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控電室裏走出來的鬆田陣平一臉平靜的接受著來自河村警視的誇獎。


    為了能夠盡快恢複春櫻會所的電力供應,在機械拆解方麵很有天分與經驗的鬆田陣平被焦急的東京警視廳警視,警備處一把手河村有雄給派去了控電室幫忙。


    也正是因為有了他的幫助,春櫻會所的供電才會如此快速的恢複供應。


    心腹愛將如此出色的表現讓河村警官十分驕傲,但礙於現在的緊張壓迫氣氛,河村警官並未對外表露出高興模樣,隻是伸手拍了拍鬆田陣平的肩膀,讚歎了一句:


    “好小子。”


    鬆田陣平心中自然還是為此而感到高興的,隻不過,他打量了一眼四周,見沒有幼馴染的蹤影,那份高興便又壓下去了幾分,隻剩下了一如既往的平靜。


    而在詢問得知萩原研二臨時被搜查一課的目暮警官調去搜查被綁走的烏丸少爺的下落後,鬆田陣平就對河村警官變得敷衍起來。


    河村有雄看著這小子心不在焉的模樣,揮了揮手讓他一邊兒去。


    對此,鬆田陣平的神情一下子就精神起來,他一邊朝春櫻會所外走,一邊掏出電話打算先問問班長伊達航,知不知道萩原研二那家夥被派去哪兒搜查。


    正在卡口盤查各路車輛的伊達航對此表示,他在疏散完怪盜基德的那群狂熱粉後,就被上司目暮警部安排來排查各路車輛了,並不清楚萩原研二被目暮警部臨時調來協助搜查一課的事。


    得到結果的鬆田陣平快速掛掉了電話,伊達航也把手機揣進兜裏,然後轉身去繼續執行車輛盤查任務。


    “您好,警察臨檢,請各位出示身份證件,並把後備箱打開。”


    伊達航慣例性的對下一輛車說出了已經說過無數遍的話。


    一輛閃著警燈的轎車在伊達航麵前停下,駕駛位上的萩原研二注意到這個關卡檢查的人是伊達班長時,先是伸手把車裏三人的證件從車窗裏遞了過去。


    隨後在伊達航抬眼望過來的時候,露出了一個討好的笑容。


    正在檢查證件的伊達航一開始沒怎麽注意車裏的人,直到看到證件上那熟悉的金發黑皮以及黑發貓眼的麵孔時,這才驚訝的抬起頭。


    一抬頭,他的目光就正對上了萩原研二的笑臉以及副駕上安室透的揮手淺笑,再往裏一瞥,抱著狙擊槍槍包的諸伏景光同樣露出了一個溫柔笑容。


    剛掛掉電話就遇上了鬆田要找的萩原,還買一贈二,附帶了兩個許久未見得同期好友,伊達航眼中的驚喜與高興再也遮掩不住的冒了出來。


    而後,注意到安室透比劃的手勢,伊達航瞬間意會到這輛車的後備箱裏藏了人,不過並不是他們要找的烏丸少爺。


    伊達航在瞬間就收起了眼中的高興與驚喜,神色如常的把手裏的證件遞了回去,然後揮手放行。


    沒讓邊上的同事發現一絲不對勁。


    意外見到了伊達班長,安室透和諸伏景光都非常高興,三人順利地把話題從威士忌那裏引到了伊達航的身上。


    就在其餘兩人思考著伊達航結婚時他們送什麽禮物比較好的時候,萩原研二接通了來自鬆田陣平的電話。


    “hagi,你現在在哪兒呢,我這邊忙完了,現在過去找你。”


    萩原研二看了一眼副駕上的安室透,然後複述了一遍安室透報出來的地址。


    能在今夜見到許久未見的同期好友們,諸伏景光心中十分高興,他珍惜著他們此刻相遇的每一分每一秒,臉上露出來的是獨屬於諸伏景光的溫柔笑容。


    鬆田陣平同樣為今晚的相遇而感到高興,不過,如今的時局氛圍讓他們也隻能在短暫的碰麵後,又再度分道揚鑣。


    為了不引起別人注意,經過幾句短暫的交談和不過一兩眼的對視後,安室透和諸伏景光便帶著後備箱裏陷入深度昏迷的蜘蛛,返回了組織基地。


    而鬆田陣平則載著萩原研二返回城區,重新加入了警察們的搜尋計劃中。


    路上,鬆田陣平問自家幼馴染:


    “接下來去哪兒?”


