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自己是從宮女鏡花嘴裏知道的陳斯明的死訊而不是從女皇嘴裏知道這件事,黎貴君是有些不高興的。


    陳斯明是害過程若璿胎果的人,而女皇自然知道江子逸和程若璿感情有多好。可現在陳斯明死了扶風天儀也沒有率先告訴自己和程若璿,他心裏必然是不太舒服的。但,畢竟自己的妻主是高高在上的女皇陛下,大概願意做什麽,都是理所應當的吧。


    得知此事的女皇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想自己雖然不寵愛這位曾經的君侍,但念在他好歹也是自己親生女兒的父親,也進宮服侍陪伴了自己多年,倒也覺得有些惋惜。


    可若他不做謀害皇嗣的事,自己又怎麽會故意把他打入冷宮去呢。扶風天儀看著雖有帝王的威嚴,但實際上內心卻也是個重情義的。出了這樣的事情,她的心裏也不是滋味。


    她亦知此事必然有蹊蹺,陳斯明死得突然而刻意。當時手頭上還有一點必須要處理的政務,在處理了政務之後,她便立刻移駕冷宮,對此事查探一番。


    因為事出蹊蹺而突然,聰明而謹慎的冷宮掌事帶著兩個宮郎護住了陳斯明死亡的現場,將他出事的那間屋子封鎖,直到女皇親自前來查看。


    而隨著女皇的聖駕來到冷宮門口,黎貴君與敏君也趕來了,碰巧三人都在冷宮大門口相遇了。三人便一起進去查探了。


    實際上,扶風天儀並非想要刻意不將此事告知給黎貴君和敏君,她也是為他們著想,不希望他們二人過多參與此事而保護他們,畢竟她也知道,皇宮裏麵居心叵測的人很多也很隱匿,她這麽做也是不希望他們二人樹立太多敵人。


    三人來到陳斯明的屋子,做為非人族的扶風天儀和江子逸早就嗅到了房間裏那種屍體開始腐爛的難聞氣味。


    敏君做為人類,其實還差一些,沒那麽敏感。但畢竟人也是死了一晚上了。還是有些氣味的。


    來到屋子門口時,扶風天儀便皺了皺眉頭,細心、滿眼都是妻主的江子逸迅速的將自己身上帶著的一個帕子係在了扶風天儀的臉上,當成一個麵罩,為她遮擋住部分的難聞氣息。


    扶風天儀眼神溫柔的回望了江子逸一眼。專門負責調查皇宮案件的按察司最高官員按察使隨著冷宮的宮人急忙忙趕了過來。


    “拜見陛下,拜見黎貴君、敏君!”


    女皇扶風天儀讓按察使免了這些禮儀,速速去查看陳斯明的死狀。按察使帶著一個負責查驗屍體的驗屍官對陳斯明的死狀查探了一番。但並未有太多線索。


    為更好查探,按察使將臉部變成了真身的樣貌,黃澄澄的獸瞳、灰黑色毛茸茸的頭上頂著兩個尖立的獸耳,看起來像狼狗一類的犬科獸類。按察使在房間之內以神獸的鼻子嗅了嗅又四處觀察了一圈,隨即恢複了人貌。


    “稟告陛下、二位君主子,死者陳氏在死前有掙紮的情況,臣等懷疑死因是他殺而非自殺或暴斃。陳氏唇上、嘴角上有輕微按壓所致的傷痕,脖頸處有淤青,貌似也被扼住過。但並未留下手印,掌紋,即便使用引出手印的化紋粉末,也未能引出印痕。凶手作案之時很可能帶著手衣或借用了其他凶物。見此狀,像是凶手利用了某物扼住陳氏呼吸,使其窒息而亡。可,見陳氏身上其他部位及唇部的傷痕又覺其並非對方使物用力堵住陳氏口鼻使其窒息而亡。臣嗅屋內氣息,暫未察覺異常。應,另有原因。是臣等無能,目前,隻能繼續進一步調查此事。請陛下和君主子們恕罪。”


    按察使的話引得扶風天儀和江子逸及程若璿紛紛皺眉。像是被捂死而又不是麽?那到底陳斯明是怎麽死的呢?


    黎貴君不甘心,湊上前去,看到陳斯明躺在那老舊的榻上,皮膚蒼白毫無血色,兩眼瞪的大大的,眼珠因為殞命混濁雖沒有生氣。但那雙死也不瞑的雙目卻十分引人注目。眼神裏透露著驚恐和更多複雜的情緒……


    真凶一時半刻恐怕也是找不出來了。現場需要被清理了,總不能一直留這個屍體在宮裏的。見屍體被宮人們抬出去,一時間,扶風天儀回想起了陳斯明剛進府的時候,一轉眼,他已陪伴了自己多年。如今殞命,扶風天儀動了惻隱之心。


    黎貴君看出了扶風天儀的心思,湊到了敏君身邊小聲在敏君耳邊說了些什麽,敏君聽罷看了黎貴君一眼,思忖片刻,點了點頭。轉頭對女皇躬身道:“陛下,臣郎有一事相求。”


    女皇頓了頓抬眸問道:“愛君有何事,不妨直言?”


