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男風館呆了那麽長時間,重要的東西一件沒有,鴇父也不準他們私藏銀錢,不準他們私藏路引,就連衣服都是每個人隻有三件,壞了再換。


    因此,他連個包袱都拿不出來,甚至更沒想過,自己這輩子還有一天能離開。


    “先跟我去酒樓,我帶你去找朋友一起吃個飯,晚上。我帶你看煙花。”雲知意拉著夏淵澤的手朝酒樓方向走:“至於住宿……你跟我回雲府,其他的等住下以後再說。”


    “……”夏淵澤遲疑片刻:“這樣可以嗎…就算是離開了男風館,我也是賤籍…”


    賤籍不可以隨便擅自留宿在其他女子府邸,隻能住流民營。


    而流民營魚龍混雜,不管什麽樣的人都有,最主要的是裏邊風氣非常不好,而長得好看的男子在裏麵就跟貨物一樣,是炙手可熱的掠奪對象。


    雲知意回頭瞪他一眼:“賤籍如何?難不成你想去流民營嗎?”


    夏淵澤被嚇得瑟縮了一下,然後急忙搖頭。


    “不想去,那就安分地跟我走。”雲知意拽著他:“等到了二樓廂房,我跟朋友商量商量,看看關於你的籍貫,該怎麽解決。”


    酒樓廂房內。


    月寒霜看到雲知意帶著夏淵澤走進來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先是震驚了一下,緊接著才驚喜地站起來,撲過去一把抱住夏淵澤:“夏夏!你怎麽會在這兒?”


    “我把他帶過來的。”雲知意邊說邊跟月姝瑤,薑雲霆,月寒霜三人介紹一下夏淵澤的身份。


    “雲姐,原來你一直尋尋覓覓,要找的人就是夏夏啊”月寒霜握著夏淵澤的手,臉上露出歡喜的表情。


    雲知意能把夏淵澤酒樓這邊帶,而且還介紹給他們認識,就證明雲知意應該是已經給夏淵澤贖身了。


    太好了,以後他出門的時候就能拉著薑雲霆和夏淵澤一塊了,再也不用糾結要不要偷偷溜進男風館了。


    薑雲霆臉上也露出意外的表情:“原來如此,這就是雲將軍之前說要找的人啊,夏公子,我叫薑雲霆,你以後叫我雲霆就好,旁邊這位是我妻主月姝瑤。”


    “好,雲霆”夏淵澤朝薑雲霆笑了笑,緊接著轉頭看向月姝瑤的方向。


    他雖不知道這女子是什麽身份,但總覺得這女子氣場矜貴,而且對方跟雲知意坐在一起還能坐在主座,想來應是皇室中人,於是便端莊地行了一禮:“見過月姑娘”


    月姝瑤示意夏淵澤自己找地方坐,緊接著才倒了一杯酒遞給雲知意:“恭喜你啊,尋尋覓覓的找了這麽多年,今天終於找到了”


    “你別說今天這事啊,還真是多虧了寒霜和雲霆”雲知意喝了月姝瑤端給自己的那杯酒,然後又給大家每人倒了一杯:“不然我根本碰不到阿淵,這樣一來還不知道得找多久呢。”


    “雲將軍客氣”薑雲霆喝了酒,吃點菜:“不過,雲將軍就這麽把夏公子帶出來了,那籍貫的事兒要怎麽解決啊?”


    女尊國這邊的男風館,跟他上一個龍傲天世界裏的秦樓楚館差不多,能進這裏邊的人,籍貫基本都被貶成了賤籍。


    而賤籍…在古代連府邸的家生奴才還不如,基本可以說得上是寸步難行。


    “唉,我發愁的也是這件事。”雲知意些無奈的放下酒杯:“根據咱們這邊的條例,因為貶官而入賤籍的,除非立功,否則不予脫籍”


    “那這事兒可就難了,如果夏夏是女子,還能想辦法弄個立功的機會。”月寒霜抱著一個雞腿邊啃邊說:“但作為男子該怎麽立功啊?也沒機會也沒條件啊,要不然雲姐你去求一下母皇試試呢,你打了那麽多勝仗,那麽多功勞,母皇應該會為你網開一麵的。”


    “不太可能”月姝瑤朝月寒霜搖頭:“不管你雲姐有多麽大的本事,有多少功勞,母皇都不會允許她開這種把賤籍撈回良籍的先例。”


    “你可知咱們朝堂在戰場上立功的將領有多少?如果開了這個先例,以後每個將領都過來哀求的話,那以後怎麽可能還會有人按照規章製度辦事?更何況禦史台那邊也會將你雲姐噴個體無完膚。”


    月寒霜歎息:“啊,那怎麽辦?還有別的辦法嗎?”