    萩原研二望著沿途飛馳而過的警車和一晃而過的無數穿著警服的東京警察,自然地說道:


    “先打電話和伊達班長串口供吧,然後咱們去蜘蛛和怪盜基德對決的那棟大廈,烏丸蒼信目前應該就在那棟大廈裏。”


    “哈?”


    鬆田陣平對前者表示不理解。


    於是萩原研二跟鬆田陣平解釋,他是用了想跟伊達班長組隊搜查的借口才溜出來去幫助小降穀的,而且先前還撞見了伊達班長,要是不把口供串好,回頭目暮警官一問就全露餡了。


    至於為什麽要去那棟大廈,通過從頭到尾目睹了怪盜基德和蜘蛛對決現場的諸伏景光那兒了解到的情況得知,烏丸蒼信最後出現的地方,就是那棟大廈。


    關於烏丸蒼信的下落,萩原研二在心裏列舉了無數推測和可能。


    最終他認為,作為威士忌的烏丸蒼信,目前的所在位置,最有可能的就還是在那棟大廈裏。


    倘若他是烏丸蒼信,在用一顆假寶石挑撥完怪盜基德和蜘蛛並完美脫身之後,絕對不會急著離開那棟大廈。


    一來烏丸蒼信是被怪盜基德在眾目睽睽之下劫走的,想要完美變成一個受害者,最好的辦法自然是等警察發現他,而不是自己出現在大眾麵前。


    後者隻會讓人們把目光注意到他的身上,這世上從不缺少聰明人,所以,泯然於眾,把自己變成一個普通的受害者是最好的。


    其次,不論是怪盜基德還是蜘蛛,他們的目的都是為了寶石,兩者之間既然如此互不相讓,爭鋒到底,自然會有一個輸贏。


    到時哪怕贏者發現了寶石的不對勁,也隻會懷疑是否是對方做了手腳,誰會相信堂堂烏丸財團的繼承人會帶著一塊假寶石出席上流宴會呢。


    到時輸的人不必再提,贏得那個自然也不太可能再追著烏丸蒼信不放。


    退一萬步說,哪怕贏者發現了端倪,並且懷疑到了烏丸蒼信身上。


    現在外麵成群結隊的警察在到處搜查,他一個人再如何厲害,也不可能有這個時間和耐性對著一個高達百米,有著三十三個樓層,幾百個房間的高樓大廈進行挨個搜查吧。


    因此,烏丸蒼信目前,極有可能還在那棟大樓內。


    如今警視廳的人已經發現了怪盜基德的蹤跡並與之交手,雖然被他逃了,但是目前大家都已知一個事實,那就是烏丸蒼信並不在怪盜基德身邊。


    隻要以怪盜基德出現的地方作為中心,進行擴散搜索,想來很快便可以搜索到烏丸蒼信所在的大樓,然後警方便會成功發現並解救被怪盜基德綁走的烏丸少爺。


    至於後麵的筆錄盤查,那就更簡單了。


    怪盜基德重傷瀕死,又是被通緝的世紀大盜,過程怎麽說自然是任由烏丸蒼信了,怪盜基德又不會跳到警察麵前反駁。


    而且,據小諸伏所說,怪盜基德連中兩槍,都是致命部位,沒準兒就一命嗚呼了,就算真能活下來,那烏丸家可又不是吃素的。


    事實也的確如萩原研二所猜測的那樣,烏丸蒼信如今,就身處在那棟大廈內。


    不過他並沒有藏身在大廈的其中一間房間裏等待救援,而是沿著安全通道的樓梯,正一步步地朝樓下走去。


    漆黑的樓道裏,唯有窗外透進來的月光才不至於讓人伸手不見五指,烏丸蒼信一步步踩著樓梯,四周空曠得隻剩下他那規律性的腳步聲在樓道裏響起。


    望著一層層仿佛沒有盡頭的樓梯,烏丸蒼信的腳步聲卻依舊是那麽規律,平穩。


    在他的領口處,真正的紅寶石領扣,被稱作是命運的指引的稀世紅寶石,在月輝的照耀下,並沒有散發出一絲光芒。


    忽然,烏丸蒼信的腳步停了下來。


    看著站在下方樓梯口,由下及上的望過來,穿著一身清潔工衣服,手持打掃工具的高大男人,烏丸蒼信疑惑的自言自語低聲道:


    “這個點了,居然還有人打掃衛生嗎?”


    男人口罩帽子齊全,堪稱全副武裝,注意到烏丸蒼信的存在,他聲音沉悶地開口道:


    “你是誰?我怎麽沒在公司裏見過你,還有,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烏丸蒼信聽到男人開口,又接著往下走了兩步,自然地解釋道:


    “新來的,半夜加班,電梯壞了,所以從這裏走。”


    男人似乎是信了烏丸蒼信的解釋,重新開始打掃起來。


    烏丸蒼信見狀,又往下走了走,而在與他擦肩而過時,他忽然一個閃身,躲過了猛然襲來的拳風。


    眼見一擊落空,男人展開了更加猛烈的攻勢,招招奔著烏丸蒼信的要害。


    “一個普通的清潔工,居然有這樣的身手,嗬。”


