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威士忌這個代號,原本因為炸彈的突然出現從而中斷了交流,沉默下來的克日什托夫立即將目光移到了威士忌身上。


    他看著一身黑衣,將自己的麵容遮掩得相當嚴實,此刻正盤腿坐在地上,隔著口罩咬住小型手電筒,手上還利落地用他的拆卸工具拆解他不久前布置下來的連環炸彈的威士忌,目光中充滿了探究欲。


    這就是好友歐德斯忌憚不已的黑衣組織核心幹部威士忌?


    一個不僅擁有著舉世罕見地機械與武器製造改裝天賦,更是在布局謀略上讓他那位一向心高氣傲的好友都自認不如的可怕男人。


    看起來,確實很厲害。


    因為威士忌的那一句話,此刻的氣氛頓時緊張起來,聽完朗姆的佐證,除了專心拆彈的威士忌,其餘人紛紛將目光轉移到克日什托夫的左腳上。


    沒有理會其他人的目光,克日什托夫穩穩踩著腳下的觸發裝置。


    他目光定定地看向除了在進門前瞧過他一眼,隨後哪怕是知道了他在工作室內安裝了一個足以把整個工作室炸飛,並且他隨時可以引爆的連環炸彈時,都沒有轉過頭看他的威士忌,問道:


    “你需要多久,才能夠拆掉這些炸彈?”


    克日什托夫問得有些奇怪,仿佛麵對的不是一個敵對犯罪組織的成員,而是一個可以交流技術的業內同行,語氣也是難得一見的溫和。


    溫和到要是讓歐德斯看到,必然會大吃一驚然後後退三步的地步。


    往日裏,能夠讓這位一向暴躁粗糙,即使麵對好友歐德斯.阿克曼,都是這副脾氣的cia首席機械工程師如此和善的,除了他心愛的機械,也就隻有那套為了拆裝機械而花費重金量身打造的寶貝工具。


    而今日,出現了例外。


    克日什托夫總說歐德斯是一個心高氣傲的人,可他自己又何嚐不是。


    隻不過歐德斯.阿克曼的高傲溢於言表,從他每一句話的語調,每個行為舉止的表現,都可以看出他身上那股屬於精英天才的傲慢氣息。


    而克日什托夫的傲則是藏在了骨子裏。


    因為有著同屬於天才的傲,因此,在其他人看來,兩個性情風格完全不同的人最終成為了無話不談地知心好友。


    憑借著手電筒發出來的光,威士忌有條不紊的拆解著麵前的連環炸彈。


    從大刀闊斧地拆開偽裝成小型冷鏈儲藏箱前麵和上麵的外殼,再到精準地挑出一根根複雜纏繞在一起,外表任何區別的線剪斷,威士忌的動作如同行雲流水般順暢,沒有過一絲停頓。


    沒有任何一個的多餘動作,更沒有一次失誤。


    這個連環炸彈的引爆主體就是威士忌眼前正在拆得這個小型冷鏈儲藏箱,裏麵構造複雜,設計精巧,一旦出現一絲差錯,與之連接的其餘炸彈不僅會把這間工作室夷為平地,就連整個地下二層都不能幸免。


    不過,即使有著手電的照亮,麵對眼前體積龐大的炸彈載體,這點光亮還是有些不夠看。


    因此,在威士忌行雲流水般的動作背後,他的心中更是添了比之前還要多上幾分的小心謹慎。


    對於克日什托夫的問題,威士忌本來沒什麽興趣去搭理,他在進門前,就已經通過機械蜂的掃描知道這間屋子裏存在著能夠對他和其餘人造成傷害的炸彈。


    除此之外,並沒有其他殺傷性武器。


    眼下,他隻需要將麵前的炸彈主體拆掉,剩下的,並不需要他去過多操心。


    在他點明炸彈的存在和引爆方式後,剩下的交涉問題香檳和朗姆自會處理好,倘若連一個弱點明顯擺在台麵上的人都沒辦法擺平,那這兩人可以直接退位讓賢了。


    因此,麵對克日什托夫特意跟他問出的問題,威士忌原本是沒打算回答的。


    不過,在隨著拆彈地進程逐漸進入尾聲。


    威士忌望著那一根連接著其他東西,明顯一剪斷就會產生不良反應的線。在克日什托夫含著一絲期待地目光中,將手裏的拆卸工具放下。


    然後將嘴裏咬著的手電筒重新拿到手裏,對著那根線的連接方向照了過去。


    原本在香檳和朗姆的高超話術下重新恢複的交流又再次戛然而止。


    注意到克日什托夫眼裏的那絲情緒,兩人不約而同地將目光轉移到了動作明顯有點反常的威士忌身上。


    一直警惕著四周,但還是分出了一部分注意力分別放在克日什托夫和威士忌身上的琴酒同樣注意到了威士忌的舉動。


    他當即上前兩步走到威士忌身旁,然後就聽到威士忌語氣嚴肅的對他說:


    “琴酒,把邊上的架子挪開,打開架子後麵的隱藏門,看看裏麵是什麽?”


    雖然順著線連接的方向,威士忌隻看到儲藏箱的網狀底殼,但是憑借著優秀的記憶和推理能力,他還是火速確認儲藏箱背後的牆裏藏著東西。


    至於入口,儲藏箱邊上的架子上擺的東西稍稍有些淩亂呢。


    聽到威士忌的話,琴酒當即將目光放到了眼前高大的架子上。


    白蘭地上前給琴酒打燈,伴隨著一陣“吱呀~嘩啦~”地聲響,上百斤的架子就這麽被琴酒挪到了一旁,露出了後麵外表看起來沒什麽問題的牆麵。


    經驗豐富的琴酒在觀察了牆麵幾秒之後,當即蹲下身,從貼著儲藏箱的牆根開始細細摸索,隨後找到了一個微不可察的凸起圓點按了下去。


    伴隨著機械轉動的聲響,原本渾然一體的牆麵開始出現一道肉眼可見的細縫,緊接著,一個半成品設備映入琴酒眼簾。


    看到東西的瞬間,琴酒瞳孔微縮,當即將他身後半蹲著給他照亮看熱鬧的白蘭地一把扯了過來:


    “看看是不是這個?”


    被拽得一個踉蹌的白蘭地差點一頭磕在地上,他一邊抬頭一邊想抱怨兩句,隨後在看到那個隻剩一半的設備瞬間,立即閉上閉上了嘴。


    白蘭地果斷從兜裏掏出一個隻有巴掌大的檢測儀,先是將其對準設備從頭到腳仔細掃了一遍,後又從另一側兜裏掏出一枚刻有烏鴉印記的金屬u盤,對準接口懟了進去。


    一聲清脆的“嘀”聲讓除了威士忌和琴酒以外的白蘭地、香檳、朗姆三人的眉頭全都明顯地皺了起來。


    白蘭地一臉的不可置信,他將u盤拔下然後重新懟進去,還是一聲“嘀”聲,並不是ss級解碼設備讀取u盤時的“叮鈴”聲。


    怎麽回事,這明明就是組織丟失的解碼設備,讀取聲音為什麽是a級解碼設備專屬的“嘀”聲,而不是ss級解碼設備的“叮鈴”聲。


    白蘭地之所以會掏出u盤,隻是為了以防萬一測試一下,沒想到居然會試出這個結果。


    這個不同的設備讀取聲是當初的設備研發製造者的一個小心思,知道這其中區別的隻有有資格擁有ss級解碼設備的人。


    白蘭地很想欺騙自己,但是這第二次響起的“嘀”聲還是讓他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


    他已經確認,失蹤的那台設備的的確確就是ss級的解碼設備。


    眼前這台如果真是a級解碼設備,那不管這台設備是從哪兒冒出來的,又或是哪個廢物廢到到連每個a級代號成員僅可以擁有一台,一旦弄丟將會被組織嚴厲懲罰,還得負責善後清除隱患的設備都看不住。


    那讓組織如此興師動眾,六大核心幹部需要齊齊到場的ss解碼設備,現在,又在哪兒呢?


    琴酒依舊是一臉冷酷,不為所動,他早在威士忌當著曼奇諾的麵,說她背叛組織讓cia得到了一台a級解碼設備的時候就意識到了威士忌八成是知道了什麽,所以才會說出那番話。


    如今這一幕,不過是印證了威士忌的猜測。


    克日什托夫並不知道解碼設備還有ss級和a級的區別,更不知道兩者居然是用簡單的u盤讀取音來分辨。


    他注意到明顯不對勁的氣氛,還以為是對方已經確認藏在暗門裏的設備殘骸就是他們要找的解碼設備,如今正在為他專門針對這台解碼設備而設下的機關所困擾。


    畢竟,想要拆除炸彈,那根線就必須剪斷,可是那根線連接著另一個被他安裝在那台解碼設備殘骸上的炸彈。


    一旦剪斷,那台讓他們不惜耗費巨大的人力物力,作出對歐德斯等cia等高層設下陰險詭計,對cia總部蘭利大廈實施恐怖襲擊等行為,派出了所有核心幹部都要拿到手的解碼設備就會被炸成一堆飛灰。


    他已經將藏在那台解碼設備上的炸彈裏的所有線都用膠水死死粘在一起,想要拆解,在沒有溶膠藥水的情況下,根本就不可能辦到。


    而這間工作室裏的溶膠藥水,早在克日什托夫打算將藏在解碼設備上的炸彈變成不可拆卸的炸彈時,就已經被他提前倒進了下水道。


    所以,無論如何,黑衣組織的人都帶不走解碼設備。


    接下來,你會怎麽選呢?


    克日什托夫看著轉移到隱藏門前,研究被他用膠水死死粘在解碼設備上的炸彈的威士忌,眼中的期待越發明顯。


    威士忌在看完那枚被特製膠水粘的牢牢地,基本上不可能從解碼設備上扣下來,也不可能拆得炸彈後,瞬間明白克日什托夫的打算。


    他起身走向克日什托夫,來到克日什托夫的跟前時,一把拉下他的外套拉鏈,露出了他腰間綁著的,正閃著信號燈的炸彈。


    其中,一枚感應器正緊緊貼著他的胸口,很顯然,這是一個以克日什托夫的心跳停止來達成引爆條件的感應炸彈。


    這是威士忌第一次正眼仔細打量克日什托夫,他看著對方絲毫不驚慌,偽裝得極其出色的麵孔,說道:


    “你腳底下踩著的觸發裝置還設置好了重量吧?


    一旦你抬腳,或是接替你踩著觸發裝置的人體重和你不符,那麽這間屋子裏的連環炸彈就會引爆。


    想要殺了你,那你身上的炸彈就會引爆。


    如果要拆連環炸彈,那麽組織要的那台解碼設備就會不保,裝在炸彈上的炸彈雖然威力不大,最多炸掉牆,炸不掉這個由特殊材料打造的儲物箱,引爆不了儲物箱裏的連環炸彈主體。


    不過,離爆炸源這麽近的我最輕也會被炸彈引發的衝擊所傷。


    能在短時間布下這環環相扣的機關,看來你這首席機械工程師的名頭果然名不虛傳。


    當初莓國軍部放你走,真是他們的一大損失。”


    威士忌將克日什托夫的精心算計一一道來,說到最後更是真誠的誇讚。


    不過跟威士忌打了多年交道的朗姆十分清楚,這小子一旦開始誇人,尤其是誇得還是敵人,背後必然藏著勝券在握的陰險算計。


    曾在這上麵吃了好幾次虧,已經形成了條件反射的朗姆下意識地眼皮子一跳。


    正如朗姆所料,威士忌接下來話音一轉,語氣充滿了遺憾:


    “不過,我們的任務隻需要確認設備毀掉,並不需要全須全尾地將設備帶回去,因此,隻需要讓你僵立在原地,然後,留下信息,等你的cia同伴來找你。


    等他們一來,發現你僵立在這裏,你說,他們的第一個想法會是什麽?”


    認為他出了問題,然後會挪動他,帶他去找醫生。


    順著威士忌的話,克日什托夫立即想到了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他瞳孔微張。


    緊接著,不等他接下來有什麽動作,威士忌當即抬手一把掐住了克日什托夫的脖子,然後緩緩收緊力道:


    “如果我是你,從一開始我就不會放任何人進來,因為我並不清楚門外的人會有怎樣的底牌。


    我會將炸彈布置在門後,與門的開關連接在一起,再在開關上布置一道遠距離操控機關。


    確認敵人想方設法地想要進來時,裝作被說動,然後啟動機關,讓打開門,讓炸彈啟動,把敵人全部炸死。


    不過,很遺憾,你不是我。”


    威士忌的聲音無比冷漠,在克日什托夫被掐的幾乎要暈過去時,他朦朧看見此前一直在勸說他的香檳從懷裏掏出一根明顯裝有不明藥水的針劑緩緩向他走來。


    他想要掙紮,卻被跟著威士忌過來的白蘭地和琴酒牢牢地控製住手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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