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學洲看完這個結果,總覺得有些難以接受。


    徐山和白彥也是如此,皺著眉沒有半分暢快。


    死法如此措手不及,好像真隻是被氣死的,這……


    石明看著人群外圍盧剛離去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恨意,很快又忍了下去。


    考試重要,其他的先放放。


    王學洲也在人群的後方看到了盧剛的背影,心裏一動。


    邕王世子?


    他還能關注這件事?


    王學洲沉思著離開了這裏。


    事情就這樣落下了帷幕,林亦之的屍身被衙役們送往了義莊保管。


    同鄉會館中出了這事,原本的房間也暫時封存,裏麵的學子開始各自尋找出路,不管是跟人一起租住也好,還是出去借錢也罷,紛紛離開了同鄉會館。


    經過這事三人也安靜了下來,向來喜歡出去玩的白彥也沒了出去玩的心思,開始安心看起了書,原本舉行各種詩會的帖子,也突然之間銷聲匿跡了。


    出了這事誰還敢舉辦詩會?


    要是再出了矛盾,發生這種事情,那可就是罪過了。


    事情平息,背後說什麽的都有。


    有人說那三人活該,有的人卻覺得過了。


    雖然這三人無事生非是不假,但林亦之的氣性未免也太大了,罵幾句直接就氣死了,心胸說不定也不大……


    雖然沒怎麽出門,白彥給了阿寶錢,讓他關注著外麵的消息,如果林亦之的家人到了,就給他們說一聲,也好去送最後一程。


    時間到了七月中,他們沒有等來林亦之的家人,反倒是等來了趙行和齊顯兩人。


    兩人上門的時候,滿臉的風塵仆仆,看上去有些狼狽。


    “你們該不會是一路走過來的吧?”


    王學洲看著兩人衣擺和腳底的灰塵,又看著他們滿頭大汗的臉,吃驚地問道。


    趙行嘴角幹涸:“不請我們進去?”


    王學洲一拍腦門:“看到你們太吃驚,給忘了,快進來!”


    將人引進門,石明端來兩碗水,兩人仰頭一飲而盡,發出滿足的喟歎。


    “我們縣學離家近,就想著回去一趟,結果在家耽誤了十天,等出發的時候就想著有些晚了,我們合租一輛馬車算了,還專門請了一個老手來給我們駕車,結果····誰能想到?車子半路上竟然壞了!”


    趙行怨氣頗深,齊顯接著說道:“那馬夫說要麽就等他修好車子再送我們,要麽就讓我們自己走,修好車子要十天的功夫,我們哪裏等得了?就自己走著來了。”


    “這一路上的坎坷不必多說,好不容易到了雍州府,我們本想著先去同鄉會館休整一下,打聽一下你的消息,結果沒想到同鄉會館閉門不待客了,我們打聽了一下才知道前段時間出了事,在那裏打聽了一下你們留下的地址,就過來了。”


    趙行接過話頭:“我們本想住客棧也行,但沒想到價錢貴的離譜不說,竟然還沒位置了,真是····”


    這一趟出門不夠晦氣的。


    兩人目光炯炯的看著王學洲:“跟你擠擠?我倆打地鋪就行!”


    三人從小的情誼,自然毫不客氣。


    王學洲挑眉故意說道:“我要是說不行呢?”


    “那簡單!你打地鋪就行!”趙行拎著自己的行李看了一圈:“你住哪個屋?”


    王學洲白眼一翻,指著自己的房間:“那間屋子,裏麵能睡下兩個人,你們住吧,我跟姐夫擠一擠。”


    齊顯拍著他的肩膀:“謝了!”


    等安置好後,白彥和徐山也得知了他們過來了。


    對於這個結果兩人並不意外,徐山也主動喊王學洲和他一起住,將房間騰出來。


    五間屋子,兩個侍衛一間。


    阿吉、石明、楊禾一間。


    剩下的三間王學洲和徐山一間、趙行和齊顯一間、白彥獨自一間。


    這樣安排倒也不算擁擠,晚上幾個人叫了一桌席麵,邊吃邊敘舊。


    聽說了林亦之的事情後,趙行和齊顯兩人也很唏噓。


    七月底,林家的人來了。


    從阿寶那裏聽說這個消息之後,王學洲他們收拾了一下,紛紛趕往義莊。


    他們到的時候,林亦之已經被收殮進了一副棺材裏,林家人前來扶靈的人哭的肝腸寸斷。


    林亦之的妻子、父親、兄弟全都來了,孩子因為太小沒有跟過來。


    他的妻子跪在棺材前哭的起不來:“額不信,出門前明明都好好的,你身子也一向康健,怎麽會突然沒了,你是不是得罪了人?額早就說過你這樣的性子出門在外容易得罪人,讓你改一改臭毛病,你就是不聽!你讓額們怎麽活嘛!嗚嗚嗚!!!!”


    前來送行的考生看到這一幕全都心酸的掉淚,林亦之的同鄉含著淚解釋:“嫂子,事情已經查清楚了,知府大人也讓人看了學可,他、他是氣怒攻心這才突然·····節哀。”


    “額不信!不信!不可能的事!額男人身子好的很,脾氣也好的很!額們生活十幾年了,從沒見他生過氣,咋可能氣怒攻心?不可能!額要見大老爺!額要見他!額要好好的問一問,額男人不能就這麽不明不白的沒了!”


    林亦之的妻子越說越激動,掙紮著就要爬起來去府衙。


    林父見狀趕忙命自己的大兒子將人攔住,“楊氏,讓他早點入土為安吧!天氣炎熱,不能多待,你總要讓他再回去看一眼希哥兒。”


    聽到自己兒子的名字,林亦之的妻子癱軟在地上,伏地痛哭。


    正在這時,一名麵上無須,滿身綢緞的男子輕掩口鼻走了過來,一開口,聲音有些尖細,“哪位是林秀才的家人?”


    林父佝僂著身子,頭發花白的上前:“額是,額是!”


    那內侍輕蔑一掃,倨傲的拿出一個荷包:“世子和林秀才喝過茶,聽說人不在了,心生惋惜,這是賞你們的。”


    他將荷包扔到林父身上,“這夠你們家生活好幾年了,也就我們家世子好心。”


    林父的腰更彎了,“謝過大人,謝過世子。”


    內侍嘴角一勾,“行了,早點回鄉吧,這味道熏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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