    烏丸蒼信在狹窄的樓梯間身姿靈活的躲開了對方的襲擊,並出聲嘲諷了一波,隨後在一個閃身間,直接轉守為攻,與男人直接拳腿相撞,招式野蠻狠辣。


    赤井秀一沒想到威士忌居然有著這般優秀的身手,又是一個肢體間的蠻力碰撞過後,赤井秀一感受著發麻的手腕,對於威士忌的忌憚又上了一個層次。


    他看不出威士忌的打法路數,但是從威士忌的出招,力度,以及現在呼吸都沒有變動的姿態來看,很顯然,對方是一個武力值不低的格鬥高手。


    力的作用是相對的,赤井秀一被震得手臂發麻,烏丸蒼信同樣感受到了來自fbi王牌搜查官的實力。


    但隨之而來的,是由心底掀起的那股越發強烈的勝負欲。


    烏丸蒼信很少打得這麽高興,在組織裏,他唯一能夠痛快切磋的人隻有琴酒。


    因為有個體弱愛生病,總是會被別人排擠欺負的弟弟,烏丸蒼信從小就不是在跟欺負弟弟的人打架,就是在給弟弟報仇打架的路上。


    他的打法,是在一次次的武力交流中形成的獨特風格,即使後來係統地學習了其他拳法和格鬥術,呈現出來的依舊是一副野路子流派。


    在組織裏,所有人對於威士忌的定位都是一個技術型人才,最多再加上一個善於操控人心,玩弄權謀的印象。


    很少有人知道,威士忌的武力值高到能夠與琴酒打成平手,甚至能占到上風。


    原本打算趁這個絕佳機會抓住威士忌的赤井秀一也沒想到,威士忌的身手居然能夠好到他們兩人單打獨鬥,而他完全打不贏的地步。


    又是一個橫踢,威士忌看著轉攻為守並往窗口方向移動,打算撤退的赤井秀一,一點兒都沒有放人走的意思。


    就在此時,一聲聲的警笛聲由遠及近,烏丸蒼信聽到樓下連綿不斷的警笛聲,目光一閃,阻攔的攻勢便緩了緩。


    而赤井秀一同樣聽見了這個代表大批警察到來的預告,見烏丸蒼信就此減緩了攻勢,立即打破了背後的窗戶,一個彈跳就消失在了烏丸蒼信的視線中。


    已經趕到附近的鬆田陣平和萩原研二注意到了上麵傳來玻璃破碎的動靜,兩人抬頭望去,隻見一個黑影從十幾米高的位置上跳了下來,然後跳到了附近的樹上,不見蹤影。


    此時,烏丸蒼信正走到窗邊,居高臨下地注視著這一幕的發生。


    安全通道內,如今又隻剩下了他一個人。


    警笛聲越來越近,透過隻剩一個窗框的窗戶口,烏丸蒼信看到二三十輛警車正朝著這個方向趕來。


    終於搜查到這兒了嗎?


    隨後,烏丸蒼信伸手取下了衣領上的真品紅寶石領扣放進衣兜裏,曲腿坐到了此前兩人打了一場的那一層的樓梯階梯上。


    靜靜的等候著警察的到來。


