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旁的人和王承誌頭碰頭:“我也是,不過來的比你早些,聽說是驛丞讓一個人把自己的房間讓出來給一個驛使休息,那人不肯這才鬧了起來。”


    “這大半夜人都睡了,怎麽還讓人將房間讓出來?”


    “嗐,後麵的院子裏麵住的都是達官貴人,驛丞不敢得罪,隻能隨機挑選一個咱們這樣的倒黴蛋兒出來了。”


    王承誌一時間也不知道是該慶幸他們倒黴住到了大通鋪沒有這個煩惱,還是該同情那位住單間的大兄弟半夜被人趕出來。


    兩人正說著,裏麵的人群被分開了,一隊護衛簇擁著一名留著長須的男子上前,他站在中間掃視了一圈圍觀的人,皺著眉頭看驛丞:“怎麽回事?”


    驛丞見到來人連忙上前,臉上帶著幾分委屈的衝著來人說道:“下官見過洪大人,不是小的這個時間點找事影響大人休息,實在是今日人多,房間不夠,剛才有位從京裏來的驛使需要房間稍作休息,下官總不能拒之門外。”


    “這才讓那位舉人將房間讓出來,誰知道他不肯,還拿上京趕考這事來壓我,說我耽誤他休息,要是因此他沒考上,定要鬧得人盡皆知,告到京兆尹讓人治我罪。”


    這人簡直是胡攪蠻纏!


    驛丞又不是嚇大的,自然不會被這些話給嚇到,原本就準備叫人來把此人拖出去的,結果還沒等動手,就把後麵休息的大人給驚動了。


    但也也不妨礙他給這人上上眼藥。


    還沒考上當官呢!就威脅上他了?


    嗬!


    兩人的官司洪大人不予理會,此刻他的心神全都被那位驛使吸引,他看了過去。


    那位滿身風雪臉色疲憊的驛使,拖著沉重的身子上前行禮:“小的奉命,八百裏加急要將手中的消息送往雍州府,已經連續在馬背上兩天兩夜,需要換馬休息片刻,這才···”


    除非必要,他累的真是不想說話。


    洪大人聽完臉色一變:“八百裏加急?可是京中出了什麽事情?”


    一般驛站傳遞情況,不是很緊急的有四百裏、五百裏加急,八百裏加急是屬於非常著急的那種了。


    要求驛使日行八百裏,用最快的速度將消息送達。


    要不是今日下雪再加上需要換馬,驛使也不敢停下來稍作休息。


    聽到洪大人的問話,驛使稍微一思考,這消息也瞞不住,不出幾天全都該知道了。


    於是他回答:“殿下有令,今年的會試往後推遲,具體的時間另行通知。”


    原本正在看戲的一群人,頓時嘩然。


    別的也就算了,這裏麵住的讀書人可不少。


    尤其是剛才不願意讓出房間的那一位,如遭雷擊。


    洪大人原本任職禮部侍郎,三年前回老家丁憂,就在一個月前,被下旨召回,有很大的幾率要官複原職,聽到這個回答,他臉色一變。


    殿下的命令?


    他是禮部的人,這個關頭召他回京,該不會皇上他……


    他深吸一口氣,立馬說道:“我那裏可以騰出一間屋子,將人帶去我那裏!”


    說完他徑直轉身,看也沒看剛才吵鬧著不願意讓出房間的那人一眼。


    驛丞有些幸災樂禍的對著那人說道:“還想以勢壓人?等你先考上再說吧!”


    他甩袖離去,親自帶著那位驛使去休息。


    “真是糟老罪了!早不說晚不說,咱們都走十幾天了才說!”


    王承誌聽到這個消息,小聲地罵罵咧咧,心中難受的很,剛想安慰一下兒子,就發現王學洲皺著眉往回走了。


    “往後推就推吧,正好咱一家還能過個年,兒子你別急,好飯不怕晚,咱還多出時間繼續學習了呢!”


    王承誌以為他心中難受,連忙追上去安慰。


    王學洲半點難過都沒有,早考晚考都是考,他不急。


    他現在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京中肯定是出事了,要不然老師和周夫子不會前後提醒他,路上不急慢慢走。


    隻是兩人應該不確定會試會不會取消,這才沒有明著提醒他別上路。


    得了這個消息,整個驛站的讀書人也不睡了,紛紛坐在大堂中,希望能從驛丞的口中知道更多的消息。


    可惜那位驛使在洪大人那邊休息了片刻,天還未亮就騎著馬冒著風雪離開了,繼續趕往雍州府。


    別說下雪,天上就是下刀子他也得繼續走。


    後半夜的大通鋪顯的格外安靜,因為人幾乎都跑到了前麵去。


    等齊顯和古在田睡醒之後,還迷茫的看了看周圍。


    等看到少了一半的人之後,頓時驚醒:“子仁!快醒醒!咱們起晚了!”


    王學洲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怎麽了?”


    古在田急道:“別人都走了!”


    說著他怒斥自己的書童:“怎麽回事?你怎麽睡這麽死?起晚了都不知道喊人?”


    書童也委屈:“公子,現在剛到辰時,天剛亮。”


    古在田慌張起床的身影頓時怔住了,有些詫異:“都走這麽早?該不會出什麽事吧?”


    王學洲這會兒腦子才清醒一點,聽到他這話,忍不住開口:“咱們不用上京考試了,轉道去雍州府吧!”


    “什麽意思?”


    王學洲將昨晚的事情說了,古在田震驚:“什麽?會試推遲?!一般情況下怎麽可能!除非出了大事!有沒有說具體推遲多久?”


    王學洲搖頭:“沒有,所以咱們估計得轉道去雍州府了。”


    昨晚上驛使隻說了大概,具體的肯定還需要他們自己去打聽。


    回懷慶府的路程比較遠,還是去離得近的雍州府確定消息比較快。


    這下子古在田和齊顯兩人別說睡覺了,下人拿來的早飯都沒什麽心情吃,隻想收拾收拾盡快上路。


    王學洲和王承誌淡定的很,呼嚕嚕的喝完石明帶回來的稀飯,這才起身。


    門外的積雪,足足有膝蓋高。


    驛卒正拿著鐵鍬在院子裏清理路,累的呼哧呼哧的。


    “看見沒有?急也沒用!天公不作美。”


    王學洲看了一眼就回去躺著繼續補覺,可古在田、齊顯兩人卻坐不住,踩著雪跑前邊打聽消息去了。


    可惜,驛站裏麵並沒有什麽新鮮消息。


    反而是那個洪大人,雪停後不顧勸阻,堅持出發趕往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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