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雲老道吃驚片刻後回過神來,摸了摸自己鼓起的大肚子,不懷好意地看了看嚴良幾人,嘿嘿地笑道:“你們幾個要不要也給老道表演一下禦器飛行的本事?”


    秦鸞走了,這裏就屬嚴良地位最高,結果幾位術士全成了苦瓜臉,嚴良總算明白自己師傅當初說的話,讓院長的弟子當首席不是沒有道理的,院長的弟子一個個都是怪胎,唯獨他這個首席位置是撿來的。


    嚴良抱拳恭敬道:“前輩您說笑了,我們可不敢……”


    初雲老道這才滿意地點點頭,說道:“嗯……都說你們術士脾氣古怪,在我看來你們幾個也挺正常的嘛!那女娃娃這一會兒就沒影兒了,走吧,老道先帶你們進去!”


    就連一貫正直的嚴良也露出不知道是尷尬,還是苦澀,又或是無奈,更像是被騙了的表情。


    他還清楚地記得,就在來道盟之前,就在學院的政務室裏,秦鸞曾經嚴厲地警告他們,“昆侖之中禁止飛行,但凡你們這些違反者,回來後獨自打掃學院兩年!”


    可是……現在最先違反的,卻是她自己。


    嚴良突然轉念一想,似乎秦鸞話中並未提及她自己?


    昆侖山脈空中。


    看著身下一座座靈峰,一片片藥田掠過,秦鸞感慨萬千,低聲道:“昆侖,多少年沒來過了,它還是那個樣子,而我們卻是不同了。”


    昆侖山脈靈氣充盈,靈山靈洞不在少數,那些安全地帶的洞府山嶽早已被人占去。所謂不安全地帶,便是那些曾經在舊昆侖派遺址附近的。


    四不相,是昆侖山脈的一種靈獸,秦鸞看著下麵一隻被驚動抬頭望天的四不相,感慨良多,腦中想起一些昆侖舊事。


    昆侖派消失地突然,護山大陣一直存續至今,越靠近昆侖遺址陣法威力越強,數萬年下來依舊沒人能破解,道盟不停向昆侖遺址遷徙,完全是憑借時間對陣法的磨損。


    如今外圍的陣法已經被磨損的破敗不堪,強大的修士可憑借自身的修為抵抗陣法在空中的禁製攻擊,但是五六階的頂尖修士聊聊數人,絕大部分修士都不敢妄自而為。


    然而有時候殘破的陣法更加凶險,全因殘破陣法的觸發條件無律可循。


    “靈獸”是昆侖山脈中妖族獨有的叫法,他們與這裏的修士混居,甚至為了修行拜在修士門下,他們並未感覺這有什麽可恥。這些靈獸血脈中都有著一種共同的記憶傳承——“道法無邊,各路通天”。


    如今已經沒有哪隻靈獸記得這到底是為什麽,血脈的傳承讓他們從心裏對人族沒有抵觸,甚至有些開化一些的野獸,為了修行甘願成為人族修士的腳力。


    而昆侖不能飛行的陣法,側麵促使很多門派願意招收靈獸,畢竟要在山中行走,人族不能禦器的話,遠沒有靈獸的腳力快,出門乘坐靈獸坐騎,已是道盟屢見不鮮的慣例。


    “也許,這就是因果輪回,天道在有意無意地保護這裏的因果關係……”


    “千葉姐,又想起往事了嗎?往那邊走,李浩的住處就在那邊。”


    秦鸞並沒有禦器飛行,此刻她的飛行全憑本身實力,小青鳥站在她的肩頭遙望遠方,羽毛上散發著青色流光,隻有這樣,她們才能盡情地在空中飛翔,不受陣法的禁製攻擊。


    天色已黑,她們飛到一座燈火點綴的靈山,在一間草屋後降落下來。從草屋內飄散出濃鬱的藥香,秦鸞隻是簡單聞了一下,便已知其中大概的藥材配料。


    “是續命膏的配方,隻是熬製手段粗糙了許多,似乎還增加了點什麽,若讓我來煉製,藥效可以翻幾倍……”


    “千葉姐,屋內有人!”


    “無妨。”


    秦鸞走路腳下無聲,吱呀一聲,大大方方地推開草屋的門。


    “有鬼啊!”


    一個五六歲大小的小男孩看了秦鸞一眼,驚恐地大叫一聲,一下鑽入地下消失不見。


    在屋子桌邊,一個身穿白衣,披頭白發,雙目被藥布層層纏住,坐在一個木製輪椅上的清瘦男子,鎮定自若。


    “是誰!”


    輪椅旁邊一個青衣女子發出厲聲喝問,向前邁出一步擋在輪椅前麵,一手掐訣一手扶在儲物袋旁,擺出一副隨時可以發動法器攻擊的姿態。


    “該死!她又贏了!”


    秦鸞看到眼前的男子,氣不打一處來,草屋前有一個石碾,秦鸞隨手一拳,拳影飛出正打在石碾上,轟的一聲,石碾被打的粉碎。


    “擅闖道盟重地該死!”


    青衣女子大驚,大喝一聲伸手探入儲物袋正要拿法器,卻是突然被一隻纏著繃帶的男人手按住。


    “清婉姑娘莫急,這位術士沒有殺氣,應該沒有惡意。”


    秦鸞臉色陰沉,從儲物袋中拿出一物往男子麵前一丟,物品隨風而長,眨眼間化為一件高品法器。


    正是一輛精鐵打造的輪椅,上麵的金靈力濃鬱,仿佛透出一根根的針來,讓人感覺座位上都是尖刺,坐上去屁股會不會被刺穿還說不定。


    “這個送你,我跟人打賭又輸了,這是賭注,真該死!胡桃那家夥難道真正精通的,是老師的占卜術,不是神識才對吧!”


    秦鸞嘴上不忿地說道,腦中卻是想起在古千莫臨行前一個月,胡桃突然找上她的一幕。


    那時她還在自己煉丹室煉丹。


    胡桃突然來訪,開口便道:“唔……師妹……要不要……打賭……”


    每當聽到“師妹”兩字,秦鸞總是有些不服氣,胡桃雖然看上去可愛的不像話,但是怎麽看都要比自己年幼,這一聲聲“師妹”叫得,別提多難受。


    “打賭?你是不是今天又沒吃飽?”


    秦鸞毫不客氣地捏捏胡桃的臉蛋,又隨手給胡桃口中塞了幾枚丹藥,頓時讓胡桃兩邊腮幫子鼓了起來。


    煉丹、欺負、投喂胡桃,可是她在學院為數不多的愛好,既然今天胡桃自己送上門來,她哪能錯過這個好機會?


    “唔……好吃……一會兒……再吃……先說……事……”


    秦鸞雙臂抱在胸前,低頭盯著胡桃調笑道:“打賭也不是不可以,不過我這裏什麽也不缺,你有什麽可以拿出的賭注能讓我感興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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