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彈射起步讓原本打算下車,哆嗦著抱頭蹲在座位旁的乘客們毫無防備地滾了一地。


    走到車門邊的烏丸蒼信穩住身形,並沒有被這股力道帶倒,懷裏的小甜崽也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即使周圍響起驚叫聲,也依舊舒服得跟在自己家一樣。


    當然,最大的功勞還是烏丸蒼信在驚叫聲開始前,捂住了小甜崽的耳朵。


    讓她沒有收到多少聲波攻擊。


    彈射起步的司機在把大巴車出去二裏地之後,就在中年男人的命令下將車速恢複成原本狀態。


    不過路線卻不再是朝著倫敦市中心。


    緊閉的車門將這輛大巴車變成一個移動的囚籠。


    有機會離開卻沒有這麽選擇的烏丸蒼信抱著小甜崽,靜靜地看著中年男人走到他麵前,用槍威脅他,讓他把孩子交給他。


    即便被少年阻攔隨後還是挨了一腳的年輕女人絕望的看著中年男人對烏丸蒼信伸出一隻手。


    “這確實是我女兒,我坐這趟大巴車的目的,就是為了找機會見她。”


    中年男人瞪大了眼睛,一臉的不可置信。


    他是知道年輕女人身份的。


    卻不曾想過年輕女人竟然真得和其他人有一腿,還生下了個野種。


    這要是傳出去,那他們接下來的勒索談判可就徹底沒戲了。


    想到這裏,中年男人的臉色變得無比難看。


    但中年男人也不是傻子,作為優秀綁匪的中年人這時候展現出了他的優秀。


    他詢問烏丸蒼信有什麽證據能夠證明他所說的那些話。


    烏丸蒼信抱著孩子,想了想,回道:


    “沒有實際證據,畢竟這段關係見不得人,被她丈夫發現了我八成會變成泰晤士河裏的水泥塊。


    我也是前段時間才知道她和我在一起時用的是假名,還已經和其他男人結了婚。


    所以十分生氣地去了國外散心。


    這次回來,是因為實在放不下女兒小加德妮婭。”


    年輕女人震驚地看著烏丸蒼信將她之前所在地點清楚報出,以此作為他們相識的佐證。


    中年男人仍是有些半信半疑。


    “既然是這樣,那你之前為什麽對自己的孩子那麽冷淡。”


    烏丸蒼信淡淡地瞥了一眼中年男人。


    “這不是你說她是你妻子,我以為她之前告訴我的話也全是假的。


    她的丈夫根本不是什麽心狠手辣的大人物,用假名接近我是為了我的錢。”


    “那你現在為什麽又信了?”


    中年男人追根究底地問。


    烏丸蒼信低頭看了眼孩子,十分涼薄地回答他:


    “也沒全信,我原本是想著下車找個地方去做個親子鑒定。


    要是我的孩子,那就扔給家裏傭人養大。


    要不是,那就掐死扔路邊的垃圾桶裏。”


    接收到無數紮人目光洗禮的烏丸蒼信對此並不在意,繼續貫徹著涼薄而又冷漠的人渣人設。


    “她求我的時候我想了想,覺得這孩子不像是你能生出來的,是我的可能性比較大,就同意了她的請求。


    就是沒想到你竟然是綁匪,這孩子跟你沒有關係。


    那基本就可以說是我的孩子了,我當然不會把她給你。”


    “一個女兒而已,你這樣長相的男人應該不缺女人吧?”


    “女人是不缺,可我目前不想結婚,有個孩子給家裏交代,我就可以繼續維持單身快樂的生活。


    不用被家裏用停卡威脅我去相親。”


    中年男人聞言沉默了兩秒。


    原本想要說得話被烏丸蒼信的這個回答給直接咽了回去。


    在烏丸蒼信表達出年輕女人的性命他不在乎,隻要放他和懷裏孩子下車,他會對此事守口如瓶。


    甚至可以幫忙遮掩時。


    他一邊心裏感歎烏丸蒼信果然不是個好東西,一邊生出了想要把烏丸蒼信拉下水的念頭。


    “可這車上那麽多人,你的守口如瓶有什麽用。


    隨便一個活著出去,事情都瞞不住。”


