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玉沒有再去打攪張雪顏。


    昨天夜裏,張雪顏一夜都沒睡。


    她現在需要的就是休息。


    林白玉知道這個時候千萬不能打攪到她。


    他自己一個人在精神院裏再練了五次上玄九天洗骨易筋功。


    直到自己所有的體力都消耗光了,他才停下來。


    而林白玉在練完停下來後,身體的表麵附著著一層厚厚的汙垢。


    每一次打完了上玄九天洗骨易筋功後,他的身體都會排出一層汙垢。


    但排完之後,除了身上惡臭無比之外,林白玉自己卻是覺得神清氣爽。


    有一種活過來的感覺,身上是酥酥麻麻的說不出來的舒坦。


    林白玉自己回去宿舍,脫掉了衣服洗了一把澡。


    精神病院裏的內容不多,上午的話就是做操。


    然後剩下的時間全部都是自由的。


    林白玉自己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後,前往了一個地方。


    陳主任的辦公室。


    林白玉站在門外敲響了門。


    “請進。”


    林白玉走了進去,然後帶好了門。


    最近這段時間,林白玉表現的不錯,陳主任那是看在眼裏的。


    眼下又和林白玉獨處。


    陳主任從抽屜裏掏出來一兩把手指虎套。


    我身為一名精神科大夫,抽屜裏有手指虎套很正常的吧。


    金黃黃的手指虎,分別的被陳主任戴在了手上。


    上頭金屬光澤映照出林白玉的臉。


    陳主任雙手放在桌子上,保持著能隨時一拳頭砸在林白玉臉上的距離。


    最好的防守,就是進攻。


    林白玉對於陳主任的行為,沒有任何的不滿,相反他認為,陳主任這麽樣做一定是有他的道理的。


    “陳主任,我今天來是有個問題想請教。”


    “哦,是這個啊,你問。”


    林白玉深吸口氣,然後右手摸進自己的衣服口袋裏。


    唰的一聲。


    一張貼有林白玉兩寸頭像的精神證,舉在了陳主任的麵前。


    林白玉很認真的問:“你說,我真的有精神問題嗎。”


    “恩?”陳主任在聽見這問題後,心中狂喜。


    “哎呀,林同學,你是從什麽時候有這樣的疑問的。”


    陳主任很熱情的詢問,一時間都忘記了和林白玉拉開距離。


    這可是好事情啊,身為患者,居然開始質疑別人對自己留下的刻板印象,並且開始學會反思,像是林白玉這樣的病人,如果能有這個行為,那麽就說明他的意識在複蘇啊。


    這可是大大的進步!大大的那種。


    林白玉思考了一下,然後道; “因為我想幫助張雪顏。


    我想知道她為什麽會抑鬱,又為什麽會強迫症...我想搞清楚這一切,我想幫助她。


    既然想幫助別人,那麽就要先幫助自己才行。”


    “哦原來這樣嗎。”陳主任有些可惜。


    他在短時間之內對林白玉進行了一次評估。


    並非是自主的出現自查意識,而是因為想幫助別人。


    從這方麵來看,林白玉的病情並沒有好轉,隻是因為別人而出現了類似於同情的心理情感罷了。


    陳主任接著對林白玉道:“張雪顏的情況,其實很複雜,但也沒有那麽複雜。”


    “?”


    “張雪顏是我們江海一中的品學兼優的學生,話說那也是我的母校呢哈哈。


    其實這孩子根本沒有任何問題,唯一問題就是太優秀了。


    她父母從小給她的是超高壓力的精英教育,完全忽略了這孩子的人格成長。


    人生那裏全是試卷,江湖不是打打殺殺,那全是人情事故。


    具體情況就是,在學校裏有人誣蔑她偷了同學的錢,其中幾個刺頭聯合其他的人,就這樣說服了老師。


    這孩子想要自證,想要解釋。


    但結果...”


    林白玉聽的緊張了起來。


    那會是什麽樣的場景?


    一個人麵對十個?上百個人的誣蔑和對立?