    夏淵澤垂眸:“我從十多年前就一直在想這件事,十多年後的今天,也依舊沒想到結果,所以賤籍這件事,我覺得還是算了吧…”


    “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薑雲霆在旁邊用筷子夾了一口菜,送進嘴裏,邊吃邊說道。


    月姝瑤有些意外的看向薑雲霆:“你說說看。”


    雲知意也睜大眼睛看著他。


    夏淵澤和月寒霜更是目不轉睛的盯著薑雲霆,兩張小臉上的表情充滿期待。


    “唉,也不是什麽特別正直的辦法,要是想按照規定那樣立功是不可能了,但是我記得,逃亡的難民好像是有機會更換籍貫的?”薑雲霆忽然這樣問。


    “難民的確可以更換籍貫,這是母皇最近新下的旨意”月姝瑤點頭,確定的確有這麽一回事。


    “既然這樣,那這件事就很好辦了,隻不過需要雲將軍配合一下。”薑雲霆臉上露出不懷好意的表情。


    雲知意疑惑:“我需要怎麽配合?”


    薑雲霆勾唇,讓蔣德路去廂房外麵守著,別讓別人偷聽,緊接著才慢慢悠悠的說:


    “今日七夕放煙花,有火苗不小心引燃了河邊一處獨棟的茅屋,當時,雲將軍剛從男風館找到的青梅竹馬夏公子,正在屋裏休息,結果不幸被火燒死,雲將軍痛心疾首,病重,閉門謝客,不肯見人。”


    “但是,雲將軍的下屬為了能夠安慰雲將軍,奮力尋找,終於在皇城外難民群中,找到了一個跟雲將軍的竹馬很相像的一個男子。”


    薑雲霆用編故事的口吻將自己的想法說了一遍,說完還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多麽好的替身文學。


    夏淵澤想了想:“也就是說,隻要賤籍的我被人認為已經火燒身亡,那我的賤籍身份就消失了,緊接著我再用一個新身份重新入籍就可以了?”


    “雲霆,你這個辦法真的很不錯,但是被燒死的那個屍體該上哪去找啊?”


    月姝瑤對於這個問題,倒是不以為然,她看向雲知意:“阿雲在邊關殺敵無數,隨便找個罪大惡極的男奴應該是可以找到的。”


    “妻主,其實還有別的辦法。”薑雲霆覺得月姝瑤直接燒活人的辦法實在是太殘忍了,所以委婉提了一個不太殘忍的主意:


    “女尊國最底層的那些農家當中,有許多生病的男子,因為家中妻主或者是主母不肯花錢給他們治病,最後病死在家中,隻能草草掩埋,隨便卷個席就了事了。”


    “咱們可以隨便派個人過去,花錢買屍,用這具買來的屍體假扮成被火焚燒的夏公子,等用完以後再火葬了事就可以了。”


    月姝瑤想了想:“也可,這件事情要做的隱蔽些。剩下的就隻看咱們雲將軍的演技了。”


    聞言,雲知意點頭:


    “盡管交給我,我現在就派個人去找屍體,隻要能解決阿淵的籍貫問題,我什麽都能做,就是不知道在這期間阿淵該怎麽辦?他該住在哪?”


    “還有就是,該找誰證明那個茅屋裏被燒死的人就是阿淵呢?”


    薑雲霆笑起來:“雲將軍,隻要你哭的真,哭的傷心,你說那個被燒死的人是夏公子,那他就是夏公子。”


    “根本不需要其他人去證明這件事。”


    “尤其是,雲將軍…您近年來連連打勝仗,手裏握著重兵,女帝應該早就盯上你手裏的兵權了吧?既然如此,何不趁著這個機會稱病,離開邊關,交權換防回京城呢?”


    “這樣一來,女帝收回兵權,晚上睡得安穩,作為補償,肯定會對於夏公子的事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雲將軍邊關苦戰那麽多年,身體虧損嚴重,剛好也可以趁著這個機會休養調息,一舉三得,何樂不為?”


    薑雲霆自己穿越當過龍傲天,非常清楚坐在龍椅上的人,不管是男是女,骨子裏都是多疑的。


    雲知意從邊疆回來述職已經有大半年了。誰家正常邊防將士能在京城呆這麽長時間?


    明顯就是女帝不想放人。


    女帝不放人,反而還給了雲知意車騎大將軍的職位,給府邸,而且也不說什麽時候放她回邊疆的事,擺明了就是想把雲知意手中的邊防兵權給卸下來。


    畢竟,雲知意作為一個擁有兵權的大將軍,平日裏跟太女殿下實在是走的太近了,她們倆人關係近一天,女帝就多一晚睡不好覺。


    不管女帝平日裏如何寵愛太女,她都絕對不會允許太女的勢力過於壯大。


    如果雲知意不卸,那等待雲知意的下場雖然不至於要命,但多半也會背負上一些莫須有的罪名,最後被女帝一擼到底,流放其他城。


    聽到薑雲霆說的話,廂房的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雲知意撫著杯沿,若有所思。


    月姝瑤則是用意外的眼神看著薑雲霆:“雲霆,你還真是…讓本宮感到驚喜…本宮之前怎麽不知道,原來你懂這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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