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破曉一身道袍,頭發經過幾個月不修邊幅,能輕鬆紮起,和一個道士完全沒什麽區別,我也從來沒想過,張一蛋原本清秀而搗蛋的樣子,會變成如今的淩厲和蕭殺。


    張一蛋會害怕,會因為遇到大事而雙腿發抖,可眼前的李破曉不會,這讓我感到了一絲的不自然,好像原本的少年發小已不複存在,隻有李破曉一人。深深烙印在我心中。


    找了塊稍微平些的地方停了車,我和他朝著扛龍村走去。


    抬頭看著幾近入夜了的黃昏,我鼻子抽動了下,聞著扛龍村傾瀉而出的壓抑氣氛,漸漸心頭感到了凝重。


    小義屯和引鳳鎮那邊的天空,烏雲密布,山巒堆疊中,再遠一些的景物都擋在了視線之中。


    摸出了手機,電磁仿佛幹擾得厲害,手機的屏幕顯示繚亂的錯碼和方塊,如果使用羅盤的高人,或許拿出羅盤來都會轉個不停吧?


    李破曉率先一步走到了扛龍村村口。七八個玄警立即從值班室裏快步走了出來,上下打量了一眼李破曉和正在朝著這裏走的我,表情十分的嚴肅。


    "道門中沒有你這個打扮的,請問是那個道門的?這裏南方道門九大派正在合力協商解決問題,如果不屬於九大道門,還請繞道。"一位看起來還算客氣的中年人一手攔住了李破曉。


    "乾坤道。李破曉。"李破曉淡淡的報出了名號。


    我冷笑起來,人家都說不是九大道門不給進了,你李破曉好像也沒什麽出名的吧?


    幾個玄警都一副凝神以待的樣子,上下打量李破曉的樣子。


    "乾坤道?你是乾坤道的李破曉?有憑證麽?"中年人也不禁問了起來。


    李破曉拿出了一張古樸的小令牌,上麵寫著乾坤兩字,幾個玄警都是麵麵相覷,有些不敢肯定這到底是真是假。


    "組長,我進去問下?"一個玄警小聲的和中年人提議道。


    "嗯,快去快回。"那組長點點頭,旋即看了我一眼,似乎見我麵熟,又不敢不確定,最終看我站在一旁,也就沒吱聲。


    我不認識這群玄警,張棟梁的手下我卻基本眼熟,他們也認識我,顯然現在全換成新的了,也不知道是那一批的吧。


    心中莫名為張棟梁這老夥計默哀,這是個正直的好人,幹的事情雖說有好有壞,但終歸是為了達到正義的目的吧。想起王元一提起的,這老人因為血雲棺而枯坐一夜,我腦海莫名湧現他咳嗽的聲音。


    "他娘的,又是道門的人?真當我們世家是吃幹飯的?增援!增援!以為我們世家就沒人來了?儒門不是白叫的!"


    一個臉色紅得跟豬肝一樣,拿著一瓶清酒的中年人提了把魯班尺就走了過來,一路指著李破曉,頗為憤慨的樣子。


    我看應該是喝多了,想要鬧事吧,醉酒的人身邊還好幾個世家的人,或是中年。或是已經四五十歲的了。


    幾個中年人都是醉眼惺忪,相互都喝了不少的酒,話說酒壯催人膽,幾位看李破曉年輕,還一身的道袍前來,頓時是十分的不高興。


    玄警們都伸手想要攔,結果喝醉酒的中年人伸出戒尺,啪的一打,那玄警頓時就跪在了地上。


    玄警的組長立馬緊張起來:"何方叔,稍安勿躁,小的們不知你的厲害,攔著也是怕你給摔到了不是?"


    "劉誠貴,老子教訓誰用得著你來攔?我揍的就是這道門不知死活往裏麵送死的臭小子!"似乎看李破曉的臉色陰沉,被稱為何方叔的中年人更是火冒三丈,帶著戒尺威風凜凜就追上來要砸李破曉。


    李破曉眉心一凝,噌的一聲殺人劍出鞘,剛靠近的戒尺就給他斬成了兩節。


    這一下世家的人就炸火了,紛紛的拿出了法器、藍符,甚至連法鹽摸出一手,馬上要借法轟向對手。


    李破曉長劍一抵,劍尖卻到了何方的腦門上,世家的人全都怔住了,而一滴鮮血,也從劍尖冒出,殷殷滑落。


    我咽了口唾沫,同階之下,除了我夏老魔,李破曉果然還真沒其他對手了。


    所有人直接凝神不敢動彈,呼吸也重了很多,醉酒的何方手中的戒尺都丟了。別說半點異動,現在他酒都嚇醒了。


    可大家不動,李破曉卻動了,持劍平指的手往前一探,抬起腳,向前一步!


    不止是我,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正常點的人,都不會這麽幹吧?吃痛的何方淚水都冒了出來,幾乎跟著劍退了一步。


    就在大家都擔心這一劍要貫通腦門的時候,噌,長劍歸鞘了,李破曉凝眉一語不發,仿佛這件事從來沒發生過一般。


    眾人全啞了火,幾個世家入道期的中年男女都大氣不敢喘。


    "方哥,你沒事吧?"


