是什麽?葉裏那個狗賊在哪?”


    黑暗中傳來一抹冷笑,“無尋,我不是在天牢就是在這地牢中,外界的一切我都不知,你說我怎會知道葉裏去了哪?”


    “我為他效力多年,可卻落得如此下場,你以為我會隱瞞他的行蹤嗎?我恨不得將他挫骨揚灰。”


    無尋低著頭,他平日裏有些笨,不及商羽頭腦靈活,此時竟覺得他的話有些道理。


    “葉裏那個瘋子,想到什麽做什麽,燕南的事都是他一手策劃的,你們每個人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無尋不滿:“你以為王爺不知嗎?你們的計劃他早已知曉,不過是等待時機,一舉殲滅。”


    沒想到宮裏的人這麽蠢連個人都抓不住,還讓皇後脫了罪。


    “是麽?”商羽故意向他透露,“王爺技高一籌又如何?葉裏跟他妹妹一樣,都是十足的瘋子,大洲越是不安寧,他們越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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