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重一梧睜開眼睛,便看見了柳依萍,隻疑又是在夢中,伸舌尖用牙一咬,痛得厲害,這才確信已在陽世。


    那冥府大會,卻原來隻是一個噩夢,可又如此真切,感覺真不像是個夢。


    柳依萍見楊重梧突然醒來,又驚又喜,忙用衣袖拭了珠淚,說道:“你......你醒來了?”楊重梧聽柳依萍對自己如此關切詢問,精神一振,說道:“依......依萍,我做了一個夢,我是睡了有幾個時辰?”


    柳依萍聽他叫自己“依萍”,玉麵微紅,聽他說話,雖然中氣依然不足,到底是已能開口說話,可見那長白山參功效如神,十有八九,這條命是撿回來了。她心花怒放,口中卻啐道:“幾個時辰?你都已經昏睡了整整四天了。”


    楊重梧見她形容憔悴,容顏大是清減,便猜想到,這幾日她都是衣不解帶,不眠不休的照顧自己,心中又是感動,又是憐惜,還有一絲狂喜。


    柳依萍見他直愣愣地盯著自己,俏臉又是一紅,問道:“楊兄,你感覺怎樣?”楊重梧依言,試一運氣調息,過了半晌,苦笑道:“正脈十二脈,氣流都有窒礙,其中,手少陽心經與手太陰肺經最為嚴重,奇經八脈中,督脈與陰維受創最深,看來哪怕是靜養幾月,內功也難以複原了。”說完,心下頗有些鬱鬱不樂。


    柳依萍柔聲寬慰道:“那謝嘉仁的掌力何等厲害,平常人若受他一掌,早就筋斷骨折而死,你能夠撿回一條命,已經是萬幸了,武功的事情,來日再想辦法吧。”


    楊重梧點點頭,慢慢回想起蘭溪小店中的情形,他記得將柳依萍護在身下後,背心又被謝嘉仁擊了一掌,整個人昏死過去,後麵的事情就不知道了。


    楊重梧便向柳依萍詢問,柳依萍把那晚神秘黑衣人的事情說給他聽,楊重梧歎道:“不知是哪位武林前輩出手相救,也不知道,他現在怎樣了。”


    柳依萍知道,他擔心黑衣人是否著了謝嘉仁的毒手,自己何嚐不為他捏一把汗。那個神秘的黑衣人,武功到底怎樣,她是不知道的,隻是見他的甩手箭發出,便如強弓硬弩發射一般,內力應該是很高的,也許,縱然不敵,應該可以全身而退吧。


    柳依萍將店小二喚來房間,店小二一進房,就看見楊重梧已醒了過來,便直念阿彌陀佛,道:“這個大哥終於醒來了,這幾天把你妹妹急的喲......”柳依萍紅臉啐道:“你這小二哥怎地如此囉唕,快去熬些小米粥來。”


    店小二吐了吐舌頭,笑嘻嘻的去了。楊重梧看著柳依萍,眼神中愛慕、憐惜、感激交織在一起,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柳依萍麵若朝華,輕聲道:“你能撿回一條小命,是你自己的功勞,若不是你行囊中的那顆百年野山參,我再著急也是沒法子的。”楊重梧想起,李時珍當時送他這山參時,他還推辭了好久,不想今日卻救了自己的性命。


    隻是不知道那個學醫入魔的李時珍,現在是在哪裏,一別幾月,心中還是有些想他。


    柳依萍喂楊重梧吃了大半碗粥,楊重梧便吃不下了。柳依萍知道,重傷之後理當徐圖緩養,像這樣能吃下半碗粥,已經很好了。


    柳依萍心情大好,破例喝了兩碗粥,再搬張板凳坐在床邊,二人說了會話,不知不覺間,日已西斜。柳依萍這幾日來,以病後之軀,奔波勞碌,心力交瘁,現在楊重梧蘇醒,終於將一顆芳心放下,放鬆之後,疲累異常,不一會便覺得眼皮澀重,竟趴在床邊,以頭枕手睡著了。


    玉人在畔,呼吸若蘭,香澤微聞,楊重梧但覺平安喜樂,今生無求,想起蘇東坡曾經說過“心安之處,便是吾鄉。”若得與柳依萍終身廝守,世間何處不是神仙地界?


    他見柳依萍紅唇鮮麗,意動神搖,他身受重創,身子不能動彈,而內力盡失,更難把持意念。好容易收拾起心猿意馬,斂氣運息,先從受創較輕的“足少陽膽經”、“足陽明胃經”、“足太陽脾經”與“足少陰腎經”起始,眼觀鼻、鼻觀心、內視丹田,絲絲好不容易凝集起的些許內息,去衝克那滯阻之處,可惜真氣甚是薄弱,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真氣才能遊走至“足少陽腎經”的湧泉、然穀、照海、太溪、水泉、太鍾、複留、交信等穴,至腹部橫骨穴時,內息阻滯,屢衝無功。


    門口咯噔一聲輕響,柳依萍驚起,從懷中掏出匕首,身形如風,已開門而出,楊重梧聽得門外啊的一聲,緊接著,聽得有人倒地後一聲痛呼。跟著,那倒地的人忍痛,壓低聲音說道:“我是來找楊大俠的。”


    楊重梧又聽到啪啪兩聲輕響,柳依萍低聲喝道:“進去。”楊重梧聽那人聲音,覺得有些熟悉,卻想不起來是誰。待那人進到房裏,柳依萍跟了進來,在他身後關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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