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爾摩德不論怎麽想,都覺得這件事透著濃濃的詭異。


    明明已經掀開一角,卻感覺陷入到了更深層的旋渦當中。


    再回想起在賭場時,見到的那個男人。


    以及那個男人身上的金目聖焰紋刺青。


    貝爾摩德忽然輕抽一口涼氣,麵帶驚色地看向烏丸蒼信。


    察覺到這份目光的烏丸蒼信輕抬了抬眼皮,卻是看向伏特加問道:


    “琴酒交給你的東西呢?”


    聽到烏丸蒼信的問話,貝爾摩德當即便將目光重新鎖定到伏特加身上。


    伏特加聞言,沒有任何遲疑地摘下腦袋上的那頂帽子。


    撕開帽身內圈的裏層布料。


    隨即裹在裏層布料裏的東西,映入了貝爾摩德的眼中。


    那是一張通體漆黑,普通信用卡大小的pvc卡片。


    正麵印著一捧洋甘菊,左上角是一串燙金數字。


    肉眼可見得不普通。


    見此,貝爾摩德腦海裏自然而然地浮現出一個結論。


    這就是阿列克謝一直在找的東西。


    這就是,威士忌之所以要找到伏特加的真正原因。


    烏丸蒼信伸手接過卡片,指尖翻轉,目光輕輕掃過卡片背麵的暗紋。


    在伏特加期待的眼神中,輕聲道:


    “你可以開始聯係行動組的人了,明天早上八點把名單報給我。


    人到了,先在符拉迪沃斯托克附近的一級據點待著,後續我再把行動方案給你。”


    “那大哥那裏怎麽辦?”


