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已停,天漸漸的放晴了,一道陽光刺破烏雲,茅草房中亦亮堂起來,王瑛便把柴火弄熄了,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講給楊重梧聽。


    其實,並不是王瑛遇上了鍾無仇與歐勁鬆,而是她自己刻意去尋的。自上次楊重梧跟她說了昆侖山中的事情後,她才知道殺害自己的父親的仇人是誰。


    王瑛自小與父母分離,所有事情都是自己想法料理,故而從小她都極有主見。


    她表麵上不露半絲聲色,暗地裏卻加緊練功,一套“震元掌”已練得純熟,隻是在“去彼取此”之後的九掌,因她自身功力不足,掌力上大打折扣。


    她明白,內力的事情,不是一時半刻便能一蹴而就的,她又纏著師父教她“青鬆劍法”。有時候,薑如望因玄聖宮內的事務繁忙,實在顧不上教她,她就直接去找師祖。


    王瑛十一歲就到了玄聖宮,八年來,自司馬素雁以下,人人都對她極是喜愛。


    司馬素雁更是因王一鳴的緣故,指點的越發詳盡,在入冬時節,王瑛已將“春鬆聞風”、“夏鬆迎風”、“秋鬆高風”練就,至於那“冬鬆雪風”,司馬雁因她功力不及,習之有損無益,便不管她如何央求,也不再教了。


    王瑛沒了辦法,眼見十月將近,便稟明師尊,下山去了。崆峒派的弟子,每年都需下山遊曆,故而薑如望也不多想,隻叮囑她記住師門律條,不要惹是生非。


    這番下山,王瑛打定主意要替父報仇,她生性聰穎又非魯莽之輩,仔細尋思,自忖與東方劍武功相差太遠,不如先揀弱的動手。酒色財氣四人,雖然都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可敵明我暗,隻要規劃周詳,若有人落單,突然發難,未必見得不能得手。


    她心中計議一定,便驅馬南下瀟湘,到洞庭湖邊,打聽到“酒色財氣莊”的所在,仗著輕功靈動,連續幾夜潛入莊中查看,卻未見到酒色財氣任何一人。


    有次,偶然間聽見歐勁鬆的妻妾拌嘴,提到鍾無仇和歐勁鬆去了福建。因正主不在,王瑛也不願意與莊內的那些人為難,便徑自來了閩地尋找。


    王瑛在福建轉悠了好幾日,猶如大海撈針一般,一無所獲,不由心中沮喪。


    八天前,她在南平府的一處君安客棧吃飯,正自盤算是否應該回到洞庭,在酒色財氣莊外守株待兔。也是事有湊巧,有兩男一女來到客棧門前,呼喚小二牽馬,聽他們說話的口音,應該是湘鄂一帶的人,其中的一個人臉上長滿了麻子,便暗暗留上了心。


    正好店小二將他們三人引到了王瑛旁邊的一張空桌前坐下,席間,王瑛聽到,那個長相妖嬈的中年婦人叫麻皮臉的“鍾大哥”,叫那白淨麵皮的“歐二哥”,心中便確認是了。


    仇人相見,份外眼紅,王瑛雖是心中憤懣,可掂量形勢,還是沉住了氣,想等到夜間,他們分開住下後,再找機會動手。


    鍾無仇與歐勁鬆二人,雖然都是江湖上的大行家,可並未留意到她,王瑛又聽到,他們明日午前需趕到武夷山下。


    晚上,鍾、歐二人同住一房,竟是秤不離坨,王瑛眼珠一轉,便來到後院,尋著他們的馬匹,取下頭上銀簪,在歐勁鬆的馬兒後腿關節處,輕輕紮了一針,而後便回了自己房間。


    這給馬紮針的本事,是去年她在收拾一夥馬賊時學到的。那夥馬賊經常與人打賭賽馬,都是在賽馬的前一夜,用銀針紮馬的後腿關節處,那馬如同是被蚊蠅輕輕叮了一口,沒有太多感覺,也不叫喚,第二日照樣能走能跑,可就是跑不快,兩三天後又自行好了。


    這本來是神不知鬼不覺,可馬賊卻盯上了王瑛的坐騎,在紮針時,又剛好被她撞見。王瑛上前三拳兩腳,就將那幾賊人打得滿地找牙,那馬賊頭兒捱打不過,便自行招認了其中關竅。王瑛暗暗記在心裏,不想在這當口,還真就用上了。


    第二日一早,那三人啟程,往武夷山進發,王瑛遠遠的綴在後麵。鍾無仇與歐勁鬆老於江湖,早就發現有人跟隨,隻是見是一個年輕女子,倒並不太在意。


    走了一二十裏路,歐勁鬆便落後了幾十丈,任他如何催動馬匹,卻總是走不快。鍾無仇停馬等他,待他走近了,鍾無仇看了看馬,皺眉道:“二弟,你的賽風黃腳力不差的啊,今天這是怎麽了?”


    歐勁鬆躍下馬來,前前後後的看了一遍,說道:“大哥,這畜生沒什麽毛病,隻是右邊這條後腿微微發顫,不知道是什麽緣故?”


    鍾無仇尚未回答,那長相妖嬈的婦女捂著嘴,吃吃笑道:“可能這馬兒的性情,與歐二哥一樣,定是昨夜遇見了一個標致的母馬,以致累脫了力。”


    鍾無仇與歐勁鬆二人,似乎不太敢與那女人說笑,鍾無仇說道:“慕容姑娘玩笑了。現在時辰尚早,前麵也隻有二三十裏地,我們慢慢的往前走吧。”


    他二人不放馬疾馳,歐勁鬆便盡可跟隨得上,王瑛見這三人並轡而行,走得不疾不徐,一時卻也無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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