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重梧知道大師哥不想和女人動手,他自己又何嚐不是?然而形格勢禁,無可奈何,他自然知道這是白蓮教試探他們是否真是崆峒門人,若自己也不出手,可能會有些誤會。他著眼一看,見九女站位,暗合八卦方位,領頭女子居間策應,師哥剛才一躍,正是從開門而出的。楊重梧看分明後,心中暗暗好笑,開休生三吉門,都是由臉上長痘的女子據守,不知是不是巧合。他便強忍笑意,抱拳正色道:“請各位姐姐賜招。”


    驀地眼前青光謔謔,領頭女子當先發難,挺劍急刺,楊重梧一個“鳳點頭”,也不招架,腳尖斜點,撲向生門,鎮守生門的女子長劍一封,傷、杜、景、死四門的女子劍招隨至,楊重梧人未站定,鷂子翻身,直逼休門,諸女劍招用老,來不及轉身,陣法中破綻已現。楊重梧哈哈一笑,“去彼取此”隻使半招,手掌連翻,九女但覺手腕一麻,再也拿不住青峰長劍,“倉啷啷”一片連響,長劍落了一地。楊重梧站在圈外,雙手一揖,說道:“各位姐姐,得罪了!”


    領頭女子恨恨地瞪他一眼,也不去撿掉在地上的長劍,說道:“你們隨我來。”轉身便往裏麵的院落走去,薑、楊二人在她身後跟隨,薑平川悄聲說道:“師弟,剛才你那一手可帥得緊啊,師哥可不及你。”楊重梧正要回師哥的話,前麵那個女子回頭,又是恨恨瞪他一眼,同時也偷偷看了一眼薑平川,楊重梧分明看見,她轉頭回去時,臉上又有些紅了。


    進了第三進院落,三人來到一所茅屋之前,那女子站定,朝著躬身說道:“啟稟右護法,崆峒派的人求見,已過了九蓮劍陣。”門咿呀一聲開了,有一個從裏麵走了出來,楊重梧一看,走出來的正是前些時日在樹林中試他武功的雷天九。


    薑平川搶上兩步,深揖做禮,口中說道:“薑平川見過雷前輩,三四年未見,前輩身子安好?”雷九天右手一扶,和聲說道:“還好,沒給一些人氣死,廣平,你父親可好?”薑平川略感詫異,聽到問及父親,兩手垂立,恭聲道:“勞前輩牽掛,家父身體康健,隻是經常念叨前輩。”


    楊重梧也是長長一揖,說道:“雷前輩,我們又見麵了。”雷天九瞪他一眼,說道:“小子,你也來啦。你們隨我來吧。”拂袖轉身,便往茅屋裏走去,薑平川抱拳謝了那帶路女子,那女子便臉色緋紅的退下了,二人緊跟雷天九進了茅屋。楊重梧暗暗搖頭,同樣是崆峒弟子,不論老的小的,男的女的,似乎對他都不太友善,大師哥長得好,總是要招人待見些。


    不知道雷天九動了什麽機關,茅屋的一麵牆壁上,緩緩打開一道暗門,雷天九當先引路,進了暗門。三人走過幾丈回廊,便進了一間不起眼的大屋子,屋內燭火通明,檀香嫋嫋,正對麵的牆上,一尊丈許高的彌勒佛以手撫肚,張嘴大笑。


    彌勒佛像下的蒲團上麵朝門口坐著一個人,猛然一看似乎是個尋常婦女,細看之下卻心下莫名震顫,明明她就在那裏,卻讓人感覺如夢似幻,很不真切,薑平川楊重梧仔細思索,便想到了內心有這種感覺的原因。人與人之間,初步認知就是男女和年紀,此人明明是個女子,卻偶然會讓你有種氣勢威猛、氣吞山河的男人的威勢,當你正要細細品味時,卻又變得溫和如玉了。年歲更是無從估計,要說三十、四十、五十,似乎都有依據,又好像都不是。


    隻見她麵容慈和、寶相莊嚴,靜靜地坐在那裏,在她的左側,一個七十來歲的身形清瘦老者手持念珠,麵容肅寂,也是靜靜安坐。


    雷天九朝彌勒佛像下的女子躬身行禮,輕聲稟道:“聖母,崆峒派的兩個弟子來了。”


    薑平川與楊重梧二人心下均是一驚,對視一眼,而後雙雙長揖到地,薑平川朗聲道:“崆峒晚輩薑平川、楊重梧拜見教主,教主萬安!”


    白蓮教主唐賽兒,淡淡一笑,薑平川忽覺滿屋燭光無風自搖,聽她說道:“不必多禮,請起。你家師祖安好?”聲音不疾不徐,清晰異常,還是與外形一樣,無法判斷年歲。薑平川與楊重梧感覺春風拂麵,懶洋洋的好不舒服,心裏隻希望這個聲音繼續說下去,隻因聽在耳中,莫名的平安喜樂。


    楊重梧內功深厚,首先回過神來,見大師哥還在懵怔,便用手肘輕捅了一下,薑平川忙吸了一口氣,凝神答道:“有勞教主動問,我師祖安好,來時師祖有親筆書信一封,拜上教主。”他從懷裏拿出書信,腳步不動,雙手遞上。


    雷天九過來接了,走上兩步,呈與白蓮教主。唐賽兒拿了書信,卻不展開就讀,輕輕笑了一笑道:“在我‘九轉綸音’之下,能瞬間恢複清明的,三十年來,你倆是頭一個,司馬了不起啊,徒孫都如此了得。”這幾句話,她未挾九轉綸音功力,可讚揚之意已是非常明顯。


    薑平川麵上一紅,心道這白蓮教主好生厲害,自己也算是武林中的成名人物,進入這屋子後,他都在時刻提防,而她隻一張口說話自己便著了道,若不是師弟機警,定然是丟盡師門顏麵了。


    薑平川卻不知道,唐賽兒近百年的功力豈同等閑,九轉綸音為西域佛門之不世神功,施功者在語音中裹挾驚魂動魄之力,令聞之者歡欣愉悅,不能自已。他的“震元掌”已具八成火候,魂受感並不嚴重,可練魄之七傷拳他隻有三成功力,故而聞音魄動不已,而楊重梧震元掌、七傷拳都已具火候,內功更是深厚,所以他僅僅是愣怔了一忽而已。


    唐賽兒已看完書信,淡然說道:“司馬倒是謙遜得緊。”左麵的清瘦老者說道:“司馬素雁雖是武林中之少有的奇才,可跟您相比,還晚著兩輩,謙虛些是應該的。”他雖然形容略顯衰老,可聲音卻是清亮如少年。薑平川這時才躬身向這老者行禮,說道:“見過風老前輩。”風休搖了搖手,朝他呲牙一笑。


    唐賽兒對薑平川徐徐說道:“你回去後回稟你家祖師爺吧,白蓮教旨在普救眾生,東樓門意在竊國奪權,道不同不相為謀,這一點讓他大可放心。”頓了一頓,又說道:“白蓮教枝葉繁雜,我會盡力約束,有個別教支可能陽奉陰違,唉,我也是鞭長莫及了。”薑平川垂手躬身說道:“多謝教主!晚輩省得。”


    忽然,唐賽兒目光灼灼盯著楊重梧,沉聲問道:“你就是楊重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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