    烏丸蒼信的話音剛落,伏特加突然又急又大聲地喊道。


    自從和琴酒在一晚分散後,他就一直在擔心琴酒的下落。


    可前有情報組鵝蘿斯分部的集體叛變,後有阿列克謝的全城搜捕。


    這些天,光是隱藏自己不被發現,就已經耗盡了伏特加所有心力。


    分散前,琴酒一開始和伏特加交代的事,其實並不是讓他待在這裏,等組織的人聯係他。


    而是約定好十天後,在符拉迪沃斯托克港口見麵。


    可等到第十天,一直在符拉迪沃斯托克港口附近徘徊,沒敢往其他地方去的伏特加並沒有等到琴酒。


    而是等到了一封郵件。


    一封寫著讓他把自己失蹤的消息發送到某個郵箱,並在這之後等威士忌找到他的郵件。


    其中,為了防止伏特加傻乎乎地送上門,撞到敵人或者是組織叛徒和臥底的手裏。


    琴酒還在郵件中特意寫明,讓伏特加發完郵件後,將手機徹底銷毀。


    並且要求伏特加在之後,即便換了新手機,也不要去登錄組織郵箱,聯係組織裏的任何人。


    在威士忌找到他之前。


    不論是看到,或者是聽到任何疑似組織發出來的聯絡信息,都不要主動湊上去。


    等威士忌找到他以後,一切都聽從威士忌的命令。


    伏特加並不知道琴酒發給他的那個郵箱是烏丸管家曾作為香檳時的任務郵箱。


    但他知道琴酒的失約不出現,一定是事出有因。


    在這之後,伏特加按照琴酒的吩咐,一一照做。


    看到貼得滿牆都是尋物啟事的時候,伏特加曾激動得想要找上門去。


    最後還是艱難地忍了下來。


    其實,伏特加從不相信烏丸蒼信會在沒有任何線索和前情提示的情況下。


    在擁有著60萬人口的符拉迪沃斯托克找到自己。


    但他相信琴酒的判斷。


    於是伏特加一直滿懷著期待,極力忍耐著內心越來越劇烈的焦躁,繼續躲藏在符拉迪沃斯托克港口附近。


    直到今天。


    在聽到那聲車喇叭時,伏特加起初並沒有在意。


    隻是下意識的循著聲音看了過去。


    然後就看到烏丸蒼信那張改換了發色和瞳色,五官長相卻沒有變化的臉。


    以及那明確對他的招手動作。


    一開始,伏特加以為自己晚上做夢夢多了,大白天出現幻覺了。


    可他還是下意識地朝著車子的方向走去。


    走到車前,剛想表明自己身份的伏特加猛地記起琴酒囑咐。


    腦子迅速恢複清醒的同時,沉默地將手上的氣球遞了過去。


    等到烏丸蒼信問出那句有沒有銀色加綠色時,伏特加這才終於意識到自己沒有做夢。


    眼前的人就是威士忌。


    後麵的時間,伏特加感覺自己就像做了一場無知無覺的夢。


    他不記得自己是怎麽按照烏丸蒼信給出的信息去到另一個地方,換上現在的這身保鏢衣服。


    又是怎麽來到這裏。


    所有的一切,明明是他親身經曆,卻怎麽也回想不起來。


    直到門鈴響起,屋裏的燈光照到他身上。


    直到看到恢複原本發色瞳色,坐在沙發上朝他神色淡漠地看過來的烏丸蒼信。


    這個不知長短的夢迎來了結束。


    伏特加萬分期待,並相信著烏丸蒼信一定能帶著他找到琴酒。


    可是,烏丸蒼信的那些命令裏,沒有一個字提及到琴酒。


    他當然有想過要報複回去,有想過將這份被帕薩姿背刺的恥辱洗刷幹淨。


    但這一切的前提是,找到琴酒,或者確認琴酒的平安無事。


    伏特加的這個行為,無疑是極其失禮的。


    貝爾摩德知道這情有可原,可即便她有心,也不敢在這時候為伏特加開脫哪怕一句。


    組織等級製度森嚴。


    私下裏就算在八卦論壇上連發八百張造謠帖子,罵出花兒來也沒人去管。


    然而一旦放到明麵上,


    冒犯高位者這事,隻要高位者有心計較。


    從來就不是什麽可以輕易揭過的小事。


    曾經剛從訓練營結業的琴酒,不就因為這個被當時的行動組組長,也就是前任伏特加屢次為難打壓。


    伏特加也知道自己的這番舉動相當冒失。


    要是烏丸蒼信有心計較,脫層皮都是輕的。


    然而此刻的他顧不上那麽多。


    就算能顧,他現在也不會去顧。


    隻要大哥平安無事,以後怎麽樣都好。


    “嘭!”地一聲,伏特加重重地跪到烏丸蒼信腳邊。


    頭抵地麵,從聲音來看,磕得很重。


    一個標準的士下座。


    嘴裏什麽也沒說,又什麽都說了。


    泛紅的眼眶裏滾落的是大滴大滴的淚水。


    伴隨著的是伏特加止不住地哽咽聲。


    烏丸蒼信收起這份讓阿列克謝心心念念尋找地一號廳拍賣會入場憑證,目光落在地板上暈開的那點水漬上。


    又漠然收回視線。


    許久,開口道:


    “琴酒應該交代過你,接下來要按我的命令行事。”


    伏特加整個人微微一顫,卻沒有任何動作。


    他依舊保持著這個姿勢。


    嘴裏的哽咽聲被他死死吞到喉嚨裏。


    聽著近在咫尺的冷漠聲音,內心不斷湧出的恐懼讓他之前不斷淌出的眼淚被刺激得連淌都不敢淌。


    可他依舊沒有抬頭,沒有開口。


    “琴酒不會死,但你要是再拖延,我就讓他隻留一口氣,就像哥頓那樣。”


    伏特加猛地抬起頭,確認這話真是從烏丸蒼信嘴裏說出來後,立馬從地上蹦了起來。


    邊著急忙慌地往門外衝,邊手忙腳亂摸出手機開始聯係琴酒的心腹手下。


    “邦!”


    完全沒用眼睛看路,也沒記得是關著的伏特加一腦袋撞在門上。


    力道大的眼冒金星不說。


    之前還在地磚上狠狠磕了一下的伏特加新傷舊患這麽一疊加,下一秒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後腦勺和地板磚也來了個親密接觸。


    烏丸蒼信看看門,再看看倒地上的伏特加。


    最後隻能掏出手機喊門外的保鏢進來把伏特加拖回到隔壁房子。


    並讓保鏢想辦法把人叫醒。


    帕夏看了眼暈得人事不知的伏特加,原本想著潑盆冰水看看能不能把人潑醒。


    把人拖到屋子外麵後,看著屋外的天氣溫度,帕夏想了想。


    覺得這天氣一盆冰水潑下去,人醒是能醒,但接下來很可能躺床上病得起不來。


    於是,伏特加最終在一片清脆地巴掌聲中醒了過來。


    腫著臉,含糊著聲音給行動組鵝蘿斯分部的最高負責人打去了電話。


    房門重新關上。


    冷風刮進來的寒氣很快便被屋子裏的溫暖驅散。


    目睹這一係列事情發生,後半段保持沉默的貝爾摩德望著低頭翻看手機郵件的烏丸蒼信,開口說道:


    “等琴酒知道了,八成會找你算賬。”


