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大雨早已經停了。


    陶一言醒來,卻發現昨晚一直摟著的小兕子不在身邊。


    抬眼一看,小兕子正捧著一壇水蜜桃罐頭跟蒙樹說話。


    “你叫我做阿姐,我就讓你吃一塊桃子。”


    “這個桃子,好甜,好甜的哦!”


    小兕子有些霸道的抱著一壇桃子罐頭,對蒙樹說道。


    “阿姐!”


    蒙樹怯生生的喊道。


    “好,給你一塊。”


    “張嘴!”


    “阿嗯!”


    蒙樹叼住小兕子喂來的一塊桃肉。


    “該我吃了。嗯!”


    小兕子撈出一塊桃肉,放進自己嘴裏,津津有味的吃起來。


    “你祖父去哪裏了?”


    小兕子問道。


    “不知道,你叫我起來的時候,祖父就不見了。”


    蒙樹歪著腦袋想了一會答道。


    “這個水好喝,我讓你喝一口,你再見一聲阿姐,好不好?”


    小兕子舉起壇子搖了搖,稚聲稚氣的問道。


    “阿姐!”


    蒙樹又叫了一聲。


    “誒!”


    “給你喝!”


    小兕子自己又喝了一口罐頭湯汁,才將壇子遞給蒙樹。


    ………………


    就在蒙樹準備喝罐頭湯汁時,門外突然跑進來一個禁軍士兵。


    “爵、爵爺,不、不好了,死人了!”


    禁軍士兵結結巴巴的說道。


    “什麽?死人了,在哪裏?”


    陶一言失聲叫道。


    聽說死了人,他心中也有些慌亂。


    掃了一眼正在吃罐頭的小兕子和蒙樹,心裏立刻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走,帶我去看看。”


    陶一言馬上起身,讓來報信的人帶路。


    程懷默和冷風也立即跟了出去。


    幾人來到破廟後,就見一人晃晃悠悠的吊在一棵大樹上,正是蒙老丈。


    “快把人放下來,看看還有沒有救。”


    陶一言馬上吩咐三人。


    冷風“唰”的拔出腰刀,對程懷默道:“你在下麵接著。”


    程懷默點點頭,做了個接人的架勢。


    冷風輕輕一躍,腰刀劃過吊人的繩索。


    蒙老丈的身體立刻掉了下來,被程懷默穩穩接住,輕輕放在地上。


    “快看看還有沒有救?”


    陶一言急忙叫道。


    “身體已經冷了。”


    程懷默試了試蒙老丈的體溫,然後搖了搖頭。


    “程校尉,你去把蒙樹接過來。”


    陶一言沉默了一會才說道。


    很快,蒙樹就被程懷默牽著小手帶了過來。


    看到自己祖父躺在地上時,立刻就懵了。


    好一會才撲上去,搖著蒙老丈的身體喊道:“祖父、祖父,你醒醒,你醒醒!”


    接著就趴在蒙老丈胸膛上,嚎啕大哭。


    眼淚如泛濫的洪水不停的往下掉。


    “嗚嗚嗚!”


    “祖父,你怎麽不要樹兒了!”


    “嗚嗚嗚!”


    “你快醒醒呀!”


    “你看看樹兒呀!”


    “嗚嗚嗚嗚!“


    陶一言站在旁邊默默的看著這一切,心中五味雜陳。


    昨晚還好好的一起吃狗肉,今天就尋了短見。


    蒙老丈這是想做什麽?


    一時間,陶一言也懵了。


    其他人也都站在旁邊,沉默不言。


    “蒙小郎君,不哭了,我們先把你祖父抬進廟裏去吧!”


    “死者為大,還是盡快把你祖父安葬了。”


    “小郎君、小郎君?”


    巧兒輕輕拍著蒙樹的肩膀安慰他。


    然而,根本沒有用,蒙樹依然哭得撕心裂肺。


    “小哥哥,不哭了。”


    “愛哭的孩子,不是好孩子哦!”


    “你不要哭了,兕子給你桃子罐頭吃。好甜,好甜的喲!”


    ……


    小兕子又哄了一會,蒙樹才止住了哭泣。


    小兕子又拿自己的衣袖上去,為他輕輕擦去臉上的淚痕。


    接下來,程懷默將蒙樹抱回了破廟。


    又派人去長安城中買了口棺材,將蒙老丈葬在了破廟後麵。


    一切處置完畢,所有人又集中在小破廟中。


    “蒙老丈為什麽要上吊自盡?”


    陶一言一直對這事想不通,於是提了出來。


    “蒙老丈已經到了風燭殘年,身體又不好,遇見您心善,所以自盡,也有臨終托孤的意思吧。”


    “蒙老丈這是擔心有他在,您不收留蒙樹。所以,為了不拖累蒙樹才自盡。”


    “唉!蒙老丈不惜自盡,也要給孫子留條活路呀!”


    “蒙老丈這是賭命啊!”


    ……


    眾人七嘴八舌的議論。


    陶一言這才想起,蒙老丈說過,隻要蒙樹能平安長大,就是死也瞑目了的話。


    心中不禁一陣悲傷。


    抬眼看到蒙樹正坐在牆角捧著什麽東西發呆。


    “蒙樹,你過來!”


    陶一言向蒙樹招招手。


    蒙樹馬上背著雙手走了過去。


    “讓我看看你手上拿的是什麽?”


    蒙樹緩緩將手伸到身前,攤開手掌。


    正是陶一言贈給他的那錠銀子和小兕子給的桃子。


    桃子上隻咬了一小口。


    “唉!為了蒙樹不挨餓,蒙老丈連個桃子也舍不吃。”


    冷風歎口氣道。


    陶一言又是一陣黯然。


    “你祖父,昨晚跟你說了什麽嗎?”


    陶一言又問道。


    “祖父昨晚跟我說,我們兩天沒吃飯了,郎君贈我們吃食和銀兩,是好人。”


    “囑咐我,為人要知恩圖報,不可忘恩負義,一定要記住郎君的恩情。”


    “將來有機會報答郎君的救命之恩。”


    蒙樹站在陶一言身前,低聲說道。


    “唉!”


    陶一言重重歎了口氣。


    心道,蒙老丈這又是臨終囑咐,說明他早已心生死誌。


    為了蒙樹不受餓,自己餓了兩天兩夜也隻吃一小口桃子。


    為了給蒙樹留條活路,不惜自盡,以此達到蒙樹被收留的目的。


    這是怎樣的隔代親情啊?


    比之父愛、母愛也不差一星半點。


    沒想到,蒙老丈那麽好一個人就這麽走了。


    想到這裏,陶一言又惡從膽邊生。


    “昨日負責護衛的人,回到軍中,自己去領十杖處罰。“


    “以後做事用心點。”


    陶一言把臉一板,沉聲喝道。


    “屬下知罪!”


    “屬下知罪!”


    昨晚執行守衛任務的兩人,站出來向陶一言拱手領罪。


    “程校尉,你先把蒙樹帶到程叔那裏住下,待我有空再安置吧!”


    “現在收拾東西,準備回去。”


    “遵命!”


    …………………


    小兕子:“哥哥、姐姐們!”


    “蒙老丈為了不拖累孫子,選擇了自盡。”


    “這可不關兕子的事,都是濃墨輕筆一手策劃的。”


    “你們有想罵的就罵,有想吐槽的就吐吧!”


    “反正濃墨輕筆臉皮厚,不怕罵的。”


    “千萬別罵兕子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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