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漆黑,兩輪紅月分外明亮,空中竟然嘩嘩地下著小雨,下麵是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坤宮乃是皇後的宮殿,此時宮殿大門緊閉,周圍已經點亮起燈火。


    永慶帝三十多歲的樣子,一身龍袍氣宇軒昂,麵露焦慮,在宮殿門外的長廊上龍行虎步的來回踱步,身上更是沒有一絲的死氣,與古千莫認識的永慶帝簡直判若兩人。


    宮殿外層層重兵把守,五步一崗,十步一哨,把整個宮殿團團包圍起來,督天衛的人更是隱藏在暗處,四周的下人已被驅散,隻能聽到永慶帝來回焦急的腳步聲以及嘩嘩的雨聲。


    古千莫與九兒站在永慶帝身邊,但是並沒有一個人發現,兩人如同世界的觀察者一般,靜靜地看著事態的發展。


    “這是人皇的精神世界,我們看到的,是人皇過去的記憶,你看這記憶之外有濃鬱的灰色蒙蔽,看來人皇對這塊記憶刻骨銘心。”


    九兒伸手一指,古千莫順著九兒手指的方向看去,夜空一直蔓延至深,直到盡頭呈現一片朦朧的灰色,灰色濃厚,甚至擋住了虛空。


    這種現象說明,永慶帝對這部分記憶十分在意,或者經常回憶,又或者時常因此事糾結。


    “哇——”


    隨著一聲女嬰的啼哭,平靜被突然打破,永慶帝站住,一位女官打開宮殿大門跪倒在地,“恭喜陛下,喜得長公主,母子平安。”


    永慶帝背負的雙手突然一個哆嗦,臉色一愣立刻露出喜色,“很好!很好!賞!朕重重有賞!”


    永慶帝剛想抬腳邁入宮殿卻是被宮女攔了下來,“陛下,您現在不方便進去,這時候進去不吉利。”


    永慶帝一拍腦門,“哦,對對對!你看朕把這個忘了,你們好生伺候皇後!”


    “是!”


    宮女行過大禮,躬身退回宮內。


    古千莫與九兒對視一眼,“公主?難道是昭陽出生的時候?”


    眼見宮門將要關死,突然一股陰風刮過,這風是從宮內往外刮,吹得永慶帝龍袍微起。


    此時月明高照,四周的雨水依然垂直而下,並未被陰風吹的偏離,陰風古怪,唯獨吹在永慶帝身上。


    陰風中傳出一個中和的神念,一股隱晦地信息傳入永慶帝腦中,“人皇,隱瞞你女兒的出生,吾等續你十年壽命做交換。”


    古千莫與九兒在人皇的記憶中,人皇聽到的、感覺到的、想到的,他們統統如同身受。此時兩人大驚,古千莫甚至想要推門而入看看這坤宮內到底有什麽,但是被九兒一把拉住。


    “沒用的,人皇並沒有這個時間點裏麵的經曆,你即使進去,裏麵也是一片虛空。”


    聽到九兒的解釋,古千莫暗歎一聲可惜,隻得轉過頭去看向永慶帝。


    永慶帝十分鎮定,臉上依然洋溢著得女的喜色,仿若沒有事情發生一般,心中卻是驚恐萬分,心想:“誰?是誰?朕為人皇,受天地庇佑,你們修士不可謀害朕!”


    “吾等不是修士,正因為你是人皇,才與你做一筆交易,你若答應,便答應,不答應的話,後果自負,最多給你半個時辰的考慮時間。”


    神念雖然並未帶著語氣,但是言語間盡是威脅。


    冥冥中自有天意,永慶帝塵心被蒙,雖然曆代人皇極少活過五十歲,但是他正值壯年,一身抱負還未施展,此時怎麽可能考慮身死之事?


    他是誰?一代人皇!人族氣運加身,他怎麽會死?又怎麽會接受被威脅?


    永慶帝相信,他將是千古帝王,終將是曆代人皇中突破命運枷鎖的那個!他有他的尊嚴,怎會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就妥協?


    妥協是不能妥協的,所以,他在等,等該來的人來救駕,但是,似乎並沒有人關注到這裏,督天衛的人更是完全沒有察覺到這裏情況的樣子。


    永慶帝不知,以那神念的實力,早已封住了此處的空間,以督天衛那些人的修為,想要發現這裏的情況,根本沒有一絲希望。


    半個時辰說短不短,說長不長,眼見時辰將到,神念再次響起,“如何?”


    頓時間,從宮殿內衝出重重陰氣,陰氣極寒,宮殿四周慢慢地結出堅冰,屋外的雨水在空中便化為了冰滴,落在地上摔得一地的碎屑。


    陰風化形,從宮殿內飛出一條條黑影,黑影有人的上半身,但是看不清麵容,宛若鬼魅一般,圍繞著永慶帝不停嘶吼。


    有的黑影穿透永慶帝身體而出,有的把永慶帝的皇冠摘下在空中嬉戲,有的伸出一條長長的舌頭去舔永慶帝的臉,更有甚者,張開大口,想要把永慶帝直接吞下。


    永慶帝冷汗直流,嚇得雙腿打顫,躲在宮殿外的柱子身後,想要逃出去,但是看到天上墜下鋒利的堅冰,連忙打消了出去的念頭。而他自認為的人族氣運,似乎並沒有出現保護他分毫的意思。


    “住手!我答應你!”


    在麵子與性命之間,永慶帝果斷地選擇了後者,十年的壽命到底有沒有他此時沒想,能保住當下的性命更緊迫。


    眨眼間,周圍的一切頓時消失,外麵的小雨突然變大,傾盆的大雨從天而降,一道驚雷響起,似乎在催促著永慶帝什麽。


    永慶帝頭皮發麻,大吼一聲,“來人!傳朕口諭,所有人統統退下!一律退到皇城根下!沒有朕的旨意,一律不得進入皇宮半步!”


    “陛下,人都退走了,您的安危怎辦?”


    雨中守衛的禁軍統領有些茫然,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麽瘋狂的旨意,不由得擔心起人皇。


    永慶帝龍袖一揮,麵露怒意,“這是朕的旨意,你想抗旨不成?你們照做就好,不用擔心朕!不尊者,斬立決!”


    “是!”


    人皇親自發號施令,禁軍立刻行動起來,片刻間,皇宮內除了當前坤宮內剛生產後已經睡過去的皇後,以及幾位侍奉的接生宮女,便隻剩下永慶帝一人。


    永慶帝自幼習得皇家體術練身,雖然沒有入二階,但是遠比常人強得多。


    雨夜可殺人!


    永慶帝伸手入懷,握住一柄紫金匕首,緩緩地推開坤宮的大門,門外暴雨傾盆,空中不停的電閃雷鳴,完全掩蓋了坤宮內淒慘的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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