    伏特加在琴酒那裏,還是有點份量的。


    烏丸蒼信不以為意:


    “隨他。”


    找上門又怎麽樣,無非是再打一架。


    將腦海中浮現出和琴酒的約架過往驅散,烏丸蒼信抬眼看了一眼貝爾摩德,示意她有事趕緊說。


    沒事就趕緊滾。


    領會到烏丸蒼信眼神含義的貝爾摩德頓時又是莫名一陣火起。


    她不信烏丸蒼信不知道她要說什麽。


    但是這家夥就是三番兩次的無視敷衍她,還表現得那麽明顯,連點遮掩的借口都不屑找。


    一邊告訴自己要忍耐,一邊快速平複心頭北烏丸蒼信輕易挑起來的憤怒情緒。


    貝爾摩德用以往的聲調開口道:


    “今天賭場那個突然死掉,胸口有金目聖焰紋的男人,是組織成員對吧。”


    ——


    (與正文無關,純屬快樂)


    小劇場一:主世界抽卡式觀影之-琴酒的弱點(十六)


    【一聲槍響,


    以為偷偷潛進來的月牙丸不會在這個安靜時候選擇開槍,把其他人吸引過來的男人生息斷絕地倒在了地上。


    他的臉上還殘留著不可置信的驚愕之色,瞳孔裏的光卻已然散去。


    帶有餘溫的鮮血順著他那被子彈穿透的眉心和後腦淌出,短短幾秒,便在光滑平整的地板磚上暈開一大片紅色。


    而在此之前,月牙丸已經背著琴酒快速走下台階,沒分給男人哪怕一個眼神。


    於他而言,一個已經死了的敵人。


    不值得他浪費一秒。】


    這一幕帶給紅黑白三方的震撼遠比之前要大太多。


    整個觀影空間裏說是一片嘩然都不為過。


    如果人的目光能凝為實質,此刻月牙丸絕對會被紮成刺蝟界刺最多的那隻。


    然而沐浴在這片紮眼目光下,月牙丸的神色卻並沒有半分變化。


    對後麵事情心知肚明的他甚至還有心情晃了晃腳尖。


    眼底盡是無波無瀾的平靜。


    黑方席位上,


    所有都在為月牙丸的下手果決而震驚不已。


    一個警察,竟然會這麽幹脆的開槍殺人。


    眼裏甚至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平靜地就像踩死一隻螞蟻。


    基安蒂忍了半天,最後還是沒忍住:


    “這樣的人居然還是條子,招他進去的人眼睛瞎了吧。


    那殺人不眨眼的樣子,絕對不是第一次殺人。”


    科恩等人紛紛在心裏點了點頭。


    【建築裏的其他守衛果然被槍聲吸引而來。


    但等他們到了,看到的就隻有一個已經徹底涼了的同伴。


    而月牙丸,則早已沿著機械蜂探查出來的路線,來到建築二樓。


    不知道是因為想要省點電費。


    還是幕後之人擔心琴酒藏有後手,真能從五樓實驗室裏出來,坐著電梯就這麽離開這裏。


    除了五樓的那間實驗室,整座建築都是烏漆麻黑的,沒有半點光亮。


    連個反光條和熒光條都舍不得貼。


    在不翻窗戶的情況下,月牙丸就隻能背著琴酒,一層樓梯一層樓梯的往下走。


    穿過走廊,剛踩上通往一樓的樓梯。


    爆炸的轟鳴聲適時地從走廊另一頭的安全通道方向傳出。


    在火光與濃煙中,被槍聲吸引過去探查情況的守衛毫無防備地被送上了開往三途川的單程專列。


    與之同行的,還有抱著黑色籌碼提前等候在那裏,在守衛們抵達後突然鬆開前足的三隻機械蜂。】


    親眼目睹爆炸發生全過程的紅白黑三方齊齊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再也不見剛剛的熱鬧。


    所有人都看得清楚,爆炸的源頭不是別得,就是那三枚長得和賭場籌碼沒什麽兩樣的塑料圓片。


    刻意放大的畫麵中,三隻隱匿在樓梯欄杆底部的機械蜂鬆開了抱著黑色籌碼的兩隻前足。


    然後籌碼接觸地麵的第三秒,爆炸發生。


    那些個全副武裝的守衛,就這麽稀裏糊塗的送了命。


    “威士忌。”


    在周邊一整片的死寂中,


    貝爾摩德忽然輕輕吐出了這個自裝備組上任組長病逝後就束之高閣,無人繼承的核心幹部代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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