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自己第二天早上不用早起去上朝,木錦之回來的第一時間就告訴了錢曉曉自己明天不用上朝,廚房不必準備她的早膳。


    夜幕降臨,萬籟俱寂,木錦之卻並未早早歇息。她晚上在空間裏收拾出來一些東西,待的時間長了些,睡得很晚卻很安穩。


    與木錦之窩在被子裏睡懶覺的愜意狀態不同,而另一邊,未央宮正殿前,卻是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


    晨曦微露,天邊漸漸泛起了魚肚白,官員們陸續匯聚於此,殿前的氣氛是前所未有的熱鬧。


    隨著時間的推移,官員們的交談聲逐漸大了起來,他們或低聲耳語,或高聲談笑,試圖在這漫長的等待中尋找一絲慰藉。然而,當話題轉到木錦之身上時,氣氛變得微妙起來。


    眼看就要到入殿的時辰,可木錦之仍未現身,眾人神色各異,有的皺眉,有的搖頭,有的甚至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


    “曹尚書,你那位新來的左侍郎,似乎對早朝並不怎麽上心啊。”一位官員快走兩步湊近曹元弋,故作不經意地提起,語氣中夾雜著一絲嘲諷。


    曹尚書聞言,麵色依舊平靜如水,隻是淡淡地瞥了對方一眼,聲音不高,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侍郎已有閉門研究的申請,陛下已準。”


    “哎呀,曹尚書,您誤會了,我們說的可是那位新來的……”話音未落,一陣悠長的鍾聲突然自遠處傳來,打斷了這場即將升級的口舌之爭。


    “卯時已到,眾臣入殿!”


    宮人們的聲音由遠及近,一遍遍回響在空氣中,如同不可抗拒的命令。


    大臣們聞言,紛紛收斂心神,整理衣冠,默默地回到了各自應站的位置。


    未央宮正殿的大門緩緩開啟,大臣們按照既定的隊列,依次踏入那莊嚴的殿堂。


    靖安帝端坐在大殿中央的凰位上,金色的冕冠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她的目光慵懶而深邃,仿佛能洞察每一個人的心思。


    在那些禦史還未走近之前,她借著冕冠垂下的旒簾,巧妙地遮擋住了自己的麵龐,悄悄地打了個哈欠。


    靖安帝的動作雖小,卻未能逃過站得最近的大臣的眼睛。她們無論心中如何想法,都未曾在臉上表露分毫,隻當作未見,繼續保持著恭敬的姿態。


    待眾臣站定,靖安帝才緩緩開口,聲音威嚴而清晰,“諸位愛卿,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話音剛落,便有數位大臣依次上前,稟報各自部門的事務。靖安帝耐心聽著,不時點頭或提出詢問。


    隨著時間的推移,朝堂上的事務逐漸處理完畢。


    靖安帝正欲讓身旁宮人宣布退朝,卻見一位禦史大夫突然站了出來,聲音洪亮,“陛下,臣有本奏。”


    靖安帝微微挑眉,抬手示意對方繼續。


    禦史大夫清了清嗓子,正色道,“臣彈劾工部左侍郎木錦之,無故缺席早朝,有違陛下信任,置朝廷大事於不顧,此風萬不可長,望陛下明察。”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頓時一片嘩然。


    大臣們紛紛交頭接耳,議論紛紛。靖安帝卻麵色平靜,仿佛早已預料到會有此一番波折。


    她剛才見無人提及此事,還以為這群大臣今早不知抽了什麽瘋,居然如此老實。


    如今見有人站出來,居然有一種總算來了的輕鬆感。


    “王禦史此話不妥,木卿今日缺席早朝一事,是朕親自批準……”


    靖安帝第一次麵對禦史告狀時心情頗好,用很是溫柔的語調想要解釋一下,沒想到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那王禦史給打斷了。


    “陛下,萬沒有朝臣一入朝便請假之說啊!”


