斧頭也衝上前和哥哥一起推人:“滾!!”


    “嗤,不識好歹,沒有我你們早餓死了……”


    男人一巴掌打開他們,然後晃悠著出了門。


    屋內咳嗽聲響起,聽那聲音像是要把肺咳出來似的,一位形銷骨立,雙眼凹陷的女子扶著牆慢慢挪了出來,輕聲喚道:“斧頭,鎖頭,你們去哪了?”


    兩人飛快的抹掉眼淚,轉身笑嗬嗬的看著女子:“娘,我們今日出去玩遇到了幾個和我們年紀差不多的朋友,你看!”


    女人看著幾人鼻青臉腫髒兮兮的樣子,自然沒有相信,她淡淡的對著王學洲他們說道:“如果我家斧頭和鎖頭有做得不對的地方,還請幾位小公子包容。”


    ……


    從院子出來誰都沒有說話,他們準備去當鋪先去看看東西值多少錢。


    當鋪的外麵掛著一幅旗幟,上麵寫著‘當’字。


    進門是個一間屋子的鋪麵,左麵靠牆的位置是高高的櫃台,右麵擺放著桌椅,空間有些局促。


    幾個孩子一進門看到他們仰著臉也看不清的櫃台,頓時心生怯意,不敢說話。


    “掌櫃的,您給看看我這個東西值多少錢?”


    王學洲掃了一眼鋪子,就踮起腳尖把手中的簪子遞過去。


    看到來人是幾個孩子,掌櫃的睥睨了一眼,“死當,活當?”


    “死當!”王學洲毫不猶豫的開口。


    “我不管你們東西是偷來的還是撿來的,東西到了這裏死當之後就算你們家裏來贖也沒用,可知道?”


    “知道!”


    掌櫃滿意的看向了手中的簪子,用手掂了掂:“重量還行,做工粗糙,不過磨損的有些嚴重,死當的話價錢當然高一些,就給你一兩銀子吧!價錢你可以隨便問,我給的都是公道價。”


    掌櫃的把簪子放下,不甚在意的說道。


    王學洲看到他的表情就知道不是在誆人,也懶得再跑,頓時點點頭,“那您再看看這個”。


    他示意齊顯把東西放上去。


    齊顯有些緊張的把東西擱上去,掌櫃的漫不經心掃了一眼,然後表情一變,認真的把東西舉起來就著光線查看。


    “哎呀!這可是碧玉做成的玉盤,怎麽碎了!還碎成這個樣子!”


    掌櫃看完之後氣的直拍大腿,“其他碎片呢?可還有?”


    齊顯小心翼翼的搖頭:“沒有了···”


    掌櫃的臉色又變了一下,扔到了桌子上:“死當給你五兩銀子,活當隻有三兩,都碎成這樣了不值錢,要不是我這有大師傅可以重新打磨成小玩意兒,就這點我看都不看。”


    齊顯臉色狂喜:“死當!我也死當。”


    接了錢之後,他們走出了當鋪,斧頭和鎖頭兩人緊緊的盯著他們。


    齊顯忍不住抓緊了手中的五兩銀錠:“我,對不起 ,我知道你們不容易,但是我家也等著這個錢救命,馬上要服徭役了,五兩銀子剛好夠我爹免役···”


    在別人和自家中,齊顯選擇了他爹。


    斧頭的眼淚頓時出來了,他死死的盯著齊顯手中的銀子,手蠢蠢欲動。


    那是他相依為命的娘親,他不能眼睜睜的看著……


    “我的,給你們。”王學洲把手中的銀子遞了過去,“不過隻算借,以後你們有錢了要還我的。”


    斧頭眼中迸發出喜悅,擦掉眼淚心頭狂喜:“還的,我們會想辦法還的,謝謝你。”


    鎖頭也十分激動:“謝謝,謝謝!”


    送佛送到西,救人救到底,看了看天色,王學洲衝著兩人說道:“我們在上善學堂念書,有位同窗家裏是行醫的,我回頭請求他回家說一聲去你家看看,到時候藥費也能給你們算便宜點。”


    趙行不忍的從自己懷裏摸出三個銅板給他們:“我家也沒錢,你們拿著買饅頭吃,等明日開學,我們就去找同窗說一說。”


    齊顯連連點頭:“對,我們會請求同窗幫你們省點藥費的。”


    鎖頭和斧頭感激涕零:“謝謝你們!!”


    ···


    回到學堂時間晚了點,但是小吳看他們安全回來也沒再多說。


    三人回到屋子都有些沉默,齊顯一會兒喜悅,一會兒難過,他有些難以啟齒的開口:“你們說,我是不是,太狠心了?”


    趙行搖頭:“換做是我,也是這樣的選擇。”


    王學洲躺在床上手枕腦後,左腿翹在右腿上抖來抖去。


    “你這純粹是自尋煩惱,人總要先顧好了自己才有善心施給旁人,他們的慘事不是你造成的,但如果把錢給了他們,你家的慘事那就是你造成的了,今日我給他們是因為我這錢既救不了家人,也改善不了什麽生活,不如拿去做做善事。”


    齊顯聽完他的話豁然開朗,扭頭笑道:“醜蛋,謝謝你,今日要不是多虧了你,我還拿不到這個錢。”


    趙行看著王學洲笑了:“你是該好好謝謝醜蛋,不是他,今日那兩個小子不會輕易完,之前你說不把錢給他們時,我看那個小的都打算上來搶了。”


    齊顯臉色一變,有些錯愕。


    王學洲倒不是很在意:“道理一樣的,換成是我也得搶,你為你爹,他們為他娘。”


    屋裏的氣氛頓時沉重了起來,王學洲話鋒一轉:“不過你們怎麽回事?被小胖子帶跑偏了?不準再喊我醜蛋!”


    趙行嘻嘻一笑:“醜蛋多好多親切!小胖子能喊我們怎麽不能喊?是吧,醜蛋?”


    ……


    第二天去學堂裏,他們把事情說給鄭光遠聽,大家年歲都不大,聽完心裏都有些酸澀,幾個人直勸說鄭光遠幫幫忙,呂大勝甚至還要給他們捐錢,被其他人勸住了。


    鄭光遠拍著胸口說道:“你們放心,包在我身上!”


    過了一日,鄭光遠就告訴他們他爹已經去看過了,也開了藥給他們,隻需養些日子就能好。


    王學洲他們頓時放下了一樁心事。


    “披星戴月,謂早夜之奔馳;沐雨櫛風,謂風塵之勞苦。大勝,這話何解?”


    周夫子背著手站在呂大勝的身前,頓時讓他一個激靈站了起來。


    “呃···意思是···”呂大勝眼珠亂轉,突然靈機一動,“這是說人在雨裏奔跑比較辛苦!”


    “噗——”


    其他人頓時噴了。


    “學洲,你來說。”


    “這句話是形容大人們從到早晚不停奔走的勞碌和冒著風雨忙碌的辛苦,因此我們坐在學堂裏麵,就更應該珍惜這樣的機會。”


    “不錯!你坐下。”周夫子滿意點頭。


    這個學生他收的十分滿意,不過兩個月就已經趕上了其他人的進度,甚至隱隱有超過的意思。


    正得意間他聽到了呂大勝小聲的嘟囔,“我說的跟他也差不多嘛···”


    周夫子頓時氣到了。


    “教不嚴,師之惰!看來,是我這個夫子沒有好好的管教於你,手伸出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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