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二小姐。”


    “老奴是侯夫人的陪房,此次奉夫人之命接二小姐回府,還煩請二小姐收拾一下,咱們明早就動身。”


    房媽媽挾帶著滿身怒氣而來,見到花蕪的一瞬間,不由得有片刻失神,眼中難掩驚豔之色,但很快就回過神來,也不曾行禮,隻板著張臉,不容置疑地吩咐道。


    花蕪此時坐在炕沿正在繡花,長發簡單地挽了下,烏黑油亮如瀑般垂在腰間,襯得那張小臉越發的白璧無瑕。


    外麵天冷不能出去,她隻能呆在屋中,養身體的這幾天實在是沒什麽意思,無聊間就把這繡棚拿了起來,上麵還留有原主沒有繡完的繡品,恰好是一朵海棠花,她閑著無事便紮了幾針,結果卻發現她不隻繼承了原主的記憶,連這手繡技都繼承了。


    雖然花蕪不懂刺繡,可是,也能看出原主繡藝不凡,繡的海棠花活靈活現的,仿佛下一刻有微風吹過便能風動花搖。這讓在現代隻會十字繡的花蕪十分興奮,每天手癢時就會繡上幾針。


    聽到房媽媽的話,花蕪依舊優哉地繡著花,頭都不抬,隻是問了句:“我是侯府二小姐?”


    房媽媽看著一臉從容淡定的花蕪,不知道花蕪這麽問是什麽意思,臉色有些不悅,卻還是答道:“是的!您是靖安侯府二小姐。”


    花蕪又在繡棚上紮了一針,雪亮的針尖輕易紮透月白綢緞, “那你呢?”


    我?!


    什麽意思?!


    她不是剛剛說了嗎?她是侯夫人的陪房!


    這位二小姐是什麽意思?!


    房夫人微微皺眉,不由得開始細細打量起眼前這位二小姐來。


    她倒是沒想到隻幾年不見,這位二小姐竟然出落得如此美麗,出水芙蓉、傾國傾城都不足以形容,最美的還要數那雙剪水明眸,秋波流轉,盈盈一水間,讓人驚歎。


    如此絕色,哪怕是在美人如雲的皇城也是頂尖的美人。


    以前的二小姐也是美的。


    隻是美則美矣,卻沒有靈魂,就像一塊白玉蒙了塵,沒有半分靈性,反倒是唯唯諾諾,一身的小家子氣,那周身的氣度連個侯府的三等丫鬟都不如,絕色的容貌也被遮掩得如頑石一般,泯然眾人。


    可是如今的二小姐宛如洗去了纖塵的美玉,仙姿玉貌,綻放出奪目的光華。


    怎麽會這樣?!


    這可麻煩了。


    大小姐本就因為失去了進宮選秀的機會而在府中傷心不已,若是再看到容貌如此之盛的二小姐,還不知得難過成什麽樣子呢?


    這樣一想,房媽媽便越發覺得花蕪的容貌刺眼了。


    “老奴是侯夫人的陪房,老奴姓房。”,房媽媽麵色不豫地道。


    “哦!”


    “這麽說來,我是主,而你是奴。”


    “那你為何不給我見禮?!”


    “是奴大欺主?還是你根本沒拿我當主子?!”


    花蕪抬起頭,笑吟吟地問道。


    房媽媽聞言,心頭一跳,皺眉道,“老奴不敢。”


    嘴上說著不敢,可是,身體上卻沒有動上半分,顯然是想將這個錯誤就這麽含糊過去。


    屋內的其他人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端坐在那裏嫻靜繡花的二小姐。


    這個二小姐是這幾年住莊子上住瘋了嗎?


    她連房媽媽都敢得罪?!


    那可是侯夫人的心腹陪房。


    得罪了房媽媽,這位二小姐回府後還能有什麽好日子過?!


    若是花蕪能聽見此時眾人的心聲,鐵定會嗤笑一聲,就是她不得罪這位從小拿那位假千金當自己女兒般疼愛的陪房,她回去也不會有好日子過。


    因為整個靖安侯府就沒有一個人盼著她好。


    房媽媽想要含糊過去,花蕪如何能讓她如願?!


    “不敢?!那行禮吧!”


    花蕪眉眼彎彎坐在炕沿上,雙腿雀躍地一晃一晃。


    房媽媽也沒想到花蕪居然真的半分麵子都不給,讓她當眾給她行禮,不由得眼中閃過一絲怒意,嘴唇緊抿。


    陳莊頭和陳嫂子見狀,興奮得身子微微發抖。


    果然對上了!


    就是這樣!


    房媽媽好好收拾收拾這個死丫頭!


    陳莊頭和陳嫂子雙眼放光,嘴角上勾,臉上止不住的笑容才露出一半兒,就驚訝地發現房媽媽居然真的向花蕪行禮了,“老奴見過二小姐”。


    雖然房媽媽行的禮,動作僵硬,毫無美感,可那也是代表房媽媽向花蕪低頭了的意思啊!


    怎麽會這樣呢?!


    難道房媽媽還會怕花蕪不成?!


    房媽媽老臉發紅,心中更是將花蕪恨得半死,可是,她深知道一點,花蕪再不堪、再被府裏的人放棄,她也是侯夫人的親生女兒,是侯府的正經主子。


    她可以不喜她、給她苦頭吃,可是,這一切都不能放在明麵上。


    無論是奴大欺主,還是輕視小主子,這都不是她能承受得起的。


    這位二小姐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接連給她扣上了兩個罪名,這若是傳回府裏對她的名聲終是有影響的。


    “嗯。”


    “起吧。”


    花蕪也沒有繼續折磨她這一把老骨頭,直接就讓她起來了,然後繼續慢條斯理的繡著海棠花。


    “二小姐,老奴奉夫人之命接您回侯府。”


    “夫人盼您急歸,您看明日動身如何?”


    這次房媽媽客氣了許多,一板一眼地詢問道。


    她可是知道這位二小姐對侯夫人有多孺慕的,當初為了博取侯夫人歡心,沒日沒夜地繡了一扇雙麵繡的小屏風給侯夫人,隻為討侯夫人展顏一笑。


    當初這扇小屏被侯夫人絲毫不在意轉手就給了向她討要的大小姐,大小姐又不小用燭火燒毀了那扇小屏風,當時二小姐可是痛哭了一場,卻還要安慰侯夫人說要再給夫人繡一幅。


    她不相信她都提到侯夫人了,二小姐還能不動心。


    果然,花蕪動了,她放下了一直有一搭沒一搭繡著的繡棚,抬頭看向了房媽媽,雙眸明亮,唇角勾起一抹淺淺的弧度,“回侯府嗎?好呀!”


    房媽媽的心,一下子就放了下來,隨後,心中又是一陣不屑。


    果然,這位二小姐還是孺慕著夫人,可惜夫人滿心滿眼的隻有大小姐。


    “隻是,在回去之前,我還有筆債要討呀!”


    花蕪輕笑出聲,瀲灩明眸在陳嫂和二狗子的身上轉了一圈。


    陳嫂子和二狗家的頓時感覺到了一股寒意,一種不祥的預感襲上心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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