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的菜並不多,簡單的一些家常菜,唯一與平時不同的是擺了兩瓶酒。


    這讓所有人都有些意外。


    尤其在林越,在他的印象裏,父親已經戒酒二十年。


    “爸!爺爺這是破戒了?”剛和母親回來的林軒偷偷和林越說道。


    “別瞎說,可能是讓你姑父和我喝的!”


    “你們喝得了那麽多嗎?”林軒不置可否,“我加入還差不多!”


    “在你爺爺這裏,你最好收斂一點!”


    林越沉聲道,邊說邊走到老爺子旁邊坐了下來。


    林雪祺的姑父蔣鈺坐在老爺子的右邊,兩邊分別是自己的妻子兒女。


    林雪祺一個人,就坐在老爺子的正對麵。


    “難得這麽齊,這是我放了四十年的老酒,今天破戒,喝一杯!”老爺子看起來興致勃勃。


    “爸,你別喝了!”林雪祺的姑姑林曉急忙勸阻。


    “誰都別勸我!”老爺子邊說,邊把酒瓶遞給林雪祺說,“雪花,給爺爺滿上!”


    林雪祺有些遲疑,看了看姑姑。


    “別看他們,這個家我說了算!”老爺子似乎有些生氣,“今天晚上,在座的所有人,必須得喝酒,不醉不歸!”


    這一句話石破天驚,這就意味著除了做飯的人,林家所有人都要喝酒,包括林雪祺和蔣欣欣。


    “爸,不好吧!”林越說道,“實在不行,我和蔣鈺陪您喝點,他們本來就不喝,你就別讓他們喝了!”


    “不行,必須得喝,這是命令,倒酒!”老爺子瞪了兒子一眼。


    林越的妻子杜鵑踩了他腳一下,林越會意,不說話了。


    “那我就倒酒了!”林雪祺試探性的問。


    “倒吧!”林曉說道,主動把老爺子的杯子遞過去。


    杯子很小,最多三錢,適合幹杯。


    很快,八人的酒杯都斟滿。


    老爺子端起酒杯說道:“你們一定很好奇,今天晚上為什麽我要破戒?”


    大家紛紛點頭,十分期待。


    “因為我有大事要宣布!”老爺子舉著杯子,“先喝了一杯再說!”


    林越夫婦心裏咯噔一下,有不好的預感。


    老爺子端著杯子,等其他人都和他碰了一下,才喝了一杯。


    “遙想當年,小喬初嫁了,雄姿英發!”老爺子竟然背起詞來了。


    大家都聽得莫名其妙。


    “我們林氏集團的成長史,你們都清楚!”老爺子接著說道,“我至今還記得,那時候我帶著你們的大哥,他才七歲,我用推車推著洋芋去賣,他總是不願意坐在車上,非得完和我一起推車,卸貨,他說等他長大了,給我賣一輛馬車,那就不用人推了!”


    “我們爺倆就是這樣一步步的從倒賣洋芋,再到販賣布匹,再到經營水泥,誰都沒有想到,我們爺倆認識的字加起來沒有超過十個,卻做強做大,成為了東洲數一數二的集團!”


    林越的嘴不由自主的擰了一下,有些不自然。


    “當然,後來條件好了一點,你們兄妹倆就有了讀書的機會,你們也算出人頭地,沒讓我和你大哥失望!”


    “可惜的是天不遂人願,你媽沒有福氣享福,你們剛成才就先走一步!”


    “你媽走後,你大哥為了這個家殫精竭慮,連結婚都拖到三十多歲,林越!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


    “我當然記得,當年我們結婚,還是哥給我們操辦的婚禮!”林越點頭說道。


    “你結婚都幾年了,他才遇到你大嫂,也算是姻緣天定!他結婚的時候,林軒都快五歲了吧!”


    “是,四歲半!”林越回答。


    “唉,可惜你大哥命薄,都沒給我留下一句話就走了!”


    “這些年我在想,是不是我年輕時候沒有積德行善,命裏受不了那麽多財富!”


    “爸,這些陳年往事,別說了!”林曉的眼裏已經噙滿淚水。


    “不說了不說了!吃菜吃菜!”老爺子嗬嗬一笑,“還好雪祺健康成長,我的小雪花也長成大雪花了!”


    林雪祺沒有說什麽,她不想回憶起傷心的事情,所以家庭聚會能推則推。


    心裏雖然不好受,但還是忍著沒有哭出來。


    “外公,你偏心,我也是你外孫女,怎麽就不說我!”蔣欣欣嘟著嘴。


    “嗬嗬!”老爺子喝了一口酒,“小星星也變成大星星了!”


    “外公!”蔣欣欣跺腳道,“我才不是大星星呢!”


    林雪祺笑了起來,大星星聽起來確實有些滑稽。


    “好好好!”老爺子也沒想到產生了歧義,“我自罰一杯!”


    “對了,欣欣,你不是要去國外讀書了嗎?”


    “本來要去,你說要聚會,我就不去了,過幾天吧!”


    “要以學業為重啊!”老爺子說道,“黑發不知勤學早,白首方悔讀書遲,你要謹記!”


    “知道了!”蔣欣欣有些不高興。


    “爸,欣欣還是很努力的!”


    林曉急忙把女兒在學校的情況做了一些介紹。


    老爺子邊聽邊喝酒,其他人不得不陪著。


    喝了一會,幾個女的不勝酒力,已經有些醉意朦朧。


    男的除了老爺子,都正喝得起勁。


    桌上的氣氛有些詭異,除了蔣欣欣和林雪祺在隨著的說著話之外,其他幾人都是心事重重。


    “我決定退休了!”過了很久,老爺子終於說道。


    又是一句石破天驚的話,林越的筷子抖了一下,夾起來的菜又掉了回去。


    “爸,你精力還這麽好!”林曉說了一句。


    “不行了,老了!”老爺子醉意朦朧,“最近我總是做夢夢到你媽,大概是她在天堂也不開心,召喚我來了!”


    “爺爺,那不過是做夢而已,有什麽奇怪的!人死後就什麽都沒了,哪有天堂地獄的!”林軒突然說出一句話。


    “放屁!”老爺子一聽這話,怒目圓睜。


    “本來就是!”林軒回了一句。


    林越想把兒子打死的心都有,反手就是一耳光:“你是這麽和爺爺說話的?”


    “我說錯了?你見過天堂啊?”林軒捂著臉反問。


    “滾出去!”林越大怒,伸手就去提林軒的衣領。


    林軒坐著不動,卻是握緊拳頭瞪著林越,任由林越抓住衣領,卻是紋絲不動。


    “你幹啥?”杜鵑見丈夫真的動怒了,有些回護兒子的意思。


    “你別說話,再說連你一起滾!”


    林越看都沒看妻子一眼。


    杜鵑雖然很是生氣,卻是真的不敢說話了。


    “坐下,像什麽話!”老爺子大吼一聲。


    林越放開兒子的衣領,坐了下來。


    “兔崽子,回頭收拾你!”


    林越算是徹底無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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