    中年男人的話看似感歎,實則惡意十足。


    知道中年男人的打算地芙羅拉當即看向烏丸蒼信。


    聽出不對勁的乘客們心裏也在嘀咕,卻畏懼於中年男人手裏的槍不敢做什麽。


    纓國對槍支管控比起自由至上的莓國要嚴格許多。


    哪怕有一部分人可以擁有持槍許可證。


    也僅是獵槍或者是長槍。


    隱蔽性極強的手槍並不在普通持槍許可證的範圍裏。


    所以中年男人一把槍露出來,所有乘客都蹲下身極力把自己存在感縮小。


    除卻一開始的驚叫,後續一直都很安靜。


    整輛大巴車,除了烏丸蒼信和中年男人的對話聲,就隻剩下車子行駛時的聲音。


    被狠狠踢了一腳的年輕女人痛得蜷縮在地,目光始終不離烏丸蒼信和他懷裏的孩子。


    她清楚知道那個青年和她沒有任何關係,說那些話,都是為了不把她的女兒交出去。


    現在這個局勢的發展讓年輕女人害怕不已。


    她聽出了中年男人話裏的惡意,更是猜出了中年男人不打算放過車上所有人的打算。


    但她什麽也做不了。


    這一刻,年輕女人感到萬分的後悔。


    要是早知道中年男人會為了抓她和女兒,連同整輛車的乘客都不放過。


    她不會輕易做出之前的選擇。


    可在不知道的情況下,哪怕重複一千次,一萬次,她都會拚盡全力給女兒求一條生路。


    烏丸蒼信感受到了年輕女人的這份心。


    平靜地給出了中年男人想要聽到的回答:


    “那就都殺了。”


    中年男人臉上露出看到一顆好苗子,看到魚兒乖乖走進陷阱裏的欣喜。


    這麽心狠手辣,冷血無情,一整車人的性命都不放在心上,真是太適合在裏世界裏混了。


    這要是在組織裏,肯定很快就能混出頭。


    真是的,這樣的好苗子為什麽落不到他手裏。


    中年男人這麽想著,對著烏丸蒼信表示他的認同後,將他真正目的露出了出來。


    “我可以放你和你女兒一條生路,但光是守口如瓶可不行。”


    見烏丸蒼信臉上浮現出一抹恍然和震驚,卻沒有多少害怕。


    中年男人越發滿意。


    “你應該也猜到了,隻要你成為我的同夥,你就可以和孩子活著離開。


    當然,這得用實際行動來證明。”


    中年男人意有所指看向車上乘客。


    目光落下的位置,正好是芙羅拉。


    “你隻需要解決掉那個女人。”


    中年男人從兜裏掏出來手機,當著烏丸蒼信的麵晃了晃:


    “不過我得留個證據,以免你下車之後不認賬。”


    烏丸蒼信沒有拒絕,但也沒有立即動手。


    “我抱著孩子,沒有武器,更不會什麽格鬥。


    以前也沒殺過人。”


    中年男人向少年示意,少年從衣兜裏掏出一把鋒利的匕首。


    烏丸蒼信瞪大眼睛:


    “用匕首的話,血會濺到我身上。


    還有那個女人一定會掙紮,不可能會乖乖站著讓我捅死。”


    烏丸蒼信的兩次推脫讓中年男人再次起了疑心。


    “那你要怎麽樣?”


    烏丸蒼信的目光在少年身上閃過。


    開口道:


    “要不這樣,你讓人抓牢那個女人,我隔遠點捅。


    或者你也給我把槍,我用槍殺了她。


    當然,我比較喜歡第一個,這個不會嚇到我女兒。”


    中年男人想了想,對著少年吩咐。


    “你去抓著那個女人,然後教教他捅哪裏人死得快,血不會濺到身上。”


