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平搖了搖頭,將內心複雜的情緒拋之腦後。


    “你莫不是看中了這位天才少年,想要將其招攬至麾下?”


    這一番話,倒是讓周衍心中一驚。


    不過他很快便恢複了淡定,笑嗬嗬的點了點頭。


    “這也沒什麽好隱瞞的,你知道我們寧王府在這寒州城內,縱然可以作威作福,但真要到了京城麵見陛下。”


    “屠刀卻一直高懸於脖梗啊!”


    “甚至在這小小的寒州城,也有一把小屠刀啊!”


    周衍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許平,許平低頭,笑而不語。


    他所說的“屠刀”,既然是寒州城郡守,就是許平的父親!


    若是寧王府真有任何異動,許平他老子,完全可以帶兵,直接將寧王一家老小殺個幹淨,雞蛋都給搖散黃,蚯蚓都得豎著劈!


    但,隻要寧王府表現的老老實實,寒州城郡守就必須保持最基本的皇室體麵,對寧王恭恭敬敬!


    這也是為何他能指使得動許平。


    “這小子是個心高氣傲,但他過去似乎在隱藏著什麽,一直表現出一副敗家子的樣子,讓人摸不著頭腦。”


    “對於這樣的人才,自然要將其後路全部斬斷!你拒絕招攬他,更拒絕給他銀兩,倘若在他走投無路之際,我略微施以援手。你覺得他是否會對我感恩戴德?”


    許平笑了笑,看似沒有回答,但卻已然回答了一切。


    如此拙劣的招攬計策,以那小子的聰明程度定然能輕鬆識破。


    到時候人家隻會覺得周衍心不誠,意不敬。


    許平的這一道笑聲,讓周衍感到非常的不滿。


    “先後我吩咐你的事,隻管老老實實做好就行,不用窮根問底,否則對你沒什麽好處!”


    ……


    樓下。


    人聲鼎沸,卻掩蓋不住陣陣茶香。


    趙崢端坐桌旁,神色平靜地品著茶,仿佛周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你們瞧,那小子剛被許少爺當眾羞辱了一番,現在居然還能如此淡定地喝茶,真是臉皮厚啊!”一個尖酸刻薄的聲音從人群中傳來。


    “可不是嘛,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竟敢想用詩詞賣錢,真是有辱斯文!”另一個附和道。


    眾人紛紛側目,看向趙崢,眼神中充滿了好奇、鄙夷,甚至還有一絲憐憫。


    趙崢對這些議論充耳不聞,依舊自顧自地品著茶,仿佛他們談論的不是自己一般。


    “哎,你們聽說了嗎?三日之後,寧王府要舉辦詩會,聽說屆時會有不少才子佳人齊聚一堂,熱鬧非凡啊!”


    “真的假的?那可是難得一見的盛會啊!要是能在那上麵一展才華,說不定還能得到哪位貴女的青睞,從此平步青雲呢!”


    “你就別做夢了,就你那點文采,去了也是丟人現眼!”


    周圍的議論聲越來越大,趙崢終於放下茶杯,轉頭看向旁邊一位正在興致勃勃地談論詩會的書生,問道:“這位兄台,敢問這寧王府的詩會,不知在下可有機會參加?”


    趙崢此話一出,周圍頓時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用一種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著他。


    “哈哈哈,我沒聽錯吧?他居然問自己有沒有機會參加寧王府的詩會?”


    “這小子怕不是腦子壞掉了吧?”


    各種嘲諷聲接踵而至,趙崢卻絲毫不為所動,依舊保持著平靜的神色。


    “這位兄台有所不知,”先前那位書生強忍著笑意,說道,“這寧王府的詩會的確什麽人都能去,隻要有文采即可。”


    “但是……”書生繼續說道,“我聽說你和許少爺之間……好像有些不愉快,而許少爺和寧王世子關係匪淺,你覺得他會讓你去參加寧王府的詩會嗎?”


    “哈哈哈……”


    周圍的人頓時哄堂大笑起來。


    “你別是要去寧王府裏,拿詩賣錢吧?”


    “你是有多缺錢啊!”


    “哈哈哈,來,我給你兩枚銅板,你給我作首詩。”


    趙崢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嘲諷的笑意。


    “這位兄台此言差矣,文無第一,武無第二,詩詞歌賦本就該百家爭鳴,若隻因私人恩怨便將人拒之門外,豈非有失公允?再者說,我與寧王世子素未謀麵,何來過節一說?倒是諸位,整日吟詩作對,自詡風流才子,卻滿口阿諛奉承之詞,一遇到權貴便畏首畏尾,如此行徑,與那趨炎附勢之徒有何區別?”


    “更何況,我自己做出來的詩,如何處理,那是我自己的事,與你們何幹?”


    趙崢這番話擲地有聲,如同平地一聲驚雷,在眾人耳邊炸響。


    原本還等著看趙崢笑話的眾人,此刻都像是被掐住了喉嚨一般,一個個麵紅耳赤,卻愣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們都是寒州城有名的才子,平日裏自詡清高,看不起那些粗鄙武夫和阿諛奉承之輩,可如今卻被趙崢一語道破了他們的虛偽麵目,這讓他們如何能忍?


    “你……”


    趙崢淡淡一笑:“諸位還是先修身養性,一味沉溺在俗世之中,做出來的詩也隻是隨波逐流罷了。”


    “你……你休要血口噴人!”


    他們雖然心中不服,但也不得不承認,趙崢的詩詞的確比他們高出不止一籌。


    先前趙崢的那句,欲把西湖比西子可謂是驚豔四座。


    “怎麽?都不說話了?”趙崢環顧四周,嘴角的笑意愈發明顯,“既然諸位都認為在下是那趨炎附勢之輩,那在下也不便在此多留,告辭!”


    說罷,趙崢也不理會眾人反應,徑直轉身離去。


    隻留下滿堂寂靜,和一群麵麵相覷的“才子”們。


    他們看著趙崢離去的背影,眼中滿是複雜的神色。


    有羞愧,有不甘,還有……一絲敬佩。


    ……


    樓上的包廂中。


    透過窗戶觀察著樓下種種的周衍和許平,臉上不由得露出了一絲笑意。


    “端的是個大才子啊!非但文采斐然,看來問題都如此通透,而且還不為功名利祿羈絆,此等純粹之人,世間少有!”


    “由此觀之,先前此子偽裝成賭徒惡漢,想必也是自瀆之舉,倒也可以理解!”


    “不過明珠蒙塵,終非善事!若是我能拂去他身上的塵土,許他一世清名,他焉有不納頭便拜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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