    “結果,怎麽樣,查出真相了嗎。”


    陳主任無奈的呼出口氣,“結果就是攝像頭壞了,但有人證明是張雪顏偷了人家的錢。


    六子無法證明自己吃了幾碗粉。


    張雪顏也無法證明,所以她就生病了。”


    “那些同學呢。”


    “她的媽媽和我說過,那個同學說了句,可能是自己看錯了,但就算看錯了也怪張雪顏自己那天去翻人家的書包。”陳主任突然一拍腦袋。


    他懊惱自己話說多了。


    “你千萬別和張雪顏說。”


    “我知道。”


    “你不知道。


    張雪顏根本就沒翻過人家的書包,也沒拿過人家的錢。


    如果你把那同學的話告訴張雪顏會再刺激到她的。”


    林白玉問:“隻要誣陷她的同學名字陳主任你知道嗎。”


    “我怎麽可能會知道這麽詳細呢。”


    也可能是陳主任不想告訴林白玉太過詳細的信息。


    但這麽多已經夠了。


    江海第一中學...


    有這個名字就足夠了。


    林白玉離開了。


    下午的討論會林白玉沒有參加,因為他在圖書館裏,查看江海市的地圖。


    地圖上麵標注了精神病院的位置,還有江海一中的位置。


    記下了來去的路線,林白玉離開了圖書館。


    回到了666號病房。


    張雪顏一直都在睡。


    她從上午一直睡到了現在連午飯都沒吃。


    但是小張沒讓人打攪她,說是張雪顏很少睡覺,能自然睡著對她來說是件不容易的事情,所以不願意打攪。


    一直等到天黑以後。


    張雪顏才從床上醒來。


    睜開眼睛的一瞬間,一張大臉懟在了麵前。


    林白玉的臉突然出現。


    讓張雪顏嚇了一跳。


    “你...”張雪顏正準備張口。


    林白玉突然道:“今天晚上,不練如來神掌了。”


    “和我有什麽關係。”


    就算林白玉練如來神掌,張雪顏也已經習慣了,不會再像之前那樣情緒激動。


    “和你有很大的關係。”


    林白玉走到窗戶邊上,手指捏住窗戶上的四顆螺絲,徒手給拆了下來。


    手指卡進窗戶的鋁合金和牆壁中的小縫隙裏,這扇釘著鐵絲網隻能夠伸出去一隻手的窗戶被拆開了。


    張雪顏坐在床上驚的說不出來話。


    林白玉站在窗戶邊上,外麵的月光照在他的身上,仿佛將自由照了進來。


    在以後的五十年裏,張雪顏的心中永遠都忘記不了這一幕的畫麵。


    林白玉臉上沒表情,但能聽出他的口氣很堅定。


    “和你有很大的關係,因為我們要越獄!”


    張雪顏正組織語言。


    可是她卻被林白玉整個的公主抱了起來。


    感覺到了身體被抱在空中,張雪顏有些搞不明白這是什麽情況。


    當林白玉抱著她走到了病房的這個窗戶邊上,並且眼看著自己的腦袋穿過了窗口,然後黑色的長發在夜晚的風中飄動,已經熟悉但已經整整一年都沒見過的外麵的世界展現在了她的眼前。


    張雪顏終於意識到了情況有多麽的糟糕。


    “老天,這是五樓啊。


    我死了無所謂,但你不能死,你還有美好的人生。


    林白玉你放下我,自己安安全全的退...”


    話還沒有說完,張雪顏就看見林白玉的一條腿完全的跨出了窗口。


    林白玉懷裏抱著個女生,整個身子坐在窗口上,感受著夜晚涼風撲在自己的臉上。


    此刻的他心跳有些快。


    老實說,現在林白玉有些理解被父母推下鳥巢的雛鳥那一瞬間的感受了。


    那就是明知道自己有這個實力,但是無法跨越那一道心理障礙。


    林白玉看著地麵上小的看不清輪子的共享單車,看著隻有手指頭粗的人行道,還有袖珍的綠化帶上的樹。


    他的心髒狂跳。


    “林白玉你行的,你可以做到的。


    你絕對可以做到!”


    說完之後,林白玉心中一狠,另一條腿翻過窗口,然後抱著張雪顏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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