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常說,最愛您一雙明眸。如今您眼腫如桃,恐怕陛下會怪罪老奴。”


    元若芷抽噎不止,內心的痛苦如潮水般湧動。


    這一刻,她感到無比的煎熬。


    父母的拋棄,就像一把鋒利的刀,深深刺痛了她的心。


    魏浩說的很對。


    世間的情,不會平白生出。


    即便是親生父母,一旦你失去利用價值,也可能毫不留情的將你拋棄。


    “我這一生,我不過是個笑柄、負擔,在他們眼中,隻個用來承擔罪名的替罪羊。”


    元若芷徹底崩潰,如果說竇美姬的出現是她心中永遠的痛,那麽元定乾的出現,則徹底摧垮了她心理的防線。


    她那看似堅不可摧的心誌,在此刻土崩瓦解。


    緊繃的神經,也瞬間斷裂。


    “道豐,我好痛……”


    萬道豐見狀,心中無比疼痛,卻沒有辦法。


    他無法理解元定乾當年的苦衷究竟是什麽。


    既然已經放手一切,為何又要在這個節骨眼上出現,平添困擾。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通報聲,“大王,迎親的隊伍來了。”


    萬道豐急忙勸慰:“大王,莫要再哭了,陛下已經駕到。”


    他心中焦慮,怕魏浩察覺到異樣,若得知元定乾還活著,恐怕將引發新的矛盾。


    元若芷勉強擠出一絲笑意,但照在鏡中的容顏,卻依舊無法擺脫愁雲密布。


    人生難免跌宕起伏,然而她的人生卻如同潮水一般變幻無常。


    在這個世界上,或許隻有魏浩,能夠真正懂她內心深處的想法。


    至於父母兄弟,不過是一紙親情。


    既然如此,我何必為這些人黯然神傷?


    不多時,魏浩的聲音傳來,“若芷,朕來了,接你回宮。”


    “道豐,開門。”元若芷吩咐。


    萬道豐猶豫片刻,前去開門。


    隻見魏浩一臉春風得意。


    “老奴拜見陛下。”


    魏浩點頭,走進去,走到元若芷麵前,“哭了?”


    “我沒想過自己會有披上嫁衣的一天。”元若芷道,“女人的心思總是細膩而多感,你不會覺得我矯情吧?”


    “不。”


    魏浩搖頭,坐在元若芷對麵,握緊她的手。


    “隨朕回宮吧,不論過往發生過什麽,都過去了。重要的是,共度未來。”


    看眼前美到令人驚歎的元若芷,魏浩心中湧起一陣迷惘。


    多年前的那個晚上,將他們緊密相連。


    自那以後,元若芷仿佛成了他前行力量的源泉之一。


    轉瞬,將近十年。


    他將她緊緊擁入懷中,深深吸著她身上散發的淡淡幽香,感到一種難以言喻的寧靜。


    宋婉兒一次又一次的拋棄所帶來的痛楚,終於得到些許慰藉。


    元若芷心頭湧起一股異樣的感覺,總覺得魏浩似乎有些不同尋常。


    “做朕的皇後吧。”


    聞言,元若芷愣在原地,滿臉困惑。


    “我?一國何時能有兩位皇後了?”


    她並不知道宋婉兒已經走了。


    “我知道,你曾對我許下過承諾,但那時的我並沒珍惜。成為皇後與否,對我來說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能夠攜手共度,讓未來的每一天充滿歡笑。你對我的偏愛,會讓我感到沉重的壓力,後宮不可有兩個主人,若嫡庶不分,必生禍端。”


    她在深宮長大,過去或許稚嫩無知,但如今已心性成熟,對魏浩的承諾及其潛在後果有著清晰的認識。


    確立嫡庶身份,即便將來皇後所出沒能繼承大統,其他子嗣也須尊稱她為母後。


    其實,這是保護的一種手段。


    嚴苛的法則,是無數前人教訓累積的智慧結晶。


    魏浩感歎:“曾經的你,滿是鋒芒,而今的你,真如此體貼。”


    元若芷笑:“是人都會長大,那時的我缺乏安全感,總是擔憂被欺負,因此才會顯露獠牙,時刻向外展示威脅。”


    “若當時朕能再多些耐心就好了。”


    “說這些又有何用,過去的已經過去了,如過眼煙雲。過去的我年幼無知,仗著你的寵愛,不斷傷害你,磨損你的耐心,一次次將你的善良踩在腳下肆意踐踏。回想起來,那時的我矯情而又無知,幸虧你給我機會,讓我成長。”


    確實如此,如果不是魏浩,她或許早已命喪黃泉。


    朝堂上,那些如同豺狼虎豹的文武,肯定會把她連皮帶骨吞噬得幹幹淨淨。


    所謂的清高與驕傲,終究不過是虛幻泡影。


    聽到這話,魏浩滿心感動。


    “走,隨朕回去,成為朕的皇後。”


    元若芷想了想,搖頭,“萬萬不可,若陛下真心為我著想,就不要讓我為難。我若登上後位,朝臣非議,百姓指責,說我擾亂綱常。爹娘也會認為我心術不正……”


    魏浩自嘲一笑,“真是諷刺,皇後之位竟然沒人要?當我的妻子,如此不堪?”


    察覺到魏浩情緒波動,元若芷詢問:“莫非發生了事情?”


    魏浩沒有過多解釋,隻道:“朕再問你一遍,是否願意成為皇後?你若拒絕,就算了,朕不強求。”


    元若芷沉默片刻,她了解魏浩,不是輕率的人。


    立後那麽重大的事情,他不可能輕易更改。


    那麽,唯一的可能,問題出在宋婉兒這。


    “難道是婉兒……”


    “你隻需要明確告訴朕,當不當。”


    魏浩顯得有些不耐煩。


    在他心中,宋婉兒兩次逃離,不管原因是什麽,本質都屬於臨陣退縮,無法堅定與他並肩前行。


    他絞盡腦汁,設想了種種可能性,依然無法理解她的行為。


    如果元若芷也拒絕,那這皇後,他不立也罷。


    感受到魏浩散發出的凜冽寒意,元若芷不由得心頭一震。


    顯然是有什麽不尋常事情發生,才讓魏浩變成這樣。


    此刻的魏浩,隻需微微觸動,便能引發他的爆發。


    “皇後之位,我接受了!”元若芷緊緊抱住他,“無論世人如何看待我,無論他們如何評說,隻要能讓你滿意,我便心滿意足!”


    她本無意皇後之位。


    若她從一開始便陪伴魏浩共度風雨,與他一同走過艱辛歲月,那麽這後位,她自然當之無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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