    對於少年這個半路扔過來給他調教的手下,中年男人一直都是不滿意。


    沒有一點基礎也就算了,性子也不出彩。


    調教一年多,身手倒是可以了,人還是那副死樣子。


    剛開始做任務的時候,總是會不合時宜的冒出點善心把任務目標放走。


    挨了好幾次教訓以後,現在倒是稍微好點了,可一到關鍵時候還是會鬧出點幺蛾子。


    在有了烏丸蒼信這麽個冷漠無情的人渣對比後,中年男人真是越看少年越不順眼。


    換了個抱孩子姿勢的烏丸蒼信單手抱著小甜崽,把少年遞過來的匕首接住,目送著少年渾身僵硬的走向芙羅拉。


    眼底藏著無人察覺的審視。


    你會怎麽選擇呢。


    是懷著最後一絲光明拚死反抗,還是徹底沉入到黑暗之中,


    少年每走一步,身上氣息便暗沉一分。


    等走到芙羅拉身前,已然像個冰冷生硬,就差張口吐出機械音的人形機器人。


    與之截然不同的是,那雙藍色貓眼裏肉眼可見的劇烈掙紮和情緒波動。


    被芙羅拉瞧了個清清楚楚。


    親手殺人,和親手引導著一個人去殺人,是完全不一樣的感受。


    比起已經麻木的前者,後者還沒開始就已經讓他感受到無比痛苦。


    學習殺人技巧,親手殺了第一個人時。


    他安慰自己,一切都是為了複仇。


    然而此刻,他卻找不到任何理由。


    如果複仇隻是讓他一個人背負罪孽,那過程再痛苦,他都能忍下去。


    可是,這次不一樣。


    引導一個普通人殺人,親自將對方推進永遠也爬不出來的深淵。


    哪怕對方是個人渣,少年也依舊無法平靜而麻木地接受。


    負罪感如同巨山壓在他心頭,讓走到芙羅拉身旁的少年怎麽也抬不起他的手。


    背後注視著這一切的中年男人一見這模樣,就知道少年又犯了老毛病。


    臉上怒氣再次蓬勃發展。


    烏丸蒼信挑了挑眉,疑惑地看向中年男人:


    “那真是你兒子?”


    聽出烏丸蒼信話外之意的中年男人怒氣一滯,旋即朝著少年喊道:


    “愣著幹什麽,還不趕緊把那個女人控製住。”


    真是倒了八輩子黴,才攤上這麽個祖宗一樣的徒弟。


    又要認真教,又不能下狠手教訓。


    少年依舊沒有動作,眼底地掙紮越發劇烈。


    自覺在好苗子麵前丟了大臉的中年男人看著少年的目光幾欲噴火。


    給出最後警告:


    “你不想給你父親和姐姐報仇了嗎?”


    被觸發關鍵詞的少年如同接收到指令的機器人。


    抬起手把人拉起來,雙手按住了芙羅拉的肩膀。


    可芙羅拉察覺到少年的力道很輕,輕易就能掙脫。


    她沒有動作。


    而是看著眼神死寂,仿佛放棄了掙紮的少年,眼中滿是信任。


    她相信,少年不會對她動手。


    被芙羅拉目光燙到的少年快速移開目光,旋即就聽到一個腳步聲。


    死寂眼神下,是山呼海嘯般的呼聲。


    阻止他,不能讓那個男人靠近,不能讓那個男人殺了她,


    烏丸蒼信腳步聲很是緩慢,伴隨著腳步聲,還有他那異常冷漠刻薄的聲音:


    “趕緊換個位置,你人擋在那個女人麵前幹什麽。”


    “還有,趕緊說我捅哪裏不會把血濺到我衣服上。


    別耽誤我時間。”


    烏丸蒼信用一種極其生疏的姿勢拿著匕首,看起來並不像是要去捅人,而像是要削個水果。


    即將被削的芙羅拉和倒地上至今沒能爬起來的年輕女人後背冷汗直流。


    其他乘客越發往小了縮,恨不得能找條地縫縮進去。


    開車的司機手都在抖,車倒是開得還算穩。


    中年男人見狀又吼了一嗓子,並決定這次回去得再好好收拾少年。


    然而中年男人的話卻起了反效果。


    最先開始動作的是芙羅拉,她很輕鬆地就掙脫少年那有和沒有沒有任何區別的控製。


    一個閃身從少年身旁竄出來,把烏丸蒼信手上虛虛拿著的匕首給奪了過去。


    少年則在芙羅拉竄出去的那瞬間,伸手掏出腰後的槍。


    那同樣是一把便於隱藏的手槍。


    先是對準了抱著孩子的烏丸蒼信。


    在烏丸蒼信抱著孩子快步後撤到中年男人身邊以後,把槍口對準了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氣得臉色鐵青。


    被搶了匕首的烏丸蒼信開始埋怨起中年男人。


    “你哪裏找來的手下,反水反得這麽快。


    幸虧我跑的快,我要是再晚點跑,那女人就直接拿著匕首捅我了。”


    很想捅死某個人渣的芙羅拉越發厭惡起烏丸蒼信來。


    她原本隻是普通的不爽烏丸蒼信的冷漠。


    在烏丸蒼信把孩子抱走的時候還漲了點好感度。


    現在嘛,可以說是史無前例的負數。


    遠超中年男人。


    接收到這份嘲諷的中年男人半個字的反駁都說不出來。


    於是氣得臉都扭曲了。


    下一秒,一道由遠及近警笛聲忽然傳入所有人耳中。


    中年男人被這聲音嚇得一激靈。


    剛想接下來要怎麽辦,手腕傳來一陣劇痛。


    中年男人下意識地鬆手。


    手上的槍隨即被烏丸蒼信輕而易舉地給奪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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