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看著站在甲板上等他的幼馴染,急忙上前,發現諸伏景光不止穿得單薄,臉都凍得有點青之後,趕忙拉著人往電梯口走。


    “沒事兒,我衣服裏貼了暖貼,隻是臉和手被海風吹得有些冷而已。”


    諸伏景光察覺到幼馴染的緊張,趕忙安慰道。安室透才不信,他伸手往諸伏景光西服外套下擺伸進去摸了摸,暖貼雖然貼的密,但是很明顯已經貼了一段時間,並不暖和了。


    看著安室透臉上明顯的不高興,諸伏景光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沒開口說話。


    電梯停在了五樓,這一層是vip貴賓票的持有者才能居住的豪華住宿區,長長的走廊上鋪著歐式手工繡花羊毛地毯。


    安室透拽著諸伏景光往提前預訂好的客房裏走,他剛掏出房卡準備刷開房門,突然,一股視線讓安室透和諸伏景光兩人同時看了過去。


    隻見他們斜對著的房間門口,一個亞麻色短發,棕色皮膚的少年正看著他們,見他們回望過去,不冷不熱的點了個頭,然後關上身後的門,朝著走廊盡頭的電梯走去。


    這莫名眼熟的配色讓兩人愣了一下,諸伏景光看了一眼走遠的少年,又看一眼有些愣住的幼馴染:


    “波本,你,有沒有什麽失散多年的弟弟之類的親人?”


    回過神的安室透沒好氣的看了一眼諸伏景光,一邊刷開房門一邊把人推進門回他:


    “沒有,孤兒一個。你以為誰都像你蘇格蘭一樣,突然就冒出兩個失散多年的哥哥,還都是條子。”


    兩人的說話聲並不高,但耳目靈敏的響還是把他們的對話收入了耳中。


    波本?


    這就是大人想要從朗姆那裏挖過來給他做搭檔的波本?


    今年的年終晚宴雖然是在世紀璀璨號上舉行,但是為了安全以及其他方麵考慮,登上這艘遊輪的人可不隻是組織裏的人。


    現在在這艘遊輪上的,除了參加年終晚宴的組織成員外,還有兩千左右的非組織賓客。


    他們到來的目的是為了參與烏丸集團在每年年底的最後一天特意在世紀璀璨號上舉辦的慶祝新年晚宴。


    普通人家的慶祝無非就是吃蕎麥麵,收看紅白歌會,然後大家一起守夜,最後去附近寺廟聆聽新年鍾聲。


    那些有權有勢,手握霓虹近百分之九十財富的上流人士們自然更傾向於新式潮流可以標榜自己身份的慶祝活動。


    而參加烏丸集團舉辦的新年慶祝晚宴,不僅能夠登上頂級豪華遊輪享受霓虹第一財團的頂級服務,更可以趁此機會與其他平時都不怎麽見得到的上流人士交流搭話。


    要是能夠有幸與幾乎不怎麽露麵的烏丸財團達成合作,那對於那些汲汲營營的普通富豪們而言,可真是魚躍龍門,一步登天了。


    因此,每年的這個時候,霓虹的上流人士們都為登上世紀璀璨號而爭破了頭,一張普通的船票都能讓那群逐利者趨之若鶩。


    所以,在沒聽到波本和蘇格蘭的代號之前,響隻以為安室透和諸伏景光是參加烏丸集團舉辦的新年慶祝晚宴的vip貴賓,最多因為安室透的發色和膚色多看了一眼。


    結果,那個金發黑皮的娃娃臉居然就是敢拒絕他家大人招攬的波本嗎?


    打定主意要這個不知好歹的波本一個教訓的響記下了安室透剛剛站在門口開門的房間號,繃著臉走進了正好停到四樓打開門的電梯。


    電梯裏,裹著厚外套的朝香不在意的瞥了一眼一身頂奢潮牌的響,隨後拉著搭檔往裏站了站,讓出了個位置。


    頭一次被威士忌放出來參加年終晚宴的響看到紅發紅眼的菊正宗時,眼睛咻得一下睜大。


    這個人,怎麽感覺有點兒像大人啊。


    響的腦子裏回想起了麥卡倫曾跟他提起過的舊事,他一下子就確認了菊正宗就是那個被朗姆特意挑出來收到手下,用來惡心他家大人的冒牌貨。


    怒火一下子湧上了他的心頭,響也不管現在是在電梯裏,旁邊還有好幾個人,直接一拳揮向了菊正宗那張跟威士忌有著兩分相似的臉。


    “誒,怎麽就打起來了呢。”


    菊正宗反應迅速的抬手格擋,兩人在短短兩三秒的時間裏,迅速在不大的電梯裏過了幾招,反應過來的朝香連忙開口阻攔,並橫插進兩人之間,杜絕了兩人再次打起來。


    響冷哼了一聲,雙手抱胸退到了角落裏。菊正宗則是比劃著手語跟搭檔解釋是對方先動手的,他隻是還擊而已。


    “他是個啞巴?”