    "走吧,算是給狗……人咬了,咱不能反咬吧?"


    "對,對,走吧,這事肯定有上頭介入的,何方哥,你家老祖今天也要來吧,到時候再找回場子!"


    幾個人簇擁何方走了。


    李破曉理都不理我。直接就邁步進入了小義屯,似乎他就是一個人來的,也或許他不擔心我進不去。


    見我不像是和李破曉一夥的,本來就有點火氣的劉誠貴灰著臉拿了根黑色鐵管過來:"請問下你來扛龍村有事麽?底下是劇組的,嚴格保密劇情,不能進去!有什麽問題。還是等電視上播了再看吧,別湊熱鬧了!"


    "城隍辦案的。"我冷冷的學著李破曉的樣子說道,但又覺得自己穿得太慘了點,拿什麽都不合適,就果斷拿出了我夏城隍的令牌,遞給了對方。


    "城隍辦案?"劉誠貴接過了黑色的令牌,看了一眼搖頭冷笑,把令牌拋回來給我:"逗逼呢?請!出!示!你的身份證!"


    "這個就是呀。"我咬咬牙,感覺太丟人了,城隍令都沒見過,這人怎麽當的玄警組長。


    "忽悠我?人還能當城隍?"那劉誠貴給逗得沒氣撒了,聲音陡然就升了幾度。


    一群人圍觀起來。李破曉的事情剛才鬧得狠,現在又多了我這看起來跟精神病院跑出來似的瘋子,誰都抱著看熱鬧的心情了。


    我隻能摸出了錢包,掏出了身份證給了劉誠貴。


    "早拿出來不就好了,自找不自在,夏一……一天?"劉誠貴臉都變色了,忽然想到什麽,退了一步。


    幾個玄警臉上帶著疑問的同時,似乎都想起了什麽來。


    "怎麽?有什麽不對麽?"我冷下了臉,伸出手就奪回了我的身份證。


    "夏老魔!夏老魔也來了!"


    "這麽年輕,真的假的?夏老魔這麽年輕?你確定?"


    "夏一天……不是他還有誰,單肩包。裝逼的屌絲打扮,我剛才就他娘懷疑了,果然就是他呀,殺了上千人都能橫著走,九劍活殺會的燕飛天牧南飛約戰他,最後命都沒了,也是他殺的!"


    劉誠貴算是認出我來了,似乎覺得剛才自己就覺得眼熟,竟沒看出我來。


    我環視了一眼,麵帶不快之色,想不到我自己名頭已經眾人皆知了。


    "師弟!好玩多了,我算準你會來!"熟悉的公鴨嗓不客氣的從人群裏擠出來,一群人紛紛的讓開。


    "海師兄!"我看居然是師兄,心情好了很多,過去就打著招呼。


    海師兄拉著我,往裏麵走,我回頭看了一眼,一群人正窸窸窣窣的議論我,玄警劉誠貴也跟著離開了一群人,似乎要親自報告上級我來了的事情。


    我沒時間理會這群好事的人,跟著師兄走在了扛龍村的街頭,看著陌生的玄警出出入入,以及周圍壓抑的氣氛,心情難免有些低落了下來。


    "師兄。張棟梁張老死了是麽?這裏的玄警我似乎一個都不認識。"我沉重的問道。


    "唉……別提了,我下來聽到的第一件事就是這個了,就是怕你逞能,想攔住你的。張棟梁死了,他的人沒幾個活著的,黃道三背著老張的屍體出來。已經進城火化了,歐陽賀壓根就沒能出來,世家的人呀……"海師兄重重歎了口氣。


    看來我緬懷的機會也沒了,不但老張死了,歐陽賀是他兄弟,居然也死了。三位老夥計,僅黃道三一人獨活,讓人唏噓。


    "世家要控製血雲棺,道門要封血雲棺,佛門也攙和進來了,衝突太厲害。這渾水誰沾上誰就倒黴,官方隻能在其中玩泥巴,如果沒有把握開棺,這事情咱們先別玩了,跟師兄先去曆練抓魔去吧,你白日匿跡手段又厲害了很多,我都看不出你修為了,唉,別隱藏了,現在入道初期在這裏太平常了,不隱反而起不了注意。"海師兄拍拍我的肩膀,跟我勾肩搭背起來。


    "師兄,我入道中期了。"我認真的看著海師兄。


    "中……中期?中期那也是菜鳥!"海師兄一副你以為你中期就牛逼了的樣子。


    和師兄正在走去小賣部的路上,幾個人匆匆的從占地較大的衛生院裏出來,見了我後,臉上都帶著異樣的冷笑,領頭的不是別人,正是韓成雲。


    "老東西,唧唧歪歪這好久了!要不是等你師弟來,早弄死你了!還是你真想學張棟梁……"韓成雲身邊一個漢子喝道。


    "住口!"韓成雲麵色一變,製止了漢子繼續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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