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短~雲水長~自是對月話淒涼~”


    趙崢邁入了洗硯樓。


    才一踏入門檻,便覺一股墨香撲鼻而來,夾雜著淡淡的酒香和脂粉香,仿佛世間百態都融匯於此。


    抬頭望去,隻見樓閣高聳,雕梁畫棟,每一處細節都透著精致與奢華。


    樓內人頭攢動,熱鬧非凡。文人士子們三五成群,或高談詩詞歌賦,或揮毫潑墨,盡顯風流倜儻之姿。


    更有那衣著華麗的富家公子,手搖折扇,穿梭於人群之中。


    不時與身旁的佳人低聲細語,引得陣陣嬌笑。


    “好一個文人雅集之地!”


    趙崢心中暗歎,這洗硯樓可不僅僅是文人匯聚之所,更像是一個微型的社會,包羅萬象。


    他沿著樓梯拾級而上,發現每一層樓都有不同的功能。


    二樓是茶肆酒樓,三樓是書畫古玩,四樓則是供人休憩的雅間,甚至還有傳聞說,五樓以上,便是那傳說中的青樓,專門招待那些腰纏萬貫的達官貴人。


    趙崢來到二樓,尋了一處靠窗的位置坐下,點了壺清茶和幾樣精致的點心。


    一邊品嚐,一邊觀察著周圍的環境。


    就在這時,一位身著青衫,頭發散亂的文人,搖搖晃晃地走進了酒樓。


    口中還念念有詞,聲音洪亮,引得周圍人紛紛側目。


    “蒼天不公啊!為何我滿腹才華,卻無人賞識!難道這世道,真的隻認銀錢,不認真才實學嗎?!”


    那文人一邊說著,一邊用力拍打著桌子,震得桌上的酒杯碗碟一陣叮當亂響。


    “這位兄台,何必如此悲觀?”


    一位身著錦衣的公子哥笑著走了過來,“這世間懷才不遇者多如牛毛,你又何必如此憤世嫉俗呢?”


    “你懂什麽?!”


    那青衫文人猛地灌下一口酒,指著錦衣公子說道,“你不過是仗著家世顯赫,才能在這洗硯樓裏耀武揚威!像我等寒門子弟,就算才華再高,也無人問津!”


    “非也,非也。”


    錦衣公子搖晃著手中的折扇,慢條斯理地說道,“我聽說,這寒州城郡守之子許公子,最是愛惜人才。他每月都會來這洗硯樓幾次,若是能入得他的法眼,飛黃騰達指日可待啊!”


    “許平?”


    青衫文人聽到這個名字,眼中閃過一絲希冀,但很快又黯淡下去。


    “那可是出了名的二世祖,眼高於頂,哪裏看得上我等?”


    “話可不能這麽說。”錦衣公子神秘一笑,“我聽說,這許公子最喜歡標新立異之人。你若想引起他的注意,就得想些奇招才行。”


    周圍的人聽到這裏,也都來了興趣,紛紛圍攏過來,想聽聽這錦衣公子有什麽高招。


    趙崢坐在一旁,將他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心中不禁一陣無語。


    看來這洗硯樓雖然是文人雅集之地,但也免不了世俗的功名利祿之爭。


    他搖了搖頭,正準備離開,卻見那青衫文人突然起身,將手中的酒壺狠狠地摔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


    “好!今日我便豁出去了,就不信引不起那許公子的注意!”


    說罷,他竟然當眾脫下身上的青衫,露出精瘦的上半身,然後拿起毛筆,蘸著墨汁,在自己的胸膛上寫下了一首詩。


    周圍的人見狀,頓時一片嘩然,紛紛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趙崢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


    他從未見過如此“豪放”的文人,為了吸引注意,竟然連這種事情都做得出來。


    “這洗硯樓,還真是個臥虎藏龍之地啊……”


    青衫文人這一舉動,如同烈火烹油,將洗硯樓的氣氛推向了高潮。


    眾人議論紛紛,指指點點。


    有的人眼中露出鄙夷,覺得他嘩眾取寵,斯文掃地。


    有的人則麵露興奮。


    就在這時,門口一陣騷動,人群自動分開,像水流避開礁石一般,讓出一條通道。


    “許公子來了!”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整個洗硯樓都仿佛震了震。


    “咦?按理說,這許公子昨日才來過洗硯樓,今日怎麽會來?”


    “想那麽多幹嘛,趕緊在許公子麵前,留下好印象才是真的!”


    聽到旁邊人的議論,趙崢看向了門口。


    隻見一位身形消瘦的年輕人,在一眾狗腿子的簇擁下,趾高氣揚地走了進來。


    這就是那許平?也不過如此嘛。


    趙崢心中暗自評價,這許平雖然出身高貴,但無論是樣貌還是氣質,都遠遠比不上周遙。


    許平一進門,便看見了那個赤裸著上身,在胸膛上寫詩的青衫文人。


    他皺了皺眉,臉上露出嫌惡的表情,仿佛看見了什麽髒東西一般。


    他走到那文人麵前,仔細地讀了一遍他胸膛上的詩,然後不屑地冷笑一聲。


    “就這?這也配叫詩?簡直是狗屁不通!”


    那青衫文人臉色漲紅,想要辯解,卻被許平身邊的家丁一把推開,狼狽地摔倒在地。


    “來人,把這瘋子給我轟出去!”


    許平厭惡地揮了揮手,仿佛多看他一眼都覺得惡心。


    家丁們立刻一擁而上,將那青衫文人像拖死狗一樣拖了出去。


    許平看也不看那文人一眼,徑直走到一張桌子旁坐下,他環視四周,揚聲說道:“還是一樣,誰能做出一首讓我滿意的詩,便可成為我的門客,享受榮華富貴!”


    此言一出,整個洗硯樓都沸騰了。


    對於這些文人士子來說,能成為郡守公子的門客,那可是天大的榮耀。


    意味著從此可以平步青雲,飛黃騰達!


    一時間,無數人蜂擁而至,爭先恐後地向許平展示自己的才華。


    有人吟詩作賦,有人揮毫潑墨。


    然而,許平卻始終眉頭緊鎖,臉上寫滿了嫌棄。


    洗硯樓裏的氣氛,也隨著許平的沉默,變得越來越壓抑。


    那些原本信心滿滿的文人士子,一個個都像霜打的茄子一般,垂頭喪氣,失去了往日的意氣風發。


    許平掃視了一圈,看見了坐在角落裏的趙崢。


    他朝著身旁的侍從看了一眼。


    籠罩在兜帽之中的侍從,默默的點了點頭。


    許平心領神會。


    “還有沒有人要嚐試?”


    趙崢嘴角微勾,站起身來。


    “回許公子,在下不才,腹中也有些墨水,隻是……”趙崢頓了頓,故意做出為難的樣子。


    “隻是什麽?”許平追問道。


    “隻是在下並不想成為您的門客。”趙崢直視著許平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在下隻想用詩詞換取一些銀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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