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正式會議開頭,茶話會結尾的裝備組高層聚會在九點多的時候落下了帷幕。


    即便窗外已經下起了朦朧細雨,帝歐吉亞等人依舊沒有選擇留在這裏過夜。


    烏丸蒼信同樣沒有。


    深夜時分,一輛並不起眼的黑色小車正往倫敦城區行駛。


    雖然此時馬路上並沒有什麽車,偏僻路段連個監控都少見,但烏丸蒼信依舊將車速保持在一個並不算快的速度上。


    漸起的霧色籠罩著馬路,兩旁亮起的路燈僅能提供有效照明。


    視線所及的地方,僅有兩百米的能見度。


    副駕上,響自打上了車就一言不發。


    今天是他二十歲的成年生日。


    不僅擁有了一個比以往要熱鬧很多的生日宴,還拿到了屬於高級代號成員的正式權柄。


    響當然是高興的。


    可是,短暫的高興過後,他的心裏更多的是失落與不舍。


    獲得權柄是無數組織成員夢寐以求的好事,可這也意味著,他將前往負責地區,履行自己的職責。


    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樣,自由得跟隨在烏丸蒼信身邊。


    響在烏丸蒼信身邊跟了很長時間。


    去掉在訓練營集訓,日常的私教上課,特別訓練,以及出任務。


    剩下大部分時間,他都像個小尾巴一樣,圍在烏丸蒼信身邊團團轉。


    不論是處理文件資料,還是見心腹手下,亦或是進研發實驗室,烏丸蒼信都毫不避諱地把響帶在身邊。


    也由此,響知道大部分時候,身為裝備組高層的帝歐吉亞等人都很忙碌。


    更多時候,烏丸蒼信身邊除了他,再也沒有其他人。


    郵件、電話,是彼此之間最常用的通訊手段。


    以前見麵的次數就不算多,現在一年到頭都鮮少能像這次一樣,大家整整齊齊的會個麵,坐下來好好聊聊。


    這樣的生活,響一點都不想過。


    他一點都不想像帝歐吉亞他們一樣,過那種位高權重,但卻很少見到烏丸蒼信的生活。


    如果可以選,他寧願一直都隻是一個沒有實權,除了任務,什麽都不用操心的裝備組吉祥物。


    永遠都不要長大。


    可是,響知道,他的大人對他抱有很大期待。


    期待他成長為像帝歐吉亞他們那樣,優秀而又忠心的心腹手下。


    於是,麵對烏丸蒼信的詢問,他堅定地回答了“是”。


    烏丸蒼信看出來了嗎?


    他當然看出來了。


    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這個他一手長大的孩子,更知道響對他有一種超乎尋常的依賴。


    對於響而言,習慣分離,無疑會成為他最討厭,也最不願意的上的一門課。


    可這,同樣是烏丸蒼信打定主意,要讓響學好的一門課。


    這個世上,或許真得有人會遇到能和自己一輩子走下去,永遠不分離的人。


    但是,烏丸蒼信從來沒把自己放到這個範圍裏。


    他不需要,也不會要。


    隻是,響終究在烏丸蒼信心裏占據了一個特殊的位置。


    除了複仇和保護母親外,他將所剩無幾的正麵情感,幾乎都放在了響的身上。


    雖然這點感情影響不了他在有可能麵臨的最終抉擇中,進行理智的取舍。


    但,在此之前,不論是出於補償,亦或者是其他,他都希望他養大的孩子,開心而又快樂。


    烏丸蒼信知道,此刻的他隻需要維持著此刻的沉默,響不會主動跟他開口。


    明天一早,響就會像那些今晚離開的帝歐吉亞等人一樣,前往他負責的區域。


    熟悉他手裏的權柄,和手下班底磨合。


    然後,在一年都不見得會有兩次的見麵中,習慣分離。


    烏丸蒼信原本是打算這麽做的,可或許是之前在生日宴上,那抹不自覺流露出來的溫柔影響到了他。


    又或者,想讓響以一個積極而又快樂的狀態去上習慣分離那節課。


    並拿到一個優秀成績。


    在一片安靜到連細雨拍打在車窗玻璃上的聲音都能清楚聽到的沉默中,烏丸蒼信注視著前方能見度越來越低的道路。


    忽然出聲道:


    “今天帝歐吉亞他們都給你準備了生日禮物,我原本也準備了。


    但我忽然想,換一個生日禮物給你。”


    響轉過頭,車裏沒有開燈,烏丸蒼信目視前方,神色淡淡。


    從他的肉眼來看,和之前沒有半點區別。


    響瞧不出烏丸蒼信此刻是什麽情緒,為什麽會忽然開口說這句話。


    但他的心裏,就是下意識地冒出了一絲連他都感到奇怪的期待和激動。


    “大人送什麽我都喜歡。”


    響說這話真心實意,他打心底就是這麽認為的。


    “我的母親在結婚以前,姓江戶川。”


    烏丸蒼信仿佛隻是隨意提起。


    “這個姓氏很少見,我以前想過很多次把自己的姓氏改成江戶川。


    可惜最後都沒成功。”


    響沉默地聽著,然後就聽見烏丸蒼信語氣輕鬆而平靜地說出下一句:


    “以前你年紀小,我就隻給你取了達米安這個名字,後來你獲得了代號,我一直以代號喊你。


    現在你成年了,對外總該有個正式姓氏。


    你覺得江戶川這個姓怎麽樣?”