    注意到菊正宗比劃的手勢,響突然開口問道。


    “是啊,這家夥從小就不能說話,要是有什麽冒犯的地方,我替他跟你道歉,不著急的話我請你喝一杯,你想喝點什麽?”


    朝香露出了熱情的笑容,他看著年紀不大身手利落的響,開口給搭檔道歉並試探對方的身份。


    “響。”


    獨特的威士忌風格代號一出,朝香臉上的笑容不變,心底卻是一突。


    響威士忌,裝備組組長威士忌手下赫赫有名的四條瘋狗之一。


    這麽多年了,這位從未在年終晚宴上露過麵的威士忌心腹他還是第一次見。看年紀,恐怕連二十都沒有吧。


    “我愛喝朝香,他愛喝菊正宗,不如待會兒在宴會上一起碰一杯。”


    聽到朝香吐露出來的兩個酒名,響沉默的點了點頭。


    “叮…”


    電梯在六樓打開了門,被響和菊正宗交手嚇到,靠在電梯角落一點兒聲都不敢發出的另一批賓客趕忙走了出去。


    隨後,響率先走出電梯,步子邁得很快,朝香和菊正宗緊隨其後,與那批進入敞開大門的主宴廳,參加烏丸集團舉辦新年慶祝晚宴的客人不同,三人徑直推開了角落一處略小些的宴會廳側門,走了進去。


    一進門,隨著“嘭”地一聲,漫天的彩帶和五顏六色的亮片從三人頭頂飄了下來,卡思黛樂看著渾身掛滿彩帶粘著五顏六色亮片的三人,不開心的把手裏的禮花筒扔到了搭檔黑比諾懷裏。


    “什麽嘛,我還以為是波本和蘇格蘭呢,怎麽是你們啊。”


    從負責維護晚宴安全的直屬小隊同事那裏得到波本和蘇格蘭坐電梯上來的消息後,卡思黛樂便帶著搭檔黑比諾一起手持禮花筒守在側門邊上,就等著他們一開門就給他們一個驚喜。


    正好還可以看到波本被彩帶亮片噴了一身的狼狽樣子,以報昔日之仇。至於蘇格蘭,那隻能稍微抱歉啦,誰讓他是波本的搭檔呢。


    反正她是用了慶祝兩人晉升的名頭才這麽幹的,就算波本不高興,他也不能直接翻臉。


    可惜宴會廳裏不能帶通訊設備,不然她一定讓黑比諾把波本狼狽的樣子拍下來,然後發在組織論壇上,到時候波本的表情肯定更精彩。


    但眼下看著黑著臉邊往下扯彩帶便朝她走來的響,和他背後互相給對方揪彩帶的朝香和菊正宗,卡思黛樂快速的往黑比諾身後一躲,拽著她的衣服露出個腦袋對著響解釋:


    “我不是故意的,就是不小心認錯人了誰讓你看起來和波本差不多的樣子,還和波本差不多時間到。”


    卡思黛樂拚命找了個借口解釋,但響的臉色卻是越發難看,波本,又是波本。


    眼看著響握緊拳頭就要衝上來打人的樣子,黑比諾趕忙開口勸道:


    “抱歉,卡思黛樂被香檳大人慣壞了,她不是有心的,是真的不小心認錯人了。我是香檳大人手下的黑比諾,你也是第一次來參加年終晚宴的新晉升代號成員吧?”


    黑比諾從未在年終晚宴上見過響,因此把他錯認為是和波本蘇格蘭一樣的新晉升但a級權限的代號成員。


    但是卡思黛樂卻是從香檳那裏看過響的照片,知道他是威士忌手下的瘋狗之一,一個射程達到八百碼遠的頂級狙擊手。


    而且香檳大人和威士忌之間,既有仇也有怨。


    眼見黑比諾把響錯認為剛晉升,在上司那裏還沒有多少地位的代號成員,卡思黛樂急忙拽了拽黑比諾的衣服低聲說:


    “那是威士忌的心腹響,不是新升上來的。”


    知悉了響的身份,黑比諾依舊沒有退縮。不僅僅是因為卡思黛樂是香檳大人最寵愛的人,更因為她是她的搭檔。


    眼瞅著黑比諾一副仿佛要英勇就義抗爭到底的樣子,卡思黛樂十分感動,然後隻見響走到兩人麵前,把從自己身上揪下來的彩帶和一把亮片從她們頭上灑了下來,隨後麵無表情的與他們擦肩而過。


    被彩帶亮片撒了一臉的卡思黛樂頓時氣得跳腳,剛開口發出了一個音節就被眼疾手快的黑比諾捂住了嘴,隨後黑比諾低聲在她耳邊說:


    “好啦,起碼人家沒上來打你,這事兒是咱們理虧,算了算了。


    你倆身份差不多,香檳大人護著你,威士忌大人也是個護短的,就算鬧到香檳大人那兒,也沒什麽用。”


    很多時候,黑比諾都會有和百加得一樣的感歎,上天就是見不得她太好過,所以特意派了卡思黛樂來折磨她。


    這個怨種搭檔是自己頂頭上司當女兒一樣養大的心腹,麵上看上去是個精於算計的精英女神範兒,實際上跟她走近點的都知道那就是個被當成小孩子一樣寵大沒有多少心眼兒的小公主。


    但這又有什麽辦法呢,是她自己選擇同意了卡思黛樂這個小公主作為搭檔,自己選的搭檔隻能自己受著唄。


    隻可憐原本真正的精英範兒十足的精致女神黑比諾,就這麽慢慢變成了一個喜歡在內心吐槽的操心老媽子。


    好不容易安撫住熊孩子卡思黛樂,黑比諾剛鬆了口氣準備對剩下兩位被殃及無辜的受害者道歉,就見剛剛關上的大門又被人從外麵推開。


    安室透和諸伏景光剛推開門,就看到門邊兒杵著正在互相給對方撣細小亮片的朝香和菊正宗,不遠處,妝容精致一身水藍色長裙的卡思黛樂正在悶悶不樂從頭上摘彩帶,而在她身旁,一位穿著米白色女士衣服套裝的栗發女人同樣在摘自己頭發上的彩帶亮片。


    諸伏景光則是第一時間注意到了朝香兩人腳下的一團彩帶,以及就在卡思黛樂腳邊不遠處的兩個禮花筒。


    這是組織年終晚宴的歡迎式嗎?難不成他們遲到了?


    諸伏景光想看看時間,剛一抬手就想起來他們的通訊設備都沒帶,而他又不喜歡戴表,這才又重新放下了手。


    他環顧會場周圍,發現琴酒不在,基安蒂和科恩也沒到,確定他們沒有遲到後偷偷鬆了一口氣。


    安室透倒是覺得這肯定是卡思黛樂想整人結果被人反整回來翻車了,至於讓她吃虧的人應該不是朝香和菊正宗兩個。


    看著卡思黛樂瞪過來的目光,安室透臉上掛出了一副經典的浪子假笑,嘲諷道:


    “喲,這是怎麽了,該不會是買到了假冒偽劣的禮花筒炸到自己身上了吧,嘖嘖,真是狼狽啊。”


    剛被搭檔哄好的卡思黛樂看著幸運逃過一劫現在對著她騎臉嘲諷的波本,氣得隻想把地上的禮花筒撿起來砸到他的臉上。


    “好了好了,趕緊把衣服上的亮片弄一弄,晚宴快開場了,香檳大人已經看過來了。”


    哄熊孩子一把好手的黑比諾眼看卡思黛樂直接從地上抄起禮花筒就要上前去跟波本吵架,她急忙轉移話題,順便把卡思黛樂手裏的禮花筒奪了過來扔到一邊。


    再次被安撫住的卡思黛樂回頭看到香檳投過來的視線,決定這次先放過波本這個狗東西。


    跳起來抖了抖衣服上粘著的亮片,卡思黛樂輕提著裙擺便朝著香檳所在的方向氣勢洶洶地走了過去。


    哄走熊孩子,心累的黑比諾先跟朝香和菊正宗表達了歉意,然後簡單的跟波本和蘇格蘭打了聲招呼。


    等到黑比諾離開去香檳那兒之後,收拾得差不多的朝香和菊正宗跟著安室透和諸伏景光一齊朝前麵的酒水區走去,一臉哀怨的跟兩人講述自己和搭檔遭受到的無妄之災,以及還有個倒黴蛋是威士忌的心腹響。


    諸伏景光愣了愣,他看著幼馴染心想:zero和卡思黛樂究竟有著怎樣的恩怨,居然能讓她在年終晚宴上還要捉弄報複。


    安室透對此表示這隻是卡思黛樂的尋常操作而已。他對朝香和菊正宗的遭遇表示同情,但腦海中卻深深地記下了響這個代號。


    那個他們在走廊上遇到的那個亞麻色棕膚的少年原來就是hiro提到過的威士忌心腹,那個五年前就能夠在八百碼外毀掉黃昏第一狙擊手亞赫亞左手的頂級狙擊手嗎?


    想起之前不經意一眼所見到的麵孔,那孩子明顯就沒有二十歲,五年前,那豈不是連十五歲都沒有。


    安室透一邊與朝香交談著,一邊來到了酒水區。


    端上一杯香檳酒,安室透一邊抿著杯子裏的酒,一邊觀察著宴會廳裏陸陸續續到來的人,而諸伏景光在注意到琴酒進來之後,便和停留在酒水區的安室透打了個招呼,朝著琴酒的方向靠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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