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依萍心中默默一算,這幅字畫已是十六年前所做,而這畫中之人,眼耳口鼻和自己宛如一個模子刻畫出來的,唯一的區別是,畫中女子臉型是稍尖的瓜子臉,自己卻是略顯豐腴些。


    柳依萍凝視畫中女子,眼中不覺有霧氣隱隱,過了片刻,轉身望向楊重梧說道:“周不二,荊州周家,‘不二神拳’,和這個知非道長是什麽關係?”


    楊重梧知道,知非道長出身巨富之家,幼學淵源,文武全才,經史子集,無一不通,看這幅字畫,亦是上上之選,上半闕是寫與他那夢中女子攜手同遊,下半闕是誤解產生後那女子離他而去,他遍走神州卻不能得其音訊,便來到他們初次相遇之地,種下這十畝蘭花後,做這字畫來為聊解相思之苦。


    看這畫中女子,楊重梧斷定和柳依萍定有關聯,否則,知非道長也不會在第一眼看到柳依萍時,會如此的震驚與失態。


    楊重梧將在泰山如何遇見知非道長,還有王馳威與悟明大師的對話,以及在探海石上,知非道長與他說的那些話一股腦兒的告訴了柳依萍。柳依萍聽完,臉色雪白,在右側的一把椅子上坐了下來,兩手不停的卷著衣角,低頭沉思。


    楊重梧知道她心緒不寧,自己也不便再說什麽。一時間,房內寂靜無聲,楊重梧覺得奇怪,知非道長搞什麽鬼,怎地過了這長時間,還沒有進來。


    房門“咿呀”一響,柳依萍宛若受到驚嚇一般,從椅子上跳起身來。


    知非道長手托茶盤走了進來,柳楊二人一看,他已不是先前模樣。他似乎是洗了個澡,道髻放了下來,兩撇鼠須也已剃掉,換了一套白色錦袍。


    他身材高大,劍眉星目,若非臉型清瘦,眼角略有魚紋,真頗有濁世佳公子的味道,難怪王馳威說他是武林中的美男子。


    知非道長似乎已回複了“不二神拳”的模樣,他將茶盤放在條幾上,請二人坐下,斟了三杯茶,茶水碧綠,暗香盈盈,就是上次楊重梧喝過的“泰山君子茶”。


    柳依萍還沒有開口,周不二卻望向她,和聲問道:“姑娘,你叫什麽名字?”柳依萍略欠了欠身,答道:“我叫柳依萍,道長,這畫上的人是......”


    周不二沒有答話,眉尖蹙起,低下了頭,似乎在思索其它事情,喃喃自語道:“柳,柳......姓柳。”過了片刻,他將頭抬起,對柳依萍道:“柳姑娘,你心裏想的所有問題,我都會回答你,我且先問一句,令尊令堂現在何處?”


    柳依萍眼圈一紅,低聲道:“在我兩歲多時,我父母就已經過世了,我是由師父帶大的,柳依萍這個名字,是當年師父發現我時,就繡在我的衣服上。”


    周不二雙目現出慈祥神色,沉聲說道:“姑娘,那我幾乎可以肯定,你是阿蘭的女兒,哦,阿蘭,就是這畫中人。”柳依萍珠淚奪眶而出,站起身來,走到條案前,兩手據案,肩膀不住抖動。


    楊重梧道:“道長,這畫中人的長相,幾乎和依萍一模一樣,可有沒有可能是她母親的姐妹?”


    周不二搖頭道:“當年,阿蘭曾經對我說過,她的母親在懷她三個月後,她父親出海後便一去不回,音訊全無,阿蘭一直和母親相依為命,到她十六歲那年,她的母親也因病去世了,所以,她沒有兄弟姐妹。”


    柳依萍回轉身軀,低聲問道:“她,她叫什麽名字?”


    周不二見她眼睛通紅,聲音嘶啞,知道她心中其實已經信了,隻是,“媽媽”這個詞生疏已久,說不出口而已。


    周不二和聲道:“孩子,你媽媽姓將,閨名喚做‘芷蘭’,你外婆是蓬萊世家子弟,‘神劍蕭家’的後人。據阿蘭說,她母親天縱之資,在十七八歲時,劍法已是蕭家第一人。少林派的已故前掌門知明大師,曾見過你外婆一麵,對她的評價是‘淡妝明秀,文武雙絕’,從此,‘武林第一美人’之譽不脛而走。故而,來簫家提親的人真是踏破門檻,有官宦詩書之家,也有武林世家的青年才俊。”


    “可是,你外婆卻誰也瞧不上,神劍蕭家的人也隻能由著她。又過了些時日,就有一個青年人自己上門提親,神劍蕭家是詩書禮儀之家,哪有自己本人上門提親的,便要將他趕走。結果,那個青年卻是厲害得很,僅憑一雙肉掌,便擊敗了簫家的所有高手。最後,隻得由你外婆與他動手,二人激戰了三百餘合,不知是那青年故意容讓,還是阿蘭的媽媽確實劍法通神,刺了那青年一劍。”


    柳依萍聽到此處,輕呼一聲,周不二看她一眼,繼續說道:“這件事情後來的結果,卻是大大出人意外,阿蘭的媽媽竟然對那青年傾心相愛,不顧家中所有人的反對,一心一意的嫁了給他。後來,蕭家人才知道,那個青年便是當年東海霸主,名叫‘移山倒海’的將沉天。”


    柳依萍微一蹙眉,楊重梧脫口驚呼,道:“將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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