    這話落在響的耳中,仿若一道炸雷落下。


    響不可置信的看向烏丸蒼信,瞳孔驚得如同發生了十級地震。


    腦子短暫的空白後,強烈的激動迫使他語速急促的開口確認。


    “大人,您說真的嗎?”


    您真得要將您母親的姓氏,賦予給我?


    烏丸蒼信點點頭,目光始終落在前方的道路上,路燈的燈光一會兒照亮他的臉,一會兒又將那份光帶走。


    “我覺得,你應該會更喜歡這份生日禮物。”


    響當然喜歡,比以前收到的任何一份生日禮物都要喜歡。


    哪怕是以後,都不會任何生日禮物,會讓他比今天這份還要喜歡。


    滿滿的幸福感讓響直到回到溫暖的屋裏,都始終保持著由心而發,甚至看起來有點蠢的笑容。


    被悄然撫去了心底最後一絲,根深蒂固的不安的響宛若一隻終於確認不會被主人趕出去的卷毛小狗。


    就連睡著時做得夢,都是快樂的。


    第二天一早,響精神滿滿的拽著行李箱走下樓,一副小狗要出去掙火腿腸的模樣。


    渾身都是遮掩不住的積極,半點沒有昨天的失落不舍。


    早起坐沙發上的烏丸蒼信放下手上的資料,和前幾天一樣,坐到餐桌旁和響用起了早飯。


    響一如既往的皺眉看著手邊的牛奶,扒拉完餐盤裏的煎蛋、培根和肉腸,一臉痛苦得把叉子伸向了餐盤裏份量遠比肉類要多的蔬菜。


    最後在烏丸蒼信望過來的目光中,把手邊的牛奶給灌了下去。


    “我和金賓交代過,等你到了那邊,他會在帶你的時候,順便盯著你的飲食。”


    響不自覺得又皺起了臉:


    “大人,我都二十歲了。


    再怎麽吃蔬菜和牛奶,也不會多少長個子啦。”


    烏丸蒼信不為所動。


    “我看過你的檢測報告,你的骨骺線還沒閉合,還有長高的空間。


    能長一點是一點。”


    響沮喪著臉,腦袋上的卷毛都耷拉了下來。


    “控製飲食而已,又不是不讓你吃肉。”


    放下手邊的早餐咖啡,烏丸蒼信走到響身邊,揉了揉他那頭漂亮而又手感舒適的小卷毛。


    響並沒有被這句話安慰到,想想自己接下來要麵對一堆蔬菜,眼睛的光頓時都黯淡了不少。


    “對了,把這些證件帶上。”


    響循聲看去,樣式熟悉的護照本讓他眼裏的光再次亮了起來。


    他迫不及待地上前打開。


    照片旁,清晰地寫著達米安.江戶川這個名字。


    響沒想到這麽快就會拿到證件,他開心的翻開每一本證件,心滿意足地看著每一本證件上,都寫著達米安.江戶川這個名字。


    其實,比起查不出身份的假證,這份證件會派上用場的機會很少。


    但對於響而言,實不實用,派不派得上用場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份證件存在的本身。


    哪怕以後這套證件一輩子都派不上用場,那也無所謂。


    小心翼翼放好證件,恨不得全部捂懷裏的響高興的坐上了飛往其他國家的飛機。


    用完早餐的烏丸蒼信卻沒有立即前往核心基地。


    在屋裏的智能機器忙忙碌碌地洗碗收拾桌子時,烏丸蒼信重新坐回沙發,繼續處理之前的文件。


    下午兩點,


    藏身在倫敦北區的一家大型工業區裏。


    或者說整個工業區都可以稱之為裝備組第三核心基地,迎來了鮮少露麵的尊尼獲加。


    穿過層層門禁,烏丸蒼信來到基地最核心的研發區域。


    左腳剛踏進門,一群穿得群魔亂舞,活像一窩精神病患者的男女老少立馬朝他圍了過來。


    “尊尼獲加,大人那邊有沒有說我那個問題該怎麽解決?”


