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神秘側的人確實有那麽幾分上天的偏愛在身上。


    經過一係列複雜的調動程序,姍姍來遲的警察原本懷著的是收屍的想法。


    然而當他們頂著仿佛從天上倒下來的雨水抵達這片海域時,波濤起伏的海麵上,從接連兩輪掃射和爆炸中存活下來的神秘側成員,還有起碼二十幾人留著一口氣。


    接到上級死命令的救援隊臨時隊長悄悄鬆了口氣,隨後趕忙吩咐手下隊員趕緊救人。


    在海水裏泡了差不多有兩小時的神秘側成員其實個個心裏都有著滿肚子的抱怨,不過他們人雖然泡皺了,腦子並沒有進水。


    在被救上來後,再沒腦子的人也沒在這個時候開口抱怨。


    神秘側弱肉強食的生存法則教會他們的不僅是適者生存,還有識時務。


    於他們中的大多數人而言,在生命安全麵前,任何事都可以為此退上一步。


    底線這種東西,在神秘側裏,隻有擁有足夠的信念或是絕對實力的人才配擁有。


    漆黑的夜裏,危機叢生的大海上,大雨滂沱,雷聲不絕,連綿的閃光在雲層中不斷劃過,海上的落難者在絕望的最後一刻等來了警察的救贖。


    這要放在電影裏,那就是一個妥妥的完美落幕。


    不過,在這裏,還遠遠沒有到劇終散場的時候。


    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時。


    就在烏丸蒼信洗漱完進入睡眠之時,一下飛機就忙著開宴的皇冠等人悄然開始了他們此行的真正行動。


    這場幾乎席卷了整個霓虹的暴雨不僅澆滅了前些日子的炎熱,更是幾近完美的遮掩了夜幕下,殺戮女神再度愉悅奏響的殺戮之音。


    夜半十二點的鍾聲不僅僅是神秘側頂級會議的開場提示,更是恭候死神到來,為所有在霓虹境內活動的神秘側成員而敲響的喪鍾。


    當月組的人還在關注此次中途夭折的魔帽會議,打算等救援的警察將救出的神秘側成員送到醫院後,第一時間探聽到這件事的原委。


    當警視廳還在徹夜不眠的為昨日的連環槍擊案而加班,就連身為拆彈的鬆田陣平都被幼馴染萩原研二一臉拜托的拽到搜查一課的辦公室,生無可戀的看著小山一樣的調查資料。


    從東京分散到霓虹各處,手拿著新鮮出爐的獵殺名單的裝備組成員,已然開始了分工明確的行動。


    開槍的聲音被雨聲遮蓋,硝煙被狂風卷走,一個又一個的神秘側成員倒在了這個難得的雨夜中。


    散落在屍體旁的特製子彈囂張的昭示著動手人的身份。


    新鮮打印出來的任務名單上,一個又一個的名字被安室透用紅筆畫上了代表已解決的圓圈。


    聽完手下最新報上來的情報,身處在東京另一處安全屋裏的香檳旁觀著這一切的發生,手中的書頁已經久久未曾翻動。


    他猜到威士忌終將會插手此事,也知道為了找到那支誘導劑,找出竊走誘導劑的教會餘孽,威士忌必然會用一些非常手段。


    可他沒想到,威士忌竟然會選擇直接向整個神秘側下手。


    在調查誘導劑和教會餘孽的時候,香檳其實也查到那個竊取了誘導劑,至今不知藏在哪個角落的教會餘孽背後和神秘側那些根深蒂固的老古董家族勢力有所牽連。


    而後,出於某種目的,香檳和這些年一直在明裏暗裏和神秘側那些家族勢力拉關係的朗姆通了一個電話。


    如今,那通電話的具體內容已經不重要,現如今最重要的是,威士忌這番殺伐果決的屠戮背後,究竟是什麽目的。


    如果隻是為了逼迫神秘側的人將拿走那支誘導劑的人與那支誘導劑交出來,為何要動用這般狠辣的手段。


    回憶著手下這兩日陸陸續續的匯報上來的情報,香檳幾經複盤思考,卻始終找不到那根至關重要的線。


    平整的書頁被香檳的指腹摩擦得卷起了邊,暫時放棄思考這個問題後,琴酒此前對他的那聲警告第n次湧上了心頭。


    理智和情感也再次開啟了勢均力敵的拉鋸戰。


    “叮~”


    手機的響動讓香檳腦海中不斷打架的理智和情感迅速安靜了下來。


    點開一看,郵件開頭的朗姆兩個字讓香檳的神色一凝。


    緊接著,郵件裏的內容讓香檳再也維持不住臉上的鎮定。


    他看著郵件裏的地址,以及後麵那句充滿誘惑力的話語,攥緊右手的同時,腦海中的理智再也壓製不住情感的猛烈進攻。


    那就,賭一把吧。


    一向冷靜自持的香檳終於還是沒能忍住誘惑,走向了那條懸在兩座高崖間的纖細鋼索。


    腳下,是萬丈深淵。


    …


    “嗡~”