    十五分鍾後,在鬆田陣平和萩原研二的帶領下,匯聚在樓下的警察們終於在五樓的安全通道樓梯口,遇到了一身狼狽的烏丸蒼信。


    得知烏丸財團的繼承人被警察找到,已經回到鈴木宅裏的鈴木一家人,全都不約而同的長長鬆了口氣。


    此前,烏丸蓮耶在當著全場賓客的麵打完給警視廳總監的電話後,便鐵青著臉,轉身離開。


    有了烏丸蓮耶打頭離場,那些專門為了烏丸蓮耶而來的政界官員們自然不願意久留,也紛紛提出了告辭。


    與鈴木財團素有齷蹉的大岡家主不鹹不淡的安慰了兩句後,同樣帶著女兒大岡紅葉離開了會場。


    一場名流盛宴就這麽悄無聲息的迎來了結束。


    接完電話,放下一半心的鈴木史郎看著身旁一臉疲憊的妻女,溫柔勸道:


    “天也不早了,早點休息吧。”


    鈴木財團最大的危機已經過去了一半,剩下的,就看他明天親自去給烏丸蓮耶賠罪是怎麽說了。


    回到房間,鈴木園子想起今晚發生的一切,隻覺得恍然如夢。


    她親眼目睹怪盜基德在眾目睽睽之下劫走烏丸財團的繼承人時,心中隻覺得基德大人好酷,好帥。


    可在在親眼看著她的父母卑躬屈膝地給烏丸家主道歉,聽著大岡家主那話中帶刺的安慰,注意到大岡紅葉瞥過來的輕蔑眼神後,鈴木園子忽然覺得,自己真的是一個不合格且糟糕透頂的繼承人。


    她忍不住打了電話給戀人京極真,把今晚發生的事情吐露給他。


    接到電話的京極真靜靜的聽完愛人園子的傾訴,對於她的難過和傷心感同身受的同時,還有一絲對愛人的心疼。


    他知道鈴木家原定的繼承人不是園子,而是園子的姐姐鈴木綾子。


    可在富澤家接二連三出了事故後,鈴木綾子因為愛人,放棄了鈴木家的繼承權,選擇幫助丈夫一起穩定富澤財團。


    園子一向不喜歡金融與投資,更沒想過要當鈴木財團的繼承人,可在鈴木綾子為愛放棄後,自然隻剩下園子一個人被趕鴨子上架,成為一個半路出家的繼承人。


    複雜繁重的繼承人課程,其他豪門子弟在背後的竊竊私語,還有選擇了他這麽一個對鈴木財團沒有助益的男朋友,園子一個人真得背負了太多太多。


    可即使如此,在家人和朋友麵前,她永遠會露出燦爛陽光的笑容,用自己的快樂去溫暖照亮她人。


    愛人的溫柔安慰仿佛一劑醫學聖手開出來的治病良藥,鈴木園子聽著京極真那一句句,笨拙但充滿愛的話語,心底的愧疚與自卑被一點點撫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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