    “滾一邊去,我先來的好嗎,尊尼獲加,你先看看我這邊的成品。”


    “尊老愛幼知不知道,你們也不知道讓讓我這個老人家。”


    “誒誒誒,擠歸擠,別拽我衣服,別拽我資料啊。”


    “組長,年紀大了就趕緊出去,別跟我們這些小輩搶,小心把腰給扭折了。”


    “哎喲,踏馬的,誰把我鞋給踩掉了。”


    “……”


    看著這群擠做一團,你拉我衣服,我踩你鞋子,順便發出比八百隻鴨子聚在一起還要吵鬧的噪音的研發團隊核心成員。


    烏丸蒼信此刻十分想把邁進來的左腳重新撤回去,當作自己走錯門了。


    但首先今天他本身就是為了這群人來的。


    其次這群人仿佛察覺到烏丸蒼信並沒有表露出來的後退之意,圍上來後的第一個動作就是把他往裏拽。


    瞥了眼老胳膊老腿,揪著他手臂不放的研發核心小組組長。


    生怕一個抬手都能把這個老家夥給弄出個好歹來的烏丸蒼信冷著臉被整個小組齊心協力的拽了進去。


    “快快快,藍泊拉,格蘭帝,趕緊把門給我鎖死。”


    老組長中氣十足喊道。


    被喊到的藍泊拉看了眼已經被拽進門的尊尼獲加,先是動作迅速的把差點散掉的資料往懷裏一摟。


    緊接著腳步飛快的奔向門邊,“啪啪啪”摁下機械大門的鎖死按鈕。


    鞋子被踩掉一隻的格蘭帝直接把另一隻高跟鞋也甩到一邊,光腳衝向門邊的工具箱。


    掏出工具就直奔機械大門的控製麵板。


    先是動作麻利的把控製麵板拆開,然後把獨立安裝的解鎖按鈕給扣了出來,最後無比自然的往衣兜裏一塞。


    做完這一切,兩人又迅速圍了上來。


    望著這一幕,烏丸蒼信沉默了數秒,一臉認真的看向老組長:


    “有必要做到這個地步嗎?”


    “當然有必要。”


    所有人齊聲喊道。


    “你也不想想你有多久沒來了,這次不待滿一個月,別想走出這裏。”


    老組長一邊抱怨,一邊把人往自己實驗室裏拽。


    這下其他人不幹了,紛紛吵嚷起來。


    “組長,你不能以權謀私,我這邊再不解決,我手下那幫小兔崽子就要造反了。”


    “嗬,你能有我急,我那邊的製造組組長已經在食堂門口打地鋪了,從早到晚在那裏逮我。”


    “一邊去,你那算什麽,采購組那邊說我的圖紙要是再出問題,炸掉他們辛苦采購回來的東西。


    就集體吊死在我家門口,然後留遺書把我送監獄去。”


    “……”


    ——


    (與正文無關,純屬快樂)


    小劇場一:主世界抽卡式觀影之-琴酒的弱點(三)


    月牙丸十分懷疑自己是不是上輩子作惡多端,所以專門冒出來個外來意識來克他。


    播哪次不好,偏偏播那次。


    瞥了眼腳上的限量款紅黑色球鞋,月牙丸默默地把腳往裏縮了縮。


    他的左耳上,佩戴著一枚紅寶石耳釘。


    一抹難以察覺的紅色流光悄悄閃過,沒有被任何人察覺,藏身於影院內的特殊意識卻不自覺抖了抖。


    祂也不想的啊,誰讓毛利蘭的手氣那麽好啊。


    拚運氣祂拚不過啊。


    【一個多小時後,緊閉的包廂門被人由外向內推開。】


    意識到正主將要出現的紅黑雙方齊齊瞪大了眼睛。


    【琴酒掐滅手裏的煙,冷聲對著來人道:


    “你遲到了。”


    “遲到個鬼,我能來你就該謝天謝地了。”


    月牙丸瞥了眼桌台上擺放的一排煙頭。


    先是把外套往琴酒邊上的沙發上扔,然後把自己塞到了沙發上。


    端起那杯沒被動過的尊尼獲加,月牙丸往琴酒杯子上碰了碰,然後直接一口喝完。


    “我可是一下班就從神奈川騎機車趕過來,喝了一路的風。”】


    紅方震驚的看著月牙丸脫下的黑色長外套裏,那件醒目至極,完全不會錯認的警服。


    安室透立馬朝風見使了個眼色,讓他出去後立馬查人。


    朗姆盤算一下組織成員名單,發現這個人並不是組織成員,陰惻惻的道:


    “琴酒,你居然和一個條子走得這麽近,是要背叛組織嗎。”


    琴酒不屑得移開目光,沒有理會。


    伏特加積極地替自家大哥表忠心:


    “沒有的事,大哥他對組織忠心耿耿,那個條子是大哥策反的黑警,對,是黑警。”


    認出月牙丸胸前徽章等級的柯南一臉不信,小聲嘀咕道:


    “誰家策反會找一個連警部補都不是的巡查部長啊,還是琴酒親自出馬。”


    “哥哥。”


    真田安幸疑惑地眨了眨眼,看看幕布上的哥哥,再看看邊上木著臉,全當自己隱身不存在的哥哥。


    那張和月牙丸一模一樣,但因為性情不同所以顯得差異非常明顯,很容易辨認的臉上滿是疑惑。


    真田優紀和真田健次郎等人擔憂的看向月牙丸,他們從沒想到月牙丸會和這麽危險的人有交集。


    月牙丸麵無表情的盯著幕布。


    心裏已經開始琢磨著要怎麽讓那個外來意識同意,把有關他和琴酒的這段觀影從所有人的腦子裏抹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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