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開!一群叛徒!”畢聞冷笑。


    聞言同伴麵上一滯,幹笑一聲聳聳肩,再度勸道。


    “兄弟,你仔細想想,以前給那些大老爺幹活咱們落到了什麽好處?


    平時他們管過我們嗎?


    沒有征召之前,上邊大人物隔三差五的要來征收,咱們一年到頭總計才養了多少牛羊?


    他們征收是為了啥?倒手就是賣給了俄國人。


    反倒是限製咱們和俄國人交易,他們倒是吃的滿嘴流油,咱們就苦了。


    以前過冬的時候一家老小都是吃一頓沒一頓,哪像現在好歹我們每個人都能吃飽喝足。”


    同伴這番推心置腹的話讓畢聞陷入沉思。


    的確對方說的沒錯,那些大老爺的確不是東西,吃飽的永遠是他們。


    平時沒有戰事時,他們累死累活,到頭來什麽也沒落下。


    隻有戰事發生,他們才有價值。


    但畢聞又一想還是嗤笑搖頭,“嗬!起碼在大老爺營帳下幹活,平日咱們經常有肉吃,打勝仗還能有獎賞。


    現在我們不過是這群南人的奴隸!”


    “奴隸?”


    同伴聞言麵色一僵,旋即苦笑著點點頭。


    “或許吧,但是我聽說他們那位趙長官對部下很好!不僅每日都給士兵吃肉,聽說戰死還有高額的撫恤金。


    現在不少弟兄們已經想著努力工作成為自由民,之後就不離開了,就留在這裏。


    到時候如果能有機會加入這位趙長官麾下那就再好不過了。”


    “他們怎麽敢的?!”


    聞言畢聞更是大怒,這豈不是徹徹底底的背叛。


    “這就是事實!”那同伴聳聳肩。


    “最早那批俘虜你看到了吧,他們就有不少已經追隨過趙長官上戰場的。


    現在已經有人被趙長官收為部下,聽說頓頓都能看到肉沫子,據說有幾個還有這兒的本地姑娘喜歡他們。


    上頭並不阻止,那位趙長官說了,隻要兩邊願意,就可以搭夥過日子。”


    說到這裏,這名同伴敏銳捕捉到自己這畢聞老兄的眼神出現鬆動,又是趁熱打鐵的勸說道,


    “畢聞兄弟,我也知道你的情況,你那老家的婆娘本就對你不太好。


    還有你那兩個娃,你確定就真的是你的?


    我記得嫂子懷孕時,你還在佐領大人的營帳效命吧?那這就巧了,怎麽這時候懷孕?


    還有現在咱們都這樣了,想要回去,就算咱們那邊的大人物願意舍棄一些利益換咱們回去。


    那等咱們回去那也是幾個月以後的事了。


    這麽久,你覺得你那婆娘不會給你多戴幾頂帽子?”


    聽到這裏,畢聞的神情總算是鬆動了。


    對啊,自己糾結這麽多做什麽?


    自己那邊的習俗,畢聞比誰都清楚。


    突出一個字就是亂。


    並不是說男少女多的情況,男人的地位就高。


    那些上邊的大人物當然是男人地位高,但他們這些平頭百姓,男人地位還真不怎麽高。


    許多事,男人能做的女人也能做,丈夫不在家女人在外麵胡來那都是常有之事。


    “所以啊,畢聞兄弟,咱們就安安分分在這兒得了。


    聽這兒人說,咱們原本和他們就是自己人,都是一鍋的菜,咱們這也不算俘虜,頂多算是臨時性懲罰勞作,時間到了說不定到時候咱們都是這兒的老百姓。”


    “這也是那趙長官說的?”畢聞狐疑。


    “當然!趙長官一向是一口唾沫一口釘,說是這幾天不讓咱們幹活,那咱們就不用幹活。


    之前那些混出頭的弟兄你也看到了,估計到時候等他們和本地姑娘成婚,那位趙長官還會給成家的人每人多增加一些口糧。


    說是什麽成家的以後要養娃得多給點營養補補,我也不太懂,總之就是這麽回事。”


    聽著這些,畢聞算是徹底放下心來,原本心中的那股子氣也是消散於無形。


    實際上畢聞所不知道的是,他這老夥計已經被秘密挑選成了教導隊的一員。


    這些人在戰俘群體之中占據百分之一的人數。


    當然他們也需要幹活,但如果成功為一百個人洗腦成功,那就能成為自由民。


    其實這個任務對於他們這些本就是外蒙人的身份而言,並不難。


    本就是自己人,給自己人洗腦進展會極快。


    但趙銘還真不擔心這些人成為自由民後就會離開這裏。


    趙銘是承諾過獲得自由民身份就能來去自由,可洗腦這種東西是雙向的。


    你給別人洗腦的同時,就是一次給自己的洗腦。


    一百次洗腦成功,期間需要做的思想工作可能是幾百次甚至上千次。


    那句話怎麽說來著?


    謊話說一遍是謊話,說一萬遍那就不是謊話是真話了。


    哪怕是個奸臣,大貪官,如果他日複一日的對外宣稱要愛民如子,如何如何雲雲。


    久而久之,這人就算依舊在貪,也會做出一些與以往完全不同的抉擇。


    甚至在一定程度上為百姓做貢獻。


    像是成功學裏麵就有一種是自我洗腦,據說每日自己給自己洗腦,腦子裏想想一個合理的未來規劃,現實中行為舉止按照那個模板去做,時隔數年甚至十幾年你就會成為相似的人。


    亦或者小時候深受某個電影人物的行為舉止影響,以後一直以對方的行為舉止去努力,那就算不和對方一模一樣,但大致性格也會相差無幾。


    其實這就類似於一種心理烙印,亦或者說是給自己定了個明確的目標方向。


    所以趙銘絲毫不懷疑,這些人會離開,相反,他們將會是最堅定擁躉的那一批人。


    而與此同時,西安府——


    按照往年這等災荒,城內肯定有不少收屍人處理屍體。


    收屍人並非什麽靈異小說具備玄奇能力的特殊職業,僅僅就是城內大戶看不慣大街小巷出現大量屍體來年引起疫病,所以合夥出錢請一些老人每日清理屍體。


    這在東北比較常見,因為在戰亂年月,東北那地兒天氣又冷,一到冬天就有大量凍死者。


    西安府平日可沒什麽收屍人,但今年不同,不少城內大戶已經早早合夥商議了,準備到時候請一批人清理屍體。


    然而最近幾日的局麵出現改觀,城內出現好幾個大型粥鋪,每日施粥不說,還有專門提供免費棉衣的地方。


    更是有一家名為銘芸的濟養院,僅僅是收購了一家老舊廠房舊址,然後掛了個牌,就開始大肆收留一些災民。


    不過能進濟養院的大多都是年輕男女,亦或者小孩青少年這些。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馮家莊家大業大,那也不能無所顧忌的揮霍。


    饒是如此,城內不少大戶人家私底下都在冷嘲熱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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