    “……”


    靖安帝無聲的翻了個白眼,對這位王禦史的無禮感到意外。她剛才就是太給這人臉了,好好好,打斷朕說話是吧,等著。


    她嘴角微微下垂,語氣冰冷,“曹愛卿,你來說。”


    曹元弋心中暗自罵了王禦史兩句,然後走出隊列,向靖安帝行禮後,側身看向王禦史:“王禦史,你可還記得聖安帝的遺訓?”


    王禦史聞言,神色略顯慌張和疑惑,連忙回道:“曹尚書此言何意?我雖然入朝時間較晚,但也是讀過史書的人,自然了解陛下與先帝之母、榮國一代明凰聖安帝的事跡。再說我身為禦史台之人,對曆代帝王的記錄冊也是了如指掌,實在不明白曹尚書為何如此詢問。”


    曹元弋語速飛快,卻字字清晰,她質疑道,“聖安帝曾金口玉言,工部之人因功績以物論,日日參朝難免分心於研究,因此賜下特權。除每月十五的朝會外,工部之人可向陛下請命,進行最長三個月的閉門研究。


    王禦史說自己未曾忘記聖安帝的事跡,卻又字字句句都在表達遺忘。


    難道此事未在禦史台留下記錄?還是說你所看的禦史台記錄保存不善,已經有所缺失?


    總不能是王禦史覺得聖安帝已逝,她所說的話、所賜下的聖旨都不再作數了吧?陛下還端坐在這裏,榮國還屹立不倒。工部如今還供奉著聖安帝恩賜的聖旨,需要我親自去取來給王大人一觀嗎?”


    曹元弋語速極快卻又口齒清晰,她的話字字珠璣,讓王禦史無言以對。


    一眾禦史台禦史也紛紛出列,跪在地上訴說清白。


    王禦史被懟得麵紅耳赤,急切地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聲音洪亮的一點也不像是一個年過半百之人,語氣急切的為自己和被牽扯到了禦史台辯解道。


    “陛下,曹大人所言並非事實啊!榮國曆代凰帝在朝上所言、所下聖旨,禦史台都記錄在冊,且日日有專人整理清掃,從未有半點懈怠。臣對聖安帝、對陛下、對榮國之心,日月可鑒啊!”


    靖安帝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心中暗自冷笑。


    火燒不到自己身上就不知道慌,這會子倒是知道跪下來跟她表忠心了,剛才打斷她說話那股子脾氣呢,怎麽跪的這麽快。


    她也知道,再怎麽如何也不可能拿這樣的借口直接擼了這王禦史的官職,這人雖然有時候心直口快了些,卻也算是一個忠臣、直臣,剛才曹元弋這番話說的可謂是把她心裏這股氣給講順。


    她輕輕抬手,示意禦史眾人住口,然後緩緩開口,“朕自然是相信王禦史和禦史台對榮國的忠心,隻是有些事情若是不了解事情諸位禦史還是先不要著急蓋棺定論的好。


    木錦之閉門研究,乃朕親自準許。工部事務繁重,偶有重要項目需專心研製,此乃慣例。王禦史剛才也說了,木錦之已得朕的信任,朕相信她能不負朕之期望。爾等就無需多言,王禦史罰俸半月,退朝吧。”


    “退朝!”


    靖安帝起身離座,留下滿朝大臣麵麵相覷。


    工部的事情再怎麽繁重,也不是她木錦之一個還沒有去工部報過到的新人能接觸到的。


    還有陛下所說的需要專心研製的重要項目,看來這木錦之真的是得了陛下的眼。


    陛下這樣的態度,還有曹元弋那個老狐狸說的話,這木錦之應當是入了保凰派陣營,可是她昨日確實去了一家酒樓,難不成她昨日去酒樓,真的隻是單純的為了吃飯?


    有些大臣雖然心裏還有疑慮,卻也不敢追上靖安帝再爭辯些什麽,這大殿也不是說話的地方,最後一個個隻得神色訕訕的悄聲離開。


    然而,關於木錦之的議論與猜測,卻並未因此平息,反而愈演愈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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