    “回陛下,陳氏斯明雖然派人謀害皇嗣在先,但如今人已經去了。看在他曾也是陛下的君侍,又是潛邸舊人,服侍了陛下多年又與陛下有了二皇女的情份上,臣郎懇請陛下厚葬陳氏,若是陛下允準,亦可追複陳氏裕君的封號。”程若璿語氣溫和而虔誠。


    扶風天儀有些驚訝道:“璿兒?你不怪陳斯明麽?他,要謀害你的胎果”


    這時候,江子逸發話了:“陛下,璿弟一向是個心軟的,您又不是不知道。臣郎尋思著,他也是顧忌著二皇女沒了父君也是可憐。還有陳氏父族母族。若是您厚葬又追複了陳氏的君號位分,也算是給二皇女和陳氏家族留個體麵。在朝堂之前,也利於安撫百官之心啊。依臣郎之見,陛下如果允準,不如將陳氏直接追封為裕貴君。陛下覺得如何?”


    看著江子逸,扶風天儀的眼底更是藏著驚訝和說不出的情緒了,不禁感歎:“有二君如此,妻複何求啊。”


    扶風天儀的感歎是因為她感覺到江、程二人是懂自己理解自己的,甚至還很細心,而且人品厚重、格局寬大。


    實際上,江子逸提醒程若璿如此求女皇也並非從什麽格局人品上出發。不過是警惕些,給程若璿留了條後路。希望陳家一族以及長大後的二皇女會知道程若璿選擇不計前嫌還給他們留了體麵,在朝廷上,百官的傳聞中,程若璿也能給他們留下一點好名聲,這都是沒有壞處的。


    程若璿雖然家中沒什麽權勢,但可是個心思玲瓏的人。江子逸一提醒,他便懂了他的用意,這才求了女皇。


    而此事一出,雖然陳家知道陳明斯出了事,也知道先前謀害程若璿胎果之事,而又知這死去了還是程若璿和江子逸求情厚葬和追封為貴君,所以也無法再有什麽怨言。


    而江、程二人,一時間也在朝廷眾官員中有了好名聲,眾多支持的風向一時間都轉到了黎貴君和敏君這裏來。


    更有些官員直言:黎貴君與敏君人品貴重,識大體,應冊封為皇貴君和貴君。況且敏君又有一胎果,也是為皇家開枝散葉,視為功德一件。


    做為疼愛江子逸又憐惜程若璿的女皇,自然是願意這樣做了。可是,為了保護二人,她又不希望因為晉升,兩人成為後宮君侍們的眾矢之的。隻能將此事從長計議,或許等過段時日,胎果落地,程若璿可以名正言順封貴君。


    而江子逸也可以找個由頭封為皇貴君。可是,曆朝曆代,皇貴君位同副君後。若要如此,做為君後的孫嶼陽及其家族那邊一關似乎不太好過。


    扶風天儀也知,孫嶼陽與江子逸向來是不合的。隻能說兩人麵和心不和。這些事都讓女皇很是為難。江子逸倒也不太在意這些名分,他隻要知道,在女皇心裏是有自己的就可以了。


    前朝支持黎貴君和敏君的風聲已經傳到了君後和顏貴卿的耳中。某日兩人又一起商議著日後的謀劃。


    顏貴卿還從某處聽來了朝廷有官員呼應將二皇女過繼給黎貴君的說法,但是他並未將此事告訴給君後聽。而君後隻覺得自己做為後宮之主,必然應該是收養二皇女最合適的人選。


    當初拉裕君下水,自己不也是有了奪其女的想法嘛,現在,裕君已死。君後確實是因為此事去找了女皇說自己可以收養二皇女。可關於二皇女今後何去何從,做為生母,女皇也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覺理應謹慎。


    二皇女扶風瀾雨的生父已故。必然是要為其找個養父過繼的。但過繼於誰,還有待商榷。在女皇看來,君後和黎貴君都是合適的人選,可是,他們都已經有了自己的皇女,五皇女七皇女年紀都不大,還有精力再去照顧另外一個孩子麽?女皇亦是了解孫嶼陽的性子,也唯恐其心思不純。所以,當時並沒有直接應允將二皇女過繼於孫嶼陽。


    江子逸也聽說了此事,但是並不太在意,雖然也覺得二皇女有些可憐,他其實還是覺得照顧好自己的女兒更重要,權勢也不及扶風紫夜的平安喜樂來的重要。


    孫嶼陽隻一心想著要去求女皇,並對女皇提及自己的家世,承諾著二皇女跟著自己或許會有更好的前程。卻未想過,那是一個孩子、一個有血有肉有感情的生命。而女皇更在意的也是到底誰能照顧好這個孩子,真心的對她。


    那天,女皇在去二皇女所居的時候走到了園子裏,卻聽到了孩子與男子對話的聲音,讓她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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