    一聲輕微的手機振動從烏丸蒼信的枕畔傳來。


    緊接著,本該處於深度睡眠中的烏丸蒼信在下一秒睜開了眼睛。


    裏麵沒有任何困倦之色,隻是淡漠到沒有一絲情緒波動的清醒。


    散發著暖黃色光芒的小夜燈盡職的給烏丸蒼信照亮了一小塊光明的地方。


    靠在床頭,烏丸蒼信很快就看完了這封內容堪稱豐富的郵件內容,簡明扼要的語句所描繪出的信息含量讓他將目光停留了許久。


    不過,看完後的烏丸蒼信並未對此作出任何反應措施,他平靜的放下手機,關掉夜燈,然後躺回床上,閉上了眼睛。


    既然這麽想要自掘死路,那他自然樂見其成。


    等到再次睜開眼時,天邊已經大亮。


    雨後的東京難得和京都多了幾分的相似,明明是熱鬧的現代化都市,卻難得帶上了幾分安寧。


    今日沒有太陽,天空中除了層層疊疊的陰雲,隻有至今還在落著的淅瀝小雨。


    聽到耳麥裏再次傳來目標已處決的匯報聲音,灰原哀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抬手中將單上的最後一個名字畫上圈。


    “行動結束,撤退。”


    封閉的空間裏,屬於成年女性的清冷嗓音通過耳麥傳到了任務執行者的耳中。


    隨後,灰原哀關掉耳麥,取下脖子上的變聲器,將任務完成情況編輯成郵件,發送到了烏丸蒼信手中。


    做完這些,灰原哀將手上的任務清單放到一旁,起身端起放在身後桌上,已經空掉的咖啡杯,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目不斜視的經過一片高尖端的實驗設備,灰原哀拿著咖啡杯穿過實驗室,來到了實驗室外休息區的咖啡機麵前,熟練的衝起了咖啡。


    隨著衝好的咖啡被灌進咖啡杯裏,休息區開始彌漫著濃濃的咖啡味。


    升騰的熱氣遮住了灰原哀的視線,她小心翼翼的捧著滾燙的咖啡杯,輕抿一口,熟悉的味道從口腔彌漫開來,熬夜的疲憊也因此減緩了幾分。


    “做的不錯,辛苦了。”


    醒來後連招呼都沒和琴酒打就離開了基地的烏丸蒼信一邊收起手機朝著灰原哀走來,一邊毫不吝嗇的誇獎。


    語氣淡淡,但灰原哀聽出了真誠。


    隻是,讓一個研究人員去做這種情報統籌工作,是該說威士忌眼光獨特呢,還是神經病發作。


    身心的疲憊感,加上烏丸蒼信對她許下的承諾以及麵對她時所展露出的態度,讓灰原哀不再因為見到烏丸蒼信而顫抖不已的同時,還有功夫在心底默默吐槽。


    不過,她沒開口問烏丸蒼信為什麽會過來,隻沉默的等待著他道明來意。


    這裏位於東京千代田的工業園區,一眾知名大公司的總部落座於此,灰原哀和烏丸蒼信目前所在的地方,實際上是一個小有名氣以出口外貿聞名的商貿公司。


    因為生意不錯,業務量不低,常有貨車和集裝箱出出進進。


    所以一件又一件的頂尖設備儀器,就是這樣被運送進來,然後在掛著資料存儲室名牌的門後,打造出一間不輸組織的頂級實驗室。


    而這,僅僅隻花了一個月的時間。


    沒穿白大褂的灰原哀依舊是符合她這年紀的可愛俏皮打扮,從昨天到現在,但凡見過灰原哀的人,都以為她是哪位公司高層主管的孩子。


    沒人知曉,她才是這間頂級實驗室的主人。


    掃了一圈休息區的布局,烏丸蒼信隨意找了把椅子坐下,然後開始放空思緒,俗稱—發呆。


    灰原哀愣了愣,也不急著回實驗室,而是捧著咖啡坐在了烏丸蒼信附近的小沙發上,小口小口的喝著。


    忽然,開口問道:


    “小蘭姐姐他們怎麽樣了?”


    她昨天是因為收到了烏丸蒼信的郵件,下午才跟著毛利蘭和世良真純出門的。


    半路,世良真純意外與一位抱著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的中年男人發生碰撞,發現對方神情慌張,手上抱著的小女孩兒在這樣不輕的碰撞下依舊閉著眼,沒有絲毫醒來跡象後,懷疑對方是人販子打算攔下對方。


    誰知對方察覺到不對,抱著孩子撒腿就跑,世良真純和毛利蘭想也不想的追上去。


    兩人追到一個巷道的拐角,眼看著就要追到人時,突然一道白色煙霧撲麵而來,兩人頓時昏迷倒地。


    落後一步的灰原哀剛看到這一幕,還不等她撤退搖人,一個沾了藥的帕子從她身後捂上了她的口鼻。


    等到醒來時,人就已經到了這裏,身上所有通訊設備全都不在,隻有一台新手機在她手邊。


    然後,一封落款署名為威士忌的郵件出現了這台新手機裏,讓灰原哀熄了想辦法逃出去的念頭。


    再然後,就是現在。


    “目前還活著。”


    烏丸蒼信淡淡的回道。


    “請不要傷害她們。”


    灰原哀低聲懇求。


    烏丸蒼信沒有立即回複,而是先抬頭看了灰原哀一眼,隨後意有所指的說道:


    “這就取決於我